长条的蛆虫组成的手掌还在往外延伸。
他的嘴已经张开到了常人无法到达的尺度。
上半张脸整个向后折叠弯曲，从嘴中伸出了比普通男性手臂还要粗长2倍的蛆虫组成的手臂。
男鬼笑眯起了眼。
他用这招吓了很多的玩家。
不管男女玩家，先前摆出了多么强大的气势，都会有着强烈的反应。
只要玩家发出尖叫、跌坐、晕倒，他们就能以教学失职的缘由对教师发出攻击。
他还没有失败过。
他看向了林今越，他正准备迎接美餐，出现在面前的却是——一把剪刀。
biu的一声。
剪刀变成了30cm长。
男鬼：……
林今越被挑衅了很多次。
自从进了游戏她一直压着一股火气。
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男鬼张开嘴的时候，她就猜到有东西要出来了。
她冷冷地说道：“这位同学，请不要影响我的教学。”
剪刀咔嚓咔嚓。
“既然嘴里长出了手，你两只手都在，可以好好做作业了。”
剪刀咔嚓咔嚓。
“如果做作业用不上，我可以帮你剪了它。”
坐在前排的长舌鬼听到剪刀的声音，又开始联排震动。
她抖着回过头，伸出了贴着粉粉创可贴的舌头，上面还有一个可爱的爱心。指着对男鬼疯狂比划：
【这个女人真的会动手的，你不要想不开啊——蛆虫——！】
【她跟以前的笨蛋不一样啊——】
蛆虫鬼接受到了信息，他看了看剪刀，抖了一下。
他默默地把生长完毕的蛆虫手臂从嘴里拔了出来，放在了左手的白骨上。
蛆虫飞快地缠绕着白骨，变成了一副看似正常的手臂——如果不是蛆虫时不时蠕动一下的话。
还有一些很细的蛆虫站起了身子，迎风摇摆。
正在假装自己是汗毛。
他另一只手把后仰的脑袋扶了回来。
在断裂开的皮肤上，飞速钻出了很多细小的蛆虫，修复着他的面部。
他又变回了看似正常的男孩子。
林今越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挑眉。
“很好。”
她毫无感情地夸着。
她举起了剪刀，敲了敲桌面，示意其他学生都老实点。
不然她真的会剪下他们的头。
看着胆小的鬼怪学生已经开始抖动。
她满意地把剪刀缩小，放进了口袋里。
·
在课堂上时间的流逝是完全正常的，明显就是为了让老师不好过。
林今越好不容易撑到了下课的时间，2个半小时。
站了整整2个半小时。
学生们还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
有学生不认识键盘上的任何按钮。
她还叹了口气一点点从abc开始教。
教了忘，忘了教。
学生两眼泪汪汪，林今越也想流泪。
终于挨到了下课。
她正准备找个椅子坐下。
想了想，还是谨慎点，打算等到下课铃响起再坐下。
很多学校的下课铃不会准时。
总是要推迟个几分钟。
她站在讲台上，活动着有点站累的腿。
突然间她余光好像看到了一个白白的东西。
林今越：“？”
她抬头望去。
这个教室在走道旁边的墙壁是由六扇落地玻璃窗组成的。
这意味着可以从走道看到教室内部，教室内部也可以看到走道。
上课状态一览无余。
在距离讲台最远的落地玻璃窗大约1米8的高度，贴着一个人头气球。
……
说是人头气球，只是为了方便理解。
这东西下面没有牵引的绳子，人头的面部也不是如同气球一样光滑。
但这并没有降低恐怖感。
你有见过水滴鱼吗？
它被认为是深海最丑的动物。
它的全身都是凝胶状，仿佛有一层粘液覆盖在上面，皮肤松垮使得肉层层叠叠堆积在一起。
而眼睛的间距很宽，远远地大于眼睛的直径。
为什么形容的这么细致？
因为面前的人头就与水滴鱼基本一致。
甚至更可怕的在于他有着一双硕大的眼睛，超出常人的眼球大小，大约达到了10cm的尺寸，分布在脑袋的两侧。
那两只眼睛中看不到一丝情感。
如同深海的鱼类，泛着冰冷的光。
林今越看到它的眼球转了转，一只紧紧锁定学生们的动作，另一只却斜着，直直向她盯来。
林今越身体都绷直了。
后背一瞬间湿透。
控制不住的恐惧从内心深处泛起。
她感到一个目光上下扫视了她，似乎要抓住她身上的过错。
她明白了。
开学第一天，怎么能没有领导查课呢？
她将手背在后面，用平时接受领导查课的姿态，去查看学生的进度。
领导人头贴着玻璃，缓缓向前移动。
但是眼神却是没有改变，两只眼睛各司其职，盯着不同的目标。
林今越：好家伙，它能实现一只眼睛睡觉一只眼睛站岗了。
她只能靠吐槽来调剂一下。
她绷着身子，巡逻着学生的进度。
其他的鬼怪都是有人形的。
哪怕蛆虫鬼也是有着人的外形。
但是这个领导人头，或者是水滴鱼气球，已经完全超越了人类的范畴，她只能用“它”来形容。
领导人头擦着六扇玻璃缓缓视察过去。
玻璃上留下了一道粘液痕迹。
它终于擦到了门边。
没有玻璃的支撑，它也能飘在空中。
它还在死死盯着教室内部的场景。
它想要进来。
林今越察觉到了这一点。
实际上这个气球也往前飘动了。
但很快，它被一道看不到的屏障拦在了外面。
它只能不停地往前挤压，挤压。
挤压到面部都变了形，挤到了眼睛的边缘。
眼睛堆在了肉堆之上。
“滴答……”
它的身上粘液滴到了地上。
不妙。
林今越深吸一口气，镇定地问道：
“还有没有不懂的？有问题的学生可以举手！”
领导一般都会说要加强互动。
下方的一名男鬼学生欣喜地抬起头，有着类似汗水的液体不停从他脸上滑落。
他阴恻恻地笑着，他感觉到了机会来临。
他已经想到把老师叫回来吃下去的画面了！好耶！饱餐一顿！
他欣喜，他激动，他举起了手！
“嘎嘎，老…老……师！我……我……”
她斜了一眼，但还是努力温柔地说道：
“问题没想好之前先不要举手哦~想清楚再提问，我只回答和课程相关的问题呢。”
暴汗鬼他卡壳了，他连话都说不明白，甚至都没法读出这个软件的名字。
“噫……噫啦……”
林今越叹气摇了摇头。
他伤心，他恶狠狠瞪向了电脑屏幕，努力辨别软件的名字。
林今越满意地点了点头，用余光看领导气球的反应。
领导气球的两只眼睛已经回到了正常的位置，随后开始分别向不同的方向快速转动。
转动到一个极致后突然停下。
眼睛回到了正位。
像是上好了一个发条。
它张开了嘴。
「咚——」
发出了林今越前两天晚上听到的钟声。
「咚——」
「咚——」
三声过后，它闭上了嘴。
突然消失在了教室门口。
坐在座位上的学生鬼们也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都停下了电脑操作，有的在揉手，有的在组装眼睛，有的站起来晃动了一下。
“原来声音是由他发出的……”林今越出了一身冷汗。
“还好刚刚没有坐下，刚刚还不是下课时间，下课时间是由这个领导决定的。”
她看了看时间，11:45。
距离原定的下课时间已经过去了15分钟。
她长舒了一口气，回到了讲台坐下。
为了怕错过上课时间，林今越把手机长亮，盯着时间。
她就打算坐10分钟。
同时她的脑子开始梳理刚刚看到的画面，推测能获取的信息：
1.鬼怪必须服从作业命令。
2.鬼怪会去惊吓老师，以此可以推测尖叫、坐下、晕倒等影响授课的行为，都会触犯教学事故，可能会吸引鬼怪的直接攻击。
3.鬼怪也会受到上下课的影响。
4.上下课是由领导播报，没听到钟声，不能坐下。
5.学生也惧怕领导。
是否属于两个阵营？还是管辖关系？
还有待考证。
她想了想，觉得也不能完全依靠钟声，还是需要以钟声+学生的行为来进行判断。
很快，10分钟就到了，她站起了身。
林今越之前的上课也都是站着，但45分钟也能有休息，少有的这种直接站立2个小时，对于体能是很大的消耗，更别提她昨晚一夜未眠。
12:00。
「咚——」
学生们停下了各种动作。
「咚——」
他们立马进入了学习状态。
林今越也继续往下面走去，查看学生们的进度。
却怎么也没等到第三声的钟声，林今越不敢大意，直接进入工作状态。
5分钟后。
「咚——」
第三声的钟声响起。
她有点在意这时间差，但是信息量还不够，没办法推导出完备的信息。
学生们都在认真研究。
看来这群鬼怪学生都没怎么接触电脑。
她们对于基础的「选择工具」和「直接选择工具」的区别就很难理解，更别提锚点的概念了。
林今越一直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
今天准备的作业看来足够支撑她完成这节课，甚至还能下节课继续。
·
时间正常速度流逝。
一个清秀的女鬼学生，她带着圆框眼镜，她沉着冷静，一看就是个很会学习的好学生！
只见她一个接一个地完成了布置的课堂操作作业，“再一点！再快一点我就要做完了！”清秀鬼学生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就在前方。
清秀鬼：“我一直以来都是最优秀的！最快的！很快我就要能吃到她……”
14:00。
下课时间到了。
“不——！”清秀鬼内心尖叫，她紧紧握着鼠标！
“就差一点了——！”
下一秒，她消失在了座位。
所有的学生都消失在了座位。
林今越被眼前的场景惊了一下。
学生都消失了，这意味着下课了吧。
她不敢直接离开，也没听到钟声。
她把教室都收拾了一下，关好所有的设备，看了看时间。
14:20。
时间又在快速的流转。
林今越一咬牙，踏出了教室，关上了门。
以防万一有什么教室卫生安全检查，总觉着这个学校幺蛾子不会少。
她从空间里掏出一次性手套和一个毛巾，去卫生间冲了水拧干，花了点时间把玻璃上领导人头留下的粘液擦干净了。
这个粘液用毛巾一擦就能下来，但是却怎么用水都冲洗不干净。
就像是——只能转移。
林今越撇了撇嘴，嫌弃地把毛巾放回了空间里的最角落。
她打算接下来几天全部用这个毛巾，不能浪费，她就这么点物资！
清洁完林今越没有再去别的地方，径直返回了寝室，到达时间是15:35。
她飞速锁门，甚至顾不上洗漱，脱去了鞋子和外套就爬上了床。
为了不浪费她的技能，她给自己定了个晚上10点的闹钟。
按照安全屋的时间流逝，她大概可以睡3个半小时。
使用完技能，过了0点之后，她再继续安眠。
脑袋中最后想好了计划，她两眼一闭，安详地昏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