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江禾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一睁眼看见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随后便听见医生和周衍生的谈话。
“病人当真是太幸运了,我们医院头一回遇见这种事。”主治医生说。
“不管怎么说,还是非常感谢医生们的,没有你们,就没有我女儿,”周衍生双手握住医生的手,感谢的说:“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医生轻轻的拍了拍周衍生的手背安慰道:"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江禾也没听他们说什么,感觉躺的太久了,身子都有些麻了,便想起身坐着。
最先发现江禾的是周之仪的母亲温云。
她站在周衍生的后面,却满眼担心的是病床上女儿,一看到床上的周之仪有些动静,便立马跑到病床前。
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周之仪眨巴眨巴着眼睛想要坐起身来,她说:“之仪,先好好躺着休息,别乱动啊。”说完立马将江禾按回了床上。
江禾实在是躺不下去了,身子都快麻痹了。
她对温云说:“没关系的,你看我不是没事了嘛。”
温云还想继续劝,被医生打断了。
“照您女儿现在的情况,过几天下床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听到医生都这么说了,温云才没继续阻拦。
周衍生走上前双手握住主治医师的手,说:“真的非常非常感谢您!”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对于我们医学界来说,您女儿才是奇迹啊!”
随后,医生与周衍生交谈了周之仪现在的身体状况,便离开了病房。
周衍生走上前问周之仪:“之仪啊,你真的没事了嘛?”
周之仪笑了笑:“你不是也听到了医生说我过几天下床也是没有问题的嘛。”
坐在床前的温云,低头自责的哭出来声:“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周衍生立马蹲下身帮温云擦去眼睛里淌出来的眼泪,安慰的说:“哎哟,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
周之仪看着眼前的温云,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奶奶。
是不是每次自己受伤了,奶奶都会像现在眼前的人一样,伤心而自责。
周之仪伸手放在温云的手背上,说:“我真的没事,你就不要在自责了。”
气氛都在伤感中凝聚。
门口突然冲进来一个人,矮矮瘦瘦,齐刘海的女孩子,身上还穿着青城高中的校服裙。
周衍生和温云也向门口看去。
“小贞啊……”
门口的薛小贞看着病床上坐着的周之仪,一只腿还在被绷带吊着呢,脸庞也包裹着绷带。
薛小贞径直的跑向病床前,哭着说:“我妈说你出车祸了,我立马就跑过来了,都怪我,我要是和你一起回去就不会这样了,明明知道你一个人很伤心,还让你一个人单独回家,都怪我。”
周衍生立马安慰薛小贞,说:“小贞,医生说过了之仪现在没什么生命危险了,过几天下床也是没有问题的。”
薛小贞停住抽泣的声音问:“真的吗?”
周之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直接回答了薛小贞的疑问:“是真的,我现在再好不过了,身体没什么问题了。”
“那就好,没事真的就是太好了。”
而从现在起,她将以周之仪的身份继续活下去,找到凶手。
后面的几天里,周之仪每天都做康复训练,薛小贞也每天依旧上着学,每天下课放学就去医院里照顾一下周之仪。
就这样大概过了十来天的样子,等薛小贞再一次见到周之仪时,已经是一个可以双腿随意在地上乱走的周之仪了。
周之仪恢复的太快,医院的医生护士都肯定的认为周之仪绝对是被神所眷顾的人。
这些天里,实在是不放心周之仪,所以就先让她在家也好好休息。
温云每天都会给她买补身子的东西,偶尔周衍生下班回家的路上,住在同一所小区的邻居文光武也会来问问周衍生,女儿的身体咋样了。
周父也会耐心的说:“已经好多了,就是……现在都会出门了。”
文光武笑了笑说:“那不是挺好的嘛,以前你叫之仪出门都不出门的,现在会出门了,你还不开心了。”
“那倒也不是,”周衍生摸了摸头,“就是感觉有些陌生了。”
文光武拍了拍周衍生的肩膀,说:“再怎么陌生,不还是你女儿嘛!”
“那倒也是,哈哈哈!”
周之仪打完拳准备回家,路过一个墙上钉上的镜子,她停住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起之前在医院第一次初见周之仪时,她的脸上全是哗啦啦的血,现在洗干净了,才发现周之仪长的也算美人胚子一个。
菱角有形的鹅蛋脸,与小巧精致的五官,和周之仪天生的白皮肤,连江禾差点都看呆。
回家的路上,一直走到小区门口,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大狗突然跑到周之仪面前,在她脚边来回窜悠。
大狗对着周之仪吐着长长的舌头。
周之仪蹲下身,抚摸着大狗的毛发,温柔的说:“好可爱呀,你从哪里来的呀!”
大狗像是似乎听懂了似的,对着另一边汪汪叫着。
周之仪转头看向大狗叫喊的方向,只见从那一方走来的是一个少年。
午时过后的落日正好洒落在他身肩,耀眼的阳光和他,仿佛像是从另一个时空里走出来的一般人。
直到少年走近了些,周之仪才看清了他的样貌。
额前凌波的碎发正好卡在眉眼间,深邃的瞳孔,下垂在眼尾的睫毛,高昂挺拔的鼻梁,与那鲜血似红的嘴唇,仿佛像是从画中走来的男子。
他就那样向她走来,走到她面前。
他俯身捡起狗狗地上的牵引绳,说:“巴布,我们走。”说完还顺带看了周之仪一眼。
眼神冰冷丝的无味。
周之仪只好站起身来也准备回家。
俩人一前一后,直到走到电梯门口,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停下身,转身看向她。
周之仪刚想准备按电梯的,突然看见眼前的少年转身看向她,她还在疑惑怎么了,便听到他说:“跟踪我?”
周之仪左看看右看看,看见没人,她指了指自己,问:“我吗?”
“你看这里还有别人吗?”
周之仪承认他长的是帅,或许如果是真正的周之仪的话可能就会喜欢这种男孩吧,可现在在周之仪身体里的是已经快二十五岁的江禾诶,对她来说他不过是个弟弟而已。
周之仪立马解释:“噢不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是要去四楼。”
电梯门开了,俩人走了进去。
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谁都不讲话,气氛达到了尴尬点处。
周之仪突然往前走一小步,与少年并排,看着身旁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少年,好奇的问:“你…是不是认识我?”
少年瞟了一眼周之仪,说:“不认识。”
“哦。”说完就又退回去了。
“叮。”
四楼到了。
周之仪走了出去,电梯门也关上了,她转身看着电梯上面显示的数字。
什么啊,原来住我楼上啊。
周之仪走到家门口,打开密码盖输入密码。
一进家门就看见温云从厨房把菜端出来,看见门口正在换鞋的周之仪,说:“之仪回来了,快来吃饭。”
一家三口坐在客厅吃饭,温云对周之仪说:“明天去上学吧。”
“啊?”周之仪刚喂到嘴里的饭,听到温云说的话,差点喷出来。
周衍生也来掺合,说:“我和你妈也想让你在家里多休息几天,但想着你现在离高考也不远了,怕耽误到你学习。”
时间过的这么快了吗?
她今年二十四了,还有下个星期就是她二十五岁的生日了,想到这里就不禁感叹着。
她离高考已经毕业好多年了,现在让她再重新回学校上学,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呢。
她又要重新过一个十八岁的年纪,但是这次不同,她是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所以才选择在这个身体里寄存着。
周之仪回答道:“知道了。”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周之仪,这个对她来说也许是必须做的。
黑夜马上就袭来了,周之仪也早已熟睡了。
此时最为安静了,外头还有不知从哪传来的鸣叫声。
“小禾。”
寂静无声的某处传来呼喊江禾的声音。
“小禾。”
声音再次响起,江禾睁开眼睛,看见她正站在空洞的中心,四周一片黑暗,她向身后传来的声音看过去。
此时那一处一道白光打了下来,站在白光下的是一个穿着花衣服,背且稍稍有些驼,满头白发下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奶奶。”说完江禾就要向江慧芬的方向跑去。
江禾突然停下脚步,她脸上布满的眼泪,和她难过的表情此刻突然变成了惊恐。
“你……是谁?!”
江禾对着她的方向质问着。
此时江慧芬的身后多出来了一个人……
是她残碎记忆里的那个男人!
那天他站在窗户前,转过一侧的头看向倒在地上的江禾,黑色的鸭舌帽帽檐挡住了他的上部分脸,只露出那肆意妄为的奸笑情。
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的有一种熟悉感。
站在她身后的人拿着一把小刀在江慧芬脖子上来回游荡着,与其给予一些与皮肤的摩擦。
男人低下身,头顶的光打在他身上,隐隐约约露出的白皙的下巴,动了动嘴唇,说:“你忘了吗……我是谁?”
声音发出的不是人类的声音,像是神秘感切的电音。
江禾对他大喊:“我不认识你!你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给出的回应却是他肆意的笑声。
他收回手上的小刀,默默往后退。
与那个男人有点距离的江慧芬,脖子上突然流出喷溅的血渍。
江慧芬手摸着脖颈动脉,嘴巴张张捂捂的动着,她眼中流出的眼泪,依偎在她扯动的嘴角,用沙哑的声音看着江禾说:“我的小禾…该怎么办啊。”
她用出最不舍的语气看着江禾,最后在一点一点的消失在江禾面前。
“奶奶!”
周之仪突然睁开眼睛,外面的阳光透过窗帘透进来,照射在床上。
看着眼前熟悉的天花板,她才知道原来是一场梦。
她起身想去客厅里喝口水,就听见门外温云的声音越来越近。
周之仪打开门正好看见准备敲自己房门的温云。
温云看着她的脸愣了一会儿,突然双手捧着周之仪的脸,笑着说:“诶哟,就让你去上个学而已,有这么伤心嘛。”
周之仪这才发现自己脸上全是眼泪,她向后缩了缩,没有说话。
一旁露出的头对她们打招呼:“哈喽!”
周之仪注意到一旁的薛小贞,好奇的问:“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