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练拍了拍杨帆的肩膀：“你现在是老大哥了，先带他熟悉一下我们这边的环境吧，有空的话可以教一教基础的东西。”
“什么老大哥！”杨帆挥起拳头作势要打。
“干嘛，不服跟我打一架。”教练扬起眉毛说。
“那倒也不必。”杨帆不会做这种打不过还要上的事情，和刚才的搭档打了个招呼。“我去带他逛逛。”
杨帆越过教练，往前走，发现高天宇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于是拍了下他的屁股。“天宇，这边这边。”
高天宇皱了皱眉，在后边跟了上去。
俱乐部在一家商场的外围，最外头是接待处，门口摆着自动售货机，柜台上放着各种柔道用的物品。走廊是一条长长的曲线，左侧是俱乐部的各个房间，右侧是大块大块的落地玻璃，中间被一条条柱子隔开。阳光错落有致地照进窗里，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走廊上，时而光明，时而黑暗。
“这里一共有三间训练室，我们班的活动范围通常在第二间。最里面是更衣室。来，进来。”杨帆朝高天宇挥挥手。
高天宇跟着走进男更衣室。
“这两边是放衣服的柜子，我们学员有固定的位置，你有钥匙吗？”
高天宇摇摇头。
“没事，下午训练结束之后挑一个喜欢的位置，然后找前台拿一下钥匙就好，很方便。前面是洗澡的地方，随时有热水供应。再往里就是厕所。厕所每天都有人来打扫。”这样算是将俱乐部的情况介绍了个七七八八。
杨帆用钥匙打开了196号柜子，里头整齐地摆放着杨帆的衣裤。杨帆将它们往里放了放，转过头对高天宇说道：“你先用我的柜子吧。”
“不用了。”高天宇抱着衣服站着不动。
“怎么了？”
“不想练。”
杨帆有些意外地挠了挠头，将这几个字放在嘴里咀嚼了一番，随后在柜子之间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在身旁的空位拍了拍。“坐下聊聊？”
高天宇不耐烦地坐了下来，两人之间大概隔了一堵墙的距离。
“不是自己喜欢才来参加柔道班的？”
“嗯。”
“觉得反正眼下无处可去，勉强可以和这个男生说说话。”
“是的。”
“你今年是高二？”
“高一。”
“我比你大一届，哪个班的？”
“十三班。”
“那不是文科班吗？真好，你们班有很多漂亮的女生吧，能每天和那么多女生在一个班里一定是件很快乐的事情。”
淋浴间某处的喷头在滴着水，杨帆的声音像落在山谷的深涧中得不到回响，高天宇正斜眼看着他。
“或许也不是一件那么快乐的事。”杨帆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高天宇点了点头：“没错。”
杨帆无奈地笑了：“你平时喜欢做些什么？除了上课和学习以外。”
“我喜欢音乐。”高天宇顿了顿说道。
“听歌？还是自己唱？”
高天宇摇了摇头：“我玩吉他的。”
“这很酷啊。男生如果会一门乐器，那可是相当的有魅力。我记得前几天有男生在学校操场给喜欢的女孩子弹吉他表白，最后两人真的还在一起了呢。”
“不是那一种。吉他有很多种类型的。从大的来说，可以分成电吉他、木吉他，而木吉他里面根据不同的表演风格又有民谣吉他和古典吉他之分。民谣吉他再往下分，又有指弹和弹唱。刚才你说的那个男孩子就是属于弹唱，大部分的都是这一种。”
杨帆点了点头。“你的吉他属于哪一种？”
“我大多数时候喜欢指弹吉他。偶尔也会玩一玩弹唱，但我唱的不好听。”
“你一定很喜欢吉他吧。”
“嗯，每天都会练习。弹吉他的时候世界会变得安静，我喜欢那种时候。”
“有一件喜欢的事情去做真的是很幸福的事。我呐，也很喜欢柔道，像你喜欢吉他那样。”
“为什么？”高天宇歪过头。
“为什么喜欢柔道吗？”杨帆俯下身，白色道服下露出小麦色的紧实胸膛，“我在柔道里学到了很多平时学不到的东西。每天开始训练之前，我都要和场地行礼，和教练行礼，和队员行礼，这让我知道对任何事情都要予以尊重。每一场的对抗中，我都需要集中注意力去观察对方，就像正在狩猎的豹子，耐心等待出招的时机，忍耐和观察在里面就显得很重要。训练结束，我会仔细去感受自己身体上的变化，还有搭档的心情和身体感受，学会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两人之间互相鼓励，互相进步，可以感受到默契一点点的在增进。毫不夸张的说，我发现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原来可以这么近。”杨帆将两手的食指慢慢触碰到一起。
高天宇听的很认真，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似乎在幻想那一种场景。“人和人之间，可以那么近吗？”
杨帆把屁股往高天宇那儿挪了挪，转过身面对着他。“当然，感情是非常美妙的一件东西。怎么样，不如我俩来打个赌。”
高天宇看着杨帆，手指在大腿上摩挲着：“赌什么？”
“我赌你会跟我一样爱上柔道。”
高天宇笑了笑：“赌注呢？”
“如果我赢了，你得喊我一声师兄，除了特殊情况，都要按时来训练。”
高天宇点点头：“那要是你输了怎么办？”
“你来定。”杨帆下巴扬了扬。
“好。”高天宇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指给杨帆看，“现在是2019年5月1日下午2点40分。”
杨帆把脑袋递过去，确认了后点点头：“然后呢？”
“我先写在备忘录上，到时候我赢了的话，再给你看。”
“好！我绝不会耍赖。”杨帆站起身，原地抬腿做着热身，“快，换上衣服，我身子都冷了。”
高天宇看着杨帆，踌躇地问道：“我能不能……不脱衣服。”
“当然，不过穿衬衫可不行，带纽扣的都不行，你里面还有短袖吗？”
“没有了。”
“不打紧。”杨帆从柜子里取出自己的白色短袖递给高天宇，“我的借你穿。”
高天宇迟疑了一下：“那还是……”
“干净的，都没出过汗。”
“……那行吧。”高天宇伸手解开衬衫上面的两颗扣子，而后又停下动作，看着杨帆有些踌躇。“你能不能……先离开一下。我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脱衣服。”
杨帆眉头一扬，摆了摆手：“我去尿个尿，你动作可要快点啊。”
杨帆故意多待了一点点时间，等回到高天宇身边，他已经将衣服换好了。看着被穿的七扭八歪的道服，杨帆忍不住笑了。“我来帮你。”他伸手重新解开高天宇的道带，将裤子往下扯了扯，惊得高天宇立刻抓住了裤子。
“诶，你干嘛！”
“你裤子穿的太高了。”
“哦。”高天宇这才松开手。
调整好裤子的位置，杨帆重新将高天宇的道带绑好。“裤腿距离脚踝不能超过5cm，左边的衣襟要压在右边，两个带头的长度要20cm-30cm之间。嗯，这样正正好。来，你对着镜子瞧瞧，多帅一男孩。”镜子中的高天宇整齐地穿着道服，面上微微发红，与穿着衬衫时的他完全是两种气质。杨帆正好比他高出一个头，露出两个酒窝，乐呵呵地站在高天宇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训练室。
“我们先热身，我带着你一起做。”
“好。”
“一、二、三、四……”
“这不是学校里体育课上的那些动作吗？”高天宇一边跟着杨帆做扩胸运动，一边问。
“当然，全球通用，简单，但特别实用。”
“朴实无华。”
“嗯，朴实无华。”
热身结束后，高天宇开始有些喘。
“你这身子骨太瘦弱啦，以后可得多练练。”杨帆拍了拍高天宇的背。
“我只是一时有点不习惯，一会儿就好。”高天宇做了两次深呼吸，把心率降下来。
“行，现在我们先学第一课，行礼！”杨帆叉手站在高天宇对面说道。
“行礼？”
“嗯，柔道的行礼是最最重要的事情！千万不要忘了！”
“好。”
“看我。”杨帆突然表情严肃，“两脚跟靠拢，两臂下垂，直视对方。行礼时，上身前倾30°，稍作停顿后，恢复到原来的姿势。礼！”杨帆作了个示范，起身后问道：“动作很简单的，跟我一起做一遍？”
“好。”高天宇仔细地按照杨帆的动作要点去做。
“做的很不错！”杨帆鼓了两下掌，在高天宇的对面挺直身体。“我们一起来做一次。要互相看对方的眼睛。”
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睛，高天宇的眼尾微微上翘，是好看的丹凤眼。
“礼！”
高天宇一时没忍住，捂着嘴笑了出来。
“笑什么？”杨帆奇怪。
“抱歉抱歉，我们再来一次。”高天宇恢复到原来的表情。
“礼！”两人互相行立礼，动作很到位。
“非常完美！天宇，我发现你学东西很快啊。我们接下去？”杨帆说。
“好。”高天宇说。
“下面是座礼。左脚向后撤一脚半，两膝盖并拢，跪在同一水平线上，两只脚的拇指要重叠。来，跟我做。”杨帆等到高天宇跪下后，帮他调整了下跪姿。“对，行礼时，手指自然地放在两膝前大约两拳距离的地方。稳重地前倾，直至额头在两手上方30厘米处。礼！”
杨帆先做了个示范，然后又看着高天宇做了一遍。“你的身体平衡性很好。你后面一定学的很快。我们一起做一遍。”
“礼！”
两人一起行了座礼。
高天宇配合得很好，动作学得快又标准，这让杨帆很是欣慰。
“好，我们直接进入下一个课程。你知道柔道最常用的是什么吗？就是投技。下面我们就来学习投技。”
“这么快？别的基础的东西呢？”
“现在不需要，这些教练会教你。我可是打赌要让你爱上柔道！直接就学投技。”
“好。那我要学下午你被人打倒的那一招。”高天宇说。
杨帆瞪着高天宇：“喂，我发现你有一点坏啊！不过就是那一招。但是我先声明啊，我不是被人打的，我们只是在互相练习，一会儿你也要做这个事情，要努力的把我摔到地上。”
高天宇笑的抖肩。“好啊。”
“那一招叫一本背负投，是基础的投技。你先伸出右手，抓住我的左袖。站着不要动。接下来，我会把你的右手臂往下拉。”杨帆耐心地细致地讲解，把每一步要做的事情都先告诉高天宇，让他有一个准备。
“快速地把你的髋关节扭转，额，就是扭屁股，然后降低重心，背要贴着对方的胸，手臂要紧紧地控制在自己的右肩膀。”杨帆动作十分迅速，但又很好的把控着力度，不让高天宇感受到疼痛和不适，宽阔的背上可以感受到高天宇瘦弱的身躯。
“一会儿我会把你摔过来，不要怕，我会抓住你不让你真的摔下去，相信我。”杨帆想回过头看看高天宇，嘴唇却不小心碰到了高天宇的鼻尖，手上一顿，随后五指抓紧，喊道：“两腿重心向上，双臂同时发力，紧紧抓住对方的右手。要来了！”
随着一声惊呼，高天宇被翻了个身，就在马上要接触地面的时候，杨帆用力地把他的道服抓住，另一只手抓在他的道带上，将他细心地护住，然后慢慢放下。看到高天宇惊慌的神情，杨帆得意的扬了扬下巴：“怎样，感觉如何。”
高天宇站起身，大出一口气，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好不容易才缓过劲，胸口剧烈地起伏：“我靠！”
杨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抱歉抱歉，没摔着吧。”
高天宇揉了揉右手：“现在是不是轮到我了？”
杨帆拍了拍胸脯：“你就大胆地来……”杨帆话还没说完，高天宇已经跨步上来。
“诶，小心！”高天宇像被松开了发条一样，疯了似的一次又一次的向将杨帆摔在地上，一开始几次，高天宇根本没法将杨帆摔过身。但杨帆一方面见缝插针地纠正高天宇的动作，一方面借力给高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