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天的搜寻，赵明和苏俊霆经过了一番波折，终于找到了刘铁练的住所。
老旧的白漆门上染着暗红污渍，所有的窗户都被帘子紧紧遮盖住。
赵明在敲了许久的门后，终于缓缓地打开了。
“你好，请问是刘铁练吗？”
眼前的男人和照片上的模样截然不同，削瘦的脸庞满是胡渣，眼眶下是异常的凹陷，眼神透露着疲惫和警惕。
刘铁练开着一条门缝，手指夹着点燃的烟草，略带无力地抬起眸子，“我不是。”
说完“碰”的一声关上了门，两人看着闭着的大门，在风中沉默了。
“头，怎么办？”
苏俊霆深邃的眸子盯着门口，“我们去车上等。”
傍晚降临，两人在车上吃着汉堡。
“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赵明用餐巾擦着嘴角。
苏俊霆舔了舔嘴角，“再等等。”
事实没有亏待了他们的等待，三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从灯光下走出，朝着刘铁练的房子走去。
为首的男人用力敲打着门，“喂！刘铁练！开门！”
好半天里面都没有回应，男人吐了一口唾沫，朝后面两个人说道：“把门撬开。”
他们顿时麻溜地上前，不到五分钟，门就悄悄地打开了。
三人拿着棍棒，大咧咧地走进了房门，还贴心地把门给关上了
苏俊霆和赵明对视一眼，马上下车小跑进房子。
底楼的空间宽敞无比，内部的装修布局破旧不堪，家具只有仅剩的几件。
“啊！”
“小杂碎，呸！”
“靠，敢咬我，揍他！”
楼上传来刘铁练痛苦的呻吟，还有男人充满恶意的吼叫。
苏俊霆给赵明使了一个眼神，两人踩着楼梯慢慢地上了二楼。
在三个男人的暴打之下，刘铁练的嘴角渗出血迹，身上的疼痛已经让他麻木，眼前的场景也开始模糊。
“不许动，警察！”苏俊霆掏出证件，漆黑的枪冷冽地指向三个男人。
“靠，哪里的警察。”为首的男人举起手，眼底的猩红逐渐褪去。
赵明拿出手铐，朝着三个男人走去，眼前的不明物品突然袭来，他侧过身躲了一下。
三人乘机往窗外一跳，玻璃瞬间就碎了满地。
苏俊霆立即放下枪，跑到窗边一看，三人跌跌撞撞地跑远，身影迅速在黑暗中消失。
赵明正打算拨打电话，但是被沾着鲜血的手按住了。
刘铁练艰难地睁开眼，慢慢撑起自己的身子，“没有用的。”
“什么？”赵明不明白他的意思。
刘铁练也没多解释，拒绝了上前扶他的赵明，满是血迹的双手按在墙上，在裂开的斑驳墙纸上留下印记。
他下楼打开角落的玻璃柜，拿出医疗工具箱，盘腿随意的坐在地上，开始熟练的处理伤口。
消毒水的刺痛传来，他的脸上出现了片刻的狰狞，随即缓慢地缠绕着纱布。
赵明和苏俊霆默契地没有说话，也坐在刘铁练的身边，看着眼前这个鼻青脸肿的男人。
“你们想要知道什么。”
“你知道我们来的目的？”苏俊霆反问道。
刘铁练勾了勾裂开的嘴角，“警察上门不都会问一堆问题。”
苏俊霆给了赵明一个眼神，后者清了清嗓子，“你还记得严斯吗？”
刘铁练手上的动作停住了，脸上随意无谓的表情僵在了那里，在血迹的承托下显的莫名阴森起来。
过了好一会，赵明的身后都升起一股寒意，默默咽了咽口水，“那个......”
但刘铁练似乎沉浸在回忆之中，不知道触碰了他哪根弦，漆黑的眼珠直直看过来。
他像是陷入了某种癫狂之中，立即站起身来，纱布掉落在地上。
“不要过来！走开！不要！”
他边喊边开始狂躁地到处砸着东西。
随后跌倒在地上，翻着白眼不停地抽搐起来。
苏俊霆眼疾手快地按住他，把他的头侧过来，“快叫救护车。”
赵明也被吓了一跳，语气都打着颤，“喂，这里有人晕倒了，对……”
救护车的鸣笛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着。
明暗交接的房间，空气中浸润着消毒水的味道。
病床上的男人动了一下，睁开略带浑浊的双目，旁边是监护仪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内清晰异常。
没撑过一分钟，他空洞的双眸又埋在眼皮之下，微弱的呼吸声若有若无。
“基本上都是一些皮外伤，根据你的描述，我们会把他转往精神类医院。”
“他具体是什么疾病？”
“这个需要等他醒来才能评估。”
“这里能查到他之前的病史吗？”
“可以，但是需要……”
“头！他醒了！”
刘铁练就是在对话中恢复了意识，眼前出现三个男人的面容，随之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医生拿出手电筒检查，“现在没什么大碍了，等下再做几个检查。”
“你感觉怎么样？”赵明坐到床边关心地问道。
刘铁练点点头，“我没事。”
“你好好休息。”
两人看着他重新闭上的双眼，轻轻带上了门。
第二天，两人来到了警局。
当刘刚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苏俊霆和赵明齐齐地看向了他，桌上是冷掉的茶。
“有什么事吗？”刘刚皱着眉头询问道。
苏俊霆立马起身鞠了一个躬，“刘局，我想申请查看档案。”
刘刚没有回答，鹰般锐利的视线扫向他，“苏俊霆！”
苏俊霆立即站直了身体，赵明也迅速站起来，两人恭敬地低下头。
刘刚双手背到后面，走到他们面前，“我已经说过不止一次，这件事情并不归我们管。”
苏俊霆抿着嘴唇，抬起深邃的眸子，不卑不亢地开口：“局长，我做不到。”
“你什么意思？”刘刚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
苏俊霆就这么看着他，冷峻的脸上带着坚毅，“局长，案子是不是已经被压下去了。”
“这是什么话！”刘刚眉毛挑了起来，奋力地甩了甩衣袖，“是结案了。”
赵明低着头的嘴角微抽，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而苏俊霆可不管，眼神犀利了起来，“难道你们就看着那些人死去？”
“苏俊霆！”刘刚再次高声大喊他的名字，“这就是你和上级说话的态度？”
苏俊霆用眸子深深地看向他，“我只是想负起我应有的责任。”
“你是在质疑我？你是在说我不负责？”刘刚眉头紧锁着。
“没有。”
刘刚看着苏俊霆那坚定的眼神，按下凸起的太阳穴，深吸一口气，“行了，明天开始放年假，回去好好想清楚再来上班。”
“不必了。”苏俊霆立即开口，拿出了准备好的报告，“这是我的辞职信。”
刘刚“抨”的一下，掌心拍在桌子上，发出了响声。
“苏俊霆！”他瞪大了眼睛，骇人的威严压下来，瞬间就怒气横生，目光紧紧盯着他，“你是在威胁我？”
苏俊霆丝毫没有动摇，坚定的眼神和他对视着，“我心意已决。”
“行。”刘刚嘴都被气歪了，凌厉的视线转向赵明。
“赵明！你也要辞职？”
赵明一直低着头，突然被叫到名字，猛地抬起头看向刘刚，威严铁青的脸满是怒意。
他咽了咽口水，也拿出了报告，小心翼翼地上前，放在了桌上，“是的局长。”
刘刚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手攥紧到泛白，闭上了眼睛，按下糟糕的情绪，“你们走吧。”
苏俊霆和赵明冲他鞠了个躬，随后直接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刘刚轻轻睁开眼睛，看着报告面色凝重，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看向了窗外。
“不该把你们扯进来的……这件事情本来不该由你们去完成……”
两只小鸟在树上叫着，一阵凉风拂拂吹过，留下了两片灰褐色的羽毛。
离开了警局之后，苏俊霆和赵明来到医院。
“什么？刘铁练已经出院了？”赵明揉着乱糟糟的头发，脸上带着惊讶。
眼前的护士点点头，“是的。”
“不是，你们怎么也不拦着他？”赵明眨巴着眼睛看向苏俊霆，“头……”
护士摇摇头，“他极力要求出院，我们也没有办法。”
苏俊霆立即转头，“去他家。”
随后两人驱车来到了刘铁练的家。
“叮咚”
过了好一会，男人吞吐着烟雾开了门，凹陷的眼眶还晕染着紫青，淡淡地瞥了两人一眼，就转身进去了。
“他是让我们进去吗？”赵明看着已经开的门。
苏俊霆点点头，跟上了刘铁练的步伐。
两人跟着他来到了三楼，走到了尽头的房间，刘铁练不太利索地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赵明和苏俊霆对视一眼，引入眼帘的是满柜满地的书籍报纸。
赵明惊讶于书架上包罗万象的图书，“我们可以看看吗？”
刘铁练听到点了下头，抽着烟看向窗外的风景。
“你们想知道关于严义肃的什么？”粗砺的声音伴随着乌鸦叫，带着一阵瘆人的气息。
苏俊霆坐在沙发上，单手合上书本，“你们当时为什么要欺凌他。”
刘铁练一副释然的样子，吐出一圈烟雾，“看来你们知道的很多啊......那你们也知道他是从恶魔手下逃脱的人吧。”
赵明疑惑了一下，“恶魔？”
“那个连环杀人凶手。”
刘铁练吸了口烟，“那段时间，不知道是谁传出来他是恶魔的儿子，要不然为什么只有他能逃出生天，尤其我早就看不惯那小子了，所以他自然而然成了我们的对象，而他永远只是躲开并不会回击……就让我更不爽了……”
“怎么能这样！太过分了！”赵明忿忿不平地开口。
随即对上了向刘铁练的视线。
“不好意思，我就是比较直接。”
刘铁练冷笑一声，“是啊，就是因为当时造的孽，现在才来报应了。”
“报应？”
刘铁练没有回答，继续自顾自地说道：“自从那天起，那家伙就变了一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