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人忙着讨论开拍前的准备，导演张晓却缩在门外一个小角落往里偷看。

等到成十亦终于注意到她，她勾了勾手：“成十亦，过来。”声音小的和做贼一样。

她问成十亦：“觉得剧本怎么样，有难度吗？”

得到了坦诚且窘迫的回答：“有一些的。”

张晓本身并没有显赫的家世，如今的名气和成就全靠自己的努力和对影视的天赋，所以十分注重新晋演员的培养。

某种时候，是个热心肠。

她凑到成十亦耳边小声嘀咕：“把你网盘告诉我，我给你发一些视频文件，有空你看看。”

“什么视频？”

“你看看就知道了。”

网盘像是被蜗牛附了体，在泥泞的小路上，艰难的爬行。

成十亦心里吐槽一句：“这网盘速度倒是和自己原来的世界一样，不开会员就像被设置了高度限速。”

直到会议结束，那进度条才到10%，成十亦溜进空无一人的练习室，咬着牙开了200块钱的会员。

手机放在一边，独自对着镜子练习表演，嘴角偶有淡淡的苦笑，时不时对着镜子摇摇头。

“为什么就是做不到呢？”声音里带着挫败感，镜子里的人却像个冷漠的旁观者，凝着她的眼神带着说不尽的质疑。

莫冉进来了，独自找了角落的凳子坐下。

直到手机网盘的视频下载完毕，莫名播放出声音。

那是一个女人忘情且带着诱惑的声音，和交错不清的喘息声。

莫冉：“？？？”眉头蹙起，起身朝那手机走去。

成十亦短暂宕机后恍然大悟，拔腿就往手机那跑：心里暗自吐槽：“不是，这张晓，可真是个热心肠啊！”

抢先一步，在莫冉到达之前，按黑了手机屏幕，刚刚屏幕上是两个女人接吻的画面，好像也并没有什么不可以看的。

她面对着莫冉，背着双手将手机藏在身后，肩膀却吓得一起一伏。

“什么声音？”

“健，健身教材。”

莫冉眯了眯眼，眼睫微微交叠，掩着眸底的审视：“给我看看，我正好有几个健身要领不会。”

成十亦往后缩了缩，攥着手机的手更紧了紧，生怕被她抢走：“不给。”

听声音像是在亲吻，莫冉想起，生日那晚，成十亦很认真的对她说过：“吻技，我可以学。”

难道这就是她找的教学视频？

莫冉问她：“这健身教材管用吗？”

“嗯，管用的。”成十亦红着脸弯起Q弹的肱二头肌给她看。

大脑飞快开始转移话题：“你找我有事吗？”

“那剧过三个月左右就要进组拍摄了，过几天我们开始打磨剧本。”

莫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眸光在小肚子上顿了顿：“你最近吃胖了些，进组前需要把小肚子上的肉减减。”

成十亦低头掐了掐自己的小腹，又照了照镜子，感觉没胖呢。

练习室的门被推开，橙橙闯了进来，她嘴里叼着奶茶吸管，进来就喊：“十亦，你点的奶茶到了...”

看到莫冉的一瞬间，声音越来越小，牙齿使劲咬着吸管。

莫冉走到橙橙身边，瞥了一眼那浅棕色混着珍珠的奶茶，和一起装在里面的喷香炸鸡。

一张脸冷冷的盯着橙橙：“这几个月，不许给她吃油炸食品，不许喝奶茶。”

顿了顿又说：“每天和我汇报她的体重，胖一斤我让你领导扣你1000块钱。”

橙橙心里一惊，成十亦的肉好值钱啊，是她见过最值钱的肉。

成十亦蹭到两人身边，直勾勾盯着炸鸡奶茶，恳求的声音：“莫冉老师，那我可以从明天开始减肥吗？”

“不可以，今天开始吃减脂餐。”

“哦。”

没多久，两个小姑娘就在莫冉的监督下坐成一排，每人手里捧着一饭盒绿油油的菜叶子，索然无味的咀嚼。

那奶茶和炸鸡被莫冉没收了，带到了自己的工作室。

她一直盯着桌上的奶茶，这玩意好喝吗？平时对饮食有严格的管理，她倒没喝过。

尝尝？

她将鼻尖凑到那吸管的口径，轻轻吸了吸又往里看了看，眼底满是好奇。

薄唇裹上那吸管，轻抿了一口，丝滑绵密的口感让她眼睛慢慢睁大。

又不受控的深吸了一大口，“笃笃”吸上几颗滑腻腻的糯珍珠。

嘴角勾勒孩子般的笑容，仿佛正在体会前所未有的美好的事。

奶茶逐渐见底，吸管蹭着茶底发着“嗞嗞”的声音。

盛楠推门而入，怔了一瞬，走到她身边。

“你，你竟喝奶茶？”

她赶紧将奶茶扔进垃圾桶：“不，我就尝尝。”

盛楠又看了看桌上的炸鸡：“这家炸鸡好吃吗？”

“你尝尝，应该还可以，我没吃。”

没多久，盛楠就围着桌子坐下，手里攥着两块鸡锁骨，鼓着腮帮子和莫冉聊起拍戏的细节。

像两个没收了小孩子的零食，而独自享受的坏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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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方忙着剧目的取景地选择和剧目报批。演员们忙着打磨剧本和试戏。橙橙每天提心吊胆成十亦的体重，一斤1000块钱呐。

那场戏，等到开机的时候，该是百花开遍漫野的春天。

成十亦整天埋头在练习室，只要黎烟一出现在公司，她就抓着她讲戏。

有的戏份她不好意思请教莫冉，只能求助黎烟，在黎烟的示范和张晓发来的小视频教学中，也被她摸出了一点门道儿。

这天，莫冉忙完别的事，从外面赶回来，剧组一个小时候后过来拍摄定妆海报。

她问白雪：“成十亦呢？”

“在练习室。”

她推了门坐在一旁，见黎烟教的认真，不便向前打搅。

成十亦比以前进步了不少，偶尔的神情举止也会引人跟着她入戏，初来乍到时那股拘谨劲儿，如今也慢慢消失不见。

“成十亦，你这里眼神不对，像这样。”

黎烟按剧本描述，一只手熟练的揽过她的腰，身子往前倾了倾，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面对着自己。

黎烟：“刚才怎么说的，女将军要走了，要让她看到你的不舍和无奈，现在重新酝酿情绪。”

莫冉：“......”一个眼神教学而已，需要配合这么复杂的肢体动作吗？

黎烟敲了敲成十亦的胳膊：“肢体动作跟上啊，丢三落四的。”

成十亦伸出两条胳膊攀上她的脖颈，莫冉不自觉跟着皱了皱眉。

终于没忍住打断了两人：“成十亦，练习的怎么样了，一会儿剧组来拍定妆海报。”

又朝黎烟礼貌的挤了个笑。

成十亦收了收东西抱在前面，和老师道了别，乖巧的跟着她往外走。

黎烟望着那个冷的一丝不苟的身影：“......笑的也太假了。”

“为什么是她来通知成十亦拍摄的事，影后改作艺人助理了？”

往妆造间去的路上，莫冉见她脸上带着笑，问她：“长进还不错，老师教的很好吗？

“嗯，黎烟老师讲的很仔细。”

听到很仔细三个字，莫冉轻哼一声，脚步也加快了些，把她甩在后面。

成十亦在后面追她：“莫冉老师，等等我。”她这一喊，前面的脚步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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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造间。

成十亦两只手提着舞女的旗袍撑在前面，又看了看自己有点圆润的胳膊和小腹，问造型师：“这么瘦，能穿上吗？”

几声惊呼过后，造型师成功把她塞进旗袍里去了。还不忘逗两句：“减减肥吧，小姑娘。”

剧组的总造型师很严谨，对上个世纪的服饰文化颇有研究。

旗袍是那个时代女人气质的象征，这尺寸可不是凭空设计出来的，很贴合当时社会舞女的身材。

成十亦努力吸着小肚子，终于明白莫冉为什么让她减肥了。

从更衣间出来的时候，莫冉已经准备妥当，站在了那里。她此时背对着成十亦，一身笔挺的墨绿色，冷峻如霜。

莫冉缓缓回过头，眉眼对上成十亦的眸光。眸光清澈柔媚，有直击灵魂的力量。

拍摄现场一切嘈杂像瞬间褪去了色彩，两人眼神交汇，恍如隔世。

白雪走向前提醒莫冉：“准备好了，可以开始拍摄了。”

“嗯。”莫冉收回目光，朝摄像机前面的绿布走去。

这是成十亦初次拍摄电视剧海报，浑身写着紧张，动作表情下意识的用着力，身子挺得直直的。

连拍了几张，张晓站在摄像机后，微微皱着眉，再次向前指导动作要领。

“成十亦，你是一个舞女，身子要软下来，动作要有韵味，但在将军面前，要表现出羞涩。”

张晓退出画面后，成十亦小声同莫冉念叨：“我很紧张。”

许是和莫冉搭戏的新演员都接不住她望过来的眼神，莫冉声音此时柔柔的：

“成十亦，如果你紧张，可以不看我，比如这样。”

她一只手捏上成十亦的下巴，面对摄像机的方向，轻轻转了个角度，嘴里引导她：

“小姑娘，你对将军的爱充满渴望和不安，你渴望靠近她吸引她，又害怕无征兆的分离。”

成十亦一怔，这不就是自己一直以来对莫冉的感情吗？她被她吸引，渴望与她靠近，却总是在担心可能会到来的离别。

莫冉一句话，道出了整部剧的情感纠葛。

她很多次看到，莫冉在无人的角落，埋着头仔细打磨那剧本，她将自己切身融入到剧里两人的社会背景和情感中。

重新开始拍摄，两个身份悬殊的女子，在命运的安排下相遇相知。

一刚一柔。

舞女妆容精致，嘴角似笑非笑的媚，一只手轻触将军的肩膀，却侧了侧脸，像是逃避将军凝视的目光。

将军刚毅果敢，一只手置于舞女腰间，望向舞女的眼神坚定柔和。

画面定格，导演组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