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市毗邻山区，温度比钟鼓市低五度左右。

面包车空调坏了，密封程度差，在高速上风往里面灌，凉飕飕地，一行人宛如取经，谢伟毅只有一个外套，给了钟虞。

“师父，我也冷。”霍明德抱紧自己说道。

“人家小姑娘还没说什么，你倒是开始叫唤了，你现在就联系香水市公安局刑侦支队，让他们那边出同志和我们协同办案。”

“我没带通讯录，不会要打公开电话吧？”

“不打公开电话你有私人电话？”谢伟毅说道，他们出来得急，本来应该走流程，但是怕时间越久，离线索就越远，所以直接电话请示支队长后出发。

按照潘吱的描述，体验店所在的位置在芳若县城一个村子里，和钟鼓市接壤，都是耕地，大部分是农民，除了他们这些车接车送的，还有附近游客和司机来玩，不过都是唱ktv。

下高速后，还不到九点，芳若县公安局派了两个同志在高速口等他们，一个年纪大一些，看上去不到四十，另外一个眼眸透着清澈，像是实习生。

“我叫老张，这是小李，我们这次接到任务后县局高度重视，一定全力配合咱们钟鼓市刑侦支队工作，”年纪大的人说道，“都还没吃饭吧，这附近有一家农家菜特别好吃，咱们来一趟也累坏了，先吃饭？”

谢伟毅分别握了手，也自报家门，“饭我们就不吃了，早点破案要紧，钟鼓市这次出的命案涉及到直播，网上视频现在还在传，如果不能早点破案，市民心里也会不踏实。”

“自然，自然。”

县城比不得城市，一眼望过去，只有零星的灯光点缀在茫茫黑暗中，漂浮着，像是汪洋大海上的海市蜃楼。

刘浏仔细将高速口发票踹进口袋里，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钟虞，她安静的像是一个摆件或者是什么文艺品，一路上，除了霍明德和谢伟毅说话，她总是在透过车窗看向外面，仿佛她是困在笼子中的鸟。

谢伟毅走回来，拉开车门，“我和芳若县的同事们商量完了，一会霍明德，你扮成潘吱的同学和刘浏进去，说是经过潘吱介绍，开车到这里，唱歌休闲一下。”

“那钟虞呢，她来干嘛，在门口等着？”

他一米九的个子蜷缩在自己的位置上，和钟虞之间的距离再坐一个人都没有问题。

“别墨迹，要是抓到女的，我们几个大老爷们怎么押解？不违规啊？赶紧下车换衣服，穿的人家都准备好了。”

准备的是两件普通的长袖和长裤，穿上去很像傻里傻气、很好骗的学生。

刘浏倒是很快在旁边的公共卫生间换好了，走出来的时候能完美隐匿身形，丝毫没有平时干练的气质，土里土气，反倒是霍明德拎着两件衣服，一脸痛苦，”不要啊师父，我真的无法接受化纤的衣服。”

谢伟毅靠在面包车上，“我数三个数，三，二……”

霍明德还在摇头，两块布在他手里宛如烫手山芋，他甚至是用指甲尖捏着的。

谢伟毅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人家钟虞看着呢，像什么样子？”

钟虞走下车，静静看着他，身上套着谢伟毅的外套，瘦弱的肩膀几乎撑不起男人的外套，看起来小小一只，风扬起她的刘海，身后的黑暗把她环抱。

霍明德像是找到了救星，“师父，我在上衣外面再套个您的外套总行吧？”

谢伟毅叹口气，“行，钟虞，把外套给他，只要你不穿你现在身上的奢侈品。”

如果霍明德穿他现在这身进去，老板很可能会怀疑这样的公子哥完全有浪荡的资本，为什么不在城市里充饥，要跑到这么个县城，一旦起疑，就不好收场了。

带有钟虞气息的外套被霍明德穿在了身上，一辆深灰色的大众停在他们面前，是香水市的车，被称作小李的同志开车，刘浏、霍明德坐在后排，中间夹着潘吱。

其余同志坐他们漏风的面包车。

“一会你怎么称呼我？”霍明德镦潘吱。

“霍哥。”潘吱说道。

“哥你大爷，叫名字。”

“请问您叫什么名字？”潘吱颤颤巍巍问。

“谢小明，这是刘小刘，记住没？”

“记住了，记住了。”

车子往县城里面开，逐渐开始繁华。

香水市近些年GDP直线上升，制造业很发达，也是交通枢纽，北边一半的快递都要在香水市中转，而所有的运输车辆，几乎都会经过芳若县休息。

按照潘吱的说法，深灰色大众轿车绕了又绕，最后停在一家名为“醉色卡拉OK”的门市房门口。

旁边的饭店也是灯火通明，基本上吃完饭就能来高歌一曲。

卡拉ok上面的灯带此时红艳艳的，门口还站着两个穿着清凉的女人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抽烟，腿上的黑色丝袜不知道御寒能力。

女人看上去年纪很大了，在农村KTV很常见。

警车猫在旁边拐角的巷子里，熄了灯，灭了火，几个人仔细听耳机里传来的声音，看着前面画质模糊的一片黑暗。

霍明德和刘浏进去前，在裤腰带里别了监听器，胸口的扣子是微型摄像头，方便固定证据。

潘吱是常客，用来打消ktv的顾虑。

钟虞透过漆黑的车玻璃去看“醉色卡拉OK”。

是一栋两层小楼，白色的瓷砖在外面镶嵌着，周围也都是这样的建筑，远处立着一个硕大的翻斗式垃圾桶，上面堆满了剩饭剩菜，旁边的饭店推车出来一个大垃圾桶，两个人举着往里倒。

这应该是芳若县最热闹的地方，刚才来的路上都是一片黑暗，只有这里，和城市没什么区别。

她看着附近，村民的生活质量应该很高，还有奔驰宝马这样的名牌车，甚至有宾利、玛莎拉蒂的车停在院里。

“画面传来了。”谢伟毅说道。

钟虞顺着老李谢队他们一起看过去。

霍明德和刘浏勾肩搭背进去，老板娘迎了过来，浓妆艳抹的，“呦，小伙子不是本地人吧？”

“嗯，咱哥几个来找乐子。”霍明德说道。

因为角度问题，看不到霍明德的脸，只能听到他的声音，他此时说话的语调痞里痞气的，和平时很不一样，有种陌生感。

潘吱挤出来，扯着不自然的笑说道：“姐，他们是我同学，听说这特别好，特意过来的。”

“呦，回头客啊，我打个电话，咱先里面请。”

潘吱看了一眼霍明德，头顶的监控摄像头转了一个微弱的角度，而老板娘正在打电话，似乎在确认他们身份。

霍明德说道：“潘吱，还不带我们进去啊。”

“给你们安排进门第一个包房啊，姐今天免费送你果盘。”老板娘热情招呼着，三个人坐进了包房，途中有年纪大的大叔抱着廊柱大吐特吐，环境十分脏乱差。

包房里一盏彩灯悬在沙发上面，墙上挂着美女的老式挂画，没什么特别的，甚至点歌机都是老旧的。

霍明德先说道：“潘吱你啥意思嘛，这破KTV要是这样的，我大老远来干嘛，我就说你撒谎，刘小刘不信，刘小刘，这下你信了吧？根本没有什么美女，也没有什么订制。”

潘吱说：“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们，谢小明，我来的就是这家KTV。”

“你可别扯了，除非你能变出来美女。”刘小刘冷哼。

老板娘刚进来，喜笑颜开，“哎呦，别着急嘛，小伙子火力壮啊。”

她踩着至少十厘米高的高跟鞋走到点歌机旁边，打开下面的柜子，里面放着一个急救箱，这急救箱却是焊死的，旋转其中的药瓶，只见侧面挂着画的墙忽然传出咯噔一声，老板娘走过去，拿下画，赫然出现一个两边点着琉璃夜灯的通道。

而咯噔一声是因为镶嵌的门通过机关滑进墙体里。

包房里光线昏暗 ，所以压根没发现这竟然有扇门，正常人也不会想到这房间里别有洞天。

“欢迎来到真正的醉色KTV。”

老板娘笑出一个夸张的弧度，她站在门口，对他们挥手再见，随着他们往里走，尽头处开了一扇门，门两旁两排小姐站着，对他们九十度鞠躬。

那里流光溢彩，雕梁画栋，极尽奢华。

一门之隔，宛如两个世界。

“你之前也是这么进去的？”霍明德小声说。

“没有，之前车接车送，也不知道怎么进去就是奢华版。”潘吱说道，他的表情也很震惊，显然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长发、短发、卷发、直发，温柔风、御姐风、软妹风各种类型的年轻漂亮女孩子站成一排，在视频这个角度，能够看到他们白皙的大腿和大面积裸｜露肌肤。

“这你们没查出来？”谢伟毅没忍住看向旁边的老张。

老张脸色不太好看，“狡猾，狡猾啊。”

钟虞平静地看着视频，若有所思。

表面上的KTV是农村人聚集地，唱些土歌，喝点便宜酒水，可真正的，却是销金窟。

三个人安排进了一个鎏金的包房，就连门把手都是镶金的。

“潘吱，你先选。”霍明德说道。

潘吱点了其中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妹妹，到霍明德了。

所有的妹妹都向霍明德期翼看过来，即便霍明德今天穿着很破旧，但也能看出他这张脸简直就是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