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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间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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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红绳攀附交织其上。

“喂,放开……”

声音带着一股恼羞成怒的不忿。

祁白川视若无睹,单手沿着那截脖颈扣入其发间,梅负雪无力抵抗,只能被迫埋首在对方颈侧,顺便强硬地扭头反抗:“你这个骗子……”

但是并没有得到回应。

长剑入鞘,鞘头那端松松抵住地板,以二人为中心裂纹成蜘蛛网罗状势不可遏漫延,可蜃境并未塌陷,只是随着祁白川的迈步,原先被吞噬的场景渐渐显现出来。

先是藏书阁外的长廊,再是宝殿的正门——佛像已经没了,碎成石块散落在地。

最后是寺庙那块挂满连心锁的枯树。

褪了色的红绸缠成结,如同恶鬼的影子攀附在枯枝间,梅负雪脚下一空,整个人被拦腰抱起,匆忙之下失去依靠,僵硬地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枯树。

陈旧霉气几乎要扑到他脸上——其实只是错觉,蜃境中一切都是假的,除了那把冷的渗透肌肤的锁……

锁!

梅负雪蓦地意识到问题关键。

佛龛……

脊背绷直,手肘别扭地蠕动,试图寻找一个可以借力的地方撑起身观望。

或许是察觉了他的死命挣扎,祁白川箍住他的空当视线一转,低头看过来。

乱动的身子一滞,梅负雪猝不及防撞了个正着。

“你……”他双唇微启,噎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

“我怎么?”

沉和地嗓音从旁边传来,相比于蜃境外的清朗,显然眼前这个更加有震慑力,但出乎意料的,对方居然平静至极。

“你这个……,”梅负雪察言观色,本准备再骂两句,见对方似有换个姿势扛他的趋势,话头一转,“我不跑,你把我松开点。”

“……”

脚步声沉稳,显然是不准备搭理他。

“……”

“你总不能一直这么绑着我吧?”他仰起脸试图交流。

“未尝不可。”对方淡淡道。

“……”

沟通无果,一怒之下他干脆作罢,不管不顾下巴直接磕着人肩膀,伸长脖子向后看去——

佛龛早已裂的看不出原貌,连心锁随着韩峥替身的死亡不知去向,就连藏书阁也已经毁了大半。

翻到的书架与玉简逐渐变得模糊,点点星光溶在裂缝中,无事于补填充伤痕。

寺庙内无风,高低悬挂的锁也都沉默着,不知为何他耳边却响起金石碰撞的当啷声,寸步不离,从藏书阁摩擦到寺庙,像是方才栓住孟家气运的锁链,只是声音更加清脆尖细。

“……”

脚步声仍不见停,梅负雪警戒拉到极致,过度动手带来的经脉抽搐源源不断,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韩峥的话如同敲破最后一层外壳的锤子,将这段时间迷离惝恍尽数捅出,那不带任何犹豫果断的询问,血淋淋隔开他的伤口,让他痛不欲生。

他为什么会知道?

除了祁白川外还有谁知道?

重生不过短暂时日,却仿佛经历了一场大劫,手腕束缚感分明,每件事都应召着对方那几句话,那种毛骨悚然之感几乎席卷全身。

前行一顿,梅负雪屏住呼吸。

祁白川似乎并未注意到他的异样,从始至终都岿然不动,只是在他疼的抽气时,稍稍减缓速度。

“不必看,他走了。”

对方忽然出声。

梅负雪惊疑不定,没搭话。

“蜃境与现世中有片虚无,用于承载境中情绪。”祁白川改口解释。

梅负雪终于啃吭声:“然后呢?”

“直穿而过神魂易受损。”

“……”

他慢慢“噢”了声。

气氛仍旧僵持,祁白川没再说话,四平八稳穿过寺庙走下青石阶。

青天白日的混乱依旧,香饮摊的瓷缸空空如也——意料之中的,蜃境已经无法在支撑某些细节的运转,泼洒在地的香饮无知无味,仅有表面的色彩,一瞥即逝。

轻微的震动来临,梅负雪似有所感,向后看去。

来时的路平坦,可细究就能发现,每走几步,花石草木基本都会浮现出一片看不懂的花文,整片纹串联起来贯穿整个蜃境,仿佛一只伺机而动的毒蛇,杀机与危险都潜藏于最低。

“……”

寒毛乍起,梅负雪忍不住动了动胳膊。

或许是察觉了他的视线,对方又添了句:“孟怀之已逝。”

这句话如同落水惊石,霎时他连疼痛都不顾了,惊愕道:“你把他给杀了?”

“很早前就死了,现在孟家主掌人是个傀儡。”

“傀儡?孟家其他人知道吗?”他彻底坐不住了,赶忙道:“韩峥那边……”

祁白川抬手将他挪高。

“我看见了箐华令。”梅负雪道,“他是故意引我们来的。”

“孟家主之死跟他脱不了关系。”祁白川道。

“还有那个寺庙。”梅负雪接道,“那里面一定有很关键的东西。”

祁白川不假思索:“要去吗?”

“要……”

此话一出,梅负雪忽然意识到什么,大脑一片空白,张了张嘴,再想反悔对方却不再给他机会。

玄金长剑归鞘,祁白川不见疲色,轻巧抱着人上前,每走一步,那地上的符文便要亮眼一分,到最后从藏书阁宏台的路,都犹如星辰大海璀璨。

天幕的深沉被映成了琉璃罩子,通透澄澈的外表褪去,藏匿在深处的野兽露出猩红眼眸——竟是几根接天连地的硕大锁链。

他微微愕然。

不待思索,“嘭”一声巨响。

然后接二连三的“嘭嘭”有条不紊,霎时土地遽震,铁链拔地而起的连锁反应势如破竹,裂缝从蜃境四面八方莽撞冲向中央,但不仅于此,因为无底震源还在增加。

梅负雪身形一晃,赶忙伸手挂上对方脖颈,终于后知后觉束缚已经消失。

裂缝张开血盆大口几欲吞噬本就不多的道路,祁白川却心不在焉,虎啸龙吟在席卷中央两人的刹那,一声嗡鸣骤起,无论是泥土碎屑花草朽木,都滞涩在半空。

而后——

过度摧毁马上就以更加急剧的速度复原成型,奇迹般在两侧坠落深渊中形成一条只供一人同行的幽道。

“……”

这惊为天人的一幕其实只发生在眨眼间,梅负雪根本来不及反应,所有变故都已经结束。

支撑住他身体的两只手臂依旧稳如磐石,对方从未做出任何大幅度的动作,却在已经掀了数道锁链龙蛇,藏书阁那一剑此时此刻显得如此渺小,孟家数年的桎梏就这样化为废石烂铁,成了蜃境中绚烂的流星雨。

“……”

头皮发麻,他轻轻到吸一口气,抬头看向从始至终表情未变的人,眼神透着一丝难以置信。

青天幕布落下,对方停住脚步——因为蜃境到头了。

这其实是很奇怪的。

远处映入眼帘的宏台依旧,连接天地的那座钟依旧,一切跟真实无差,对方却莫名止步在无痕的边缘处,极目远望,眉头轻蹙。

那架势就好像试图越过这条鸿沟,欲与原先离去的陌生公子一同将他带到对面去。

“锁为阵眼,蜃境未行至末,妄自改动人物行迹易发生变数。”祁白川低头看着他,毫无方才掀了半个蜃境的压迫,“他将锁拿走后我才能挣脱桎梏。”

“……”

某个猜测避无可避浮出水面,他犹疑道:“所以……”

“我一直都在。”

“……”

“噢……”

梅负雪心不在焉靠回肩膀,避开那道目光,视线无所落处。

静默缓缓发酵,街道的始末静止在荒谬中,渗境尽头未消弭形的修士如同潦草的纸人,看不清眉目五官,却都受了什么指引,齐刷刷行着注目礼,仿若一场盛大的送别。

坍塌的裂痕仍在继续,身后细密的断裂声打破沉寂,如同右臂错位那一声脆响,此前重重的疑团芥蒂一时间也显得可有可无。

时间不多了。

分明是还想在说什么,可精神过后动手的后遗症来的猛烈,胸腔淤血堆积,连绵不绝的恶心感上涌,胃里一阵抽搐,几乎要逼的他把白日里的食物尽数反出。

“出境吗?”

耳边声音不含起伏,仿若例行公事。

“……”

他无力反驳,收紧胳膊轻轻点了下头。

玄金剑陡然出鞘,长啸清鸣的剑气从天而降,带着空前未有的戾气横贯大地。

只听一声轰鸣,地龙翻身,数道剑光沿着地脉深处参透深渊,强烈刺眼的光犹如滔滔洪流从裂缝中涌溢,蜃境最底的错乱虚无被强行剿灭,唯余一片清明澄澈的黑暗——

现世。

冽风浩浩莽莽,金石当啷声不断,在这飓风冲击的瞬息,梅负雪终于放弃抵抗,自暴自弃问出口:“你为什么不让他说完?”

“你为何要听信?”

话语明晰,莫名有些冷意。

“我自然……”

声音戛然而止。

通往现实的道路是无尽迷雾,祁白川不动如山,衣袍在飓风中凛冽作响,光亮下沉的那一刻,那道悍然的背影被拉的很长,一如斩下韩峥右肩胛骨那般果断决然。

他垂下眸,淡声打断:“你该走了。”

我该走了?

梅负雪怔住。

为什么是我?

留给他的时间太少,大脑无力再支撑更深层的思考,便只能感受到耳边若即若离的温度。

手臂间的温热骤然一空,下坠的失重感猝起,仓促之下他茫然抬头,被抛弃的的自由让他手足无措。

白衣回身,那张清俊冷冽的面容在黑暗中远去,连最后一丝余光也不再给予,所有的回忆又都定格在混乱白日中将离未离的背影,疏离而陌生。

“祁——”

没来由的慌乱席卷,身体无萍迅速坠落。

“我只是……”

艰涩上涌,但也仅仅是一瞬。

因为下一刻,一双贯穿现世的手稳稳接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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