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禁御司内。
萧洛坐在大厅椅子上,面色凝重若有所思。
窗外晨光透进来,洒在地上,勾勒出淡淡光影,映衬着萧洛孤寂的身影。
他双全紧握,心中涌出无尽的犹豫。
之前,太后曾对他下令,让凌玉继续留在将军府监视陆景桓。
如今,陆景桓与凌玉分道扬镳。
太后必然会有所行动,凌玉只怕性命难保。
“萧侍长。”
听到这熟悉的阴冷声音,萧洛感到胃里一阵翻腾,难以抑制的恶心。
“你来干什么。”萧洛冷声质问。
苏时安望着萧洛鄙夷的目光,不以为然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随意地玩弄着精致的茶杯,挑衅说:“只是来看看你的伤势而已......”
话还没说完,苏时安就感到脖子传来阵阵寒意。
“哎呀,你别激动。”
苏时安瞥了一眼萧洛手持的长剑,抬眸看向充满杀意的双眸,嗤笑道:“就算你杀了我,也救不了凌玉。”
“太后有令......”苏时安骤然严肃,“命你亲自追杀凌玉,将他的尸体带到她老人家面前。”
果不其然,萧洛心想。
他收起剑退后一步,厌恶之色不见半分,冷声道:“请你回去禀报太后,属下定当完成任务。”
“那就好。”苏时安眼底涌出一抹阴险狠毒,“我和太后等你的好消息。”
看着苏时安离去的背影,萧洛默想,还是到了这一步。
另一头,凌玉离开将军府后,滞留在都城的一家客栈当中。
当晚陆景桓提出和离时的决绝表情,始终在凌玉脑海中回荡。
他独自坐在客栈房间里,手中拈着一缕发丝,眼神迷离,心思万千。
陆景桓绝不是如此绝情之人。
而且以他的脑子,想不出这样的试探方法。
这一点凌玉是只晓得。
难道是李承铭?
凌玉微微摇头,心中否定了这种可能。
李承铭既然已经猜到他的真实身份,就应当知道他不会害陆景桓。
“哎。”
凌玉无助地叹息着,一滴泪珠,包含着痛楚,顺着眼角悄然滑落。
痛苦与无奈,杂糅在发梢,绕转在手指之间。
“咚咚——”
凌玉叹息间,敲门声突然响起。
“客官,小的来送早饭。”
凌玉迅速抹去眼角泪水,调整好状态,起身开门。
“有劳小哥了。”
小二将早饭放到桌上,从袖口拿出一封信递给凌玉,“刚才有位爷让小的将这封信交给你。”
凌玉眉眼微蹙,“敢问小哥,对方可留下姓名?”
“没有。”小二摇摇头,“如果没有别的事,小的先下去了。”
“多谢。”
凌玉给小二一些赏钱打发走后,拆开信。
熟悉的笔迹跃然纸上。
凌玉猜出写信的人正是萧洛。
萧洛曾说过要帮凌玉离开禁御司。
可凌玉也知道这有多难,毕竟太后狠毒手段他是见过的。
若有不妥,只怕会连累萧洛。
因此,凌玉打算带着萧洛一起走。
等一切稳定后,他换个身份再回都城。
但现在,凌玉打算去书信上的地方与萧洛见面。
相约的地方是城外的一条偏僻古道。
这里的树木高大且茂密。
古道背厚重的树荫遮蔽,是的阳光只能透过树叶间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这里曾经是一条通道,后来因为土匪猖獗,就被废弃了。
也因此,很少有人来到此处。
凌玉到达后,总觉得周围环境异常安静。
明明阳光明媚,却总能感受到背后传来的阵阵寒意。
风声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凌玉心头一颤,不由自主地紧绷身体,保持警惕。
“你来了。”
凌玉闻声转头看到萧洛,刚要开口,突然听到嗖嗖几声,十几个死士突然出现,手持武器将凌玉团团围住。
“这就是你说的方法?”凌玉冷眼环顾四周,自嘲一笑,语气带着几分失望。
萧洛目光冷冽地将剑抵在凌玉胸口。
面具之下,看不出萧洛的表情,唯有眼中无情,袒露无遗。
“凌玉,你违抗太后的命令,背叛禁御司,还有何话说。”
无情的话,像是寒天之地的千年冰锥,刺入凌玉的内心深处。
不过几天,连续被两个人欺骗。
凌玉的心已经疲倦的不想抵抗了。
他麻木地向前走了一步。
佩剑刺入胸膛几分。
鲜血瞬间染红衣衫,顺势流淌,在地上绽放出多多悲凉的花朵。
见此,萧洛向来稳健的手,不由地颤抖几分,冷眸中闪过一抹心疼。
“为什么?”凌玉垂眸质问。
萧洛听着话中哽咽,心顿时抽疼起来。
可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容不得萧洛心疼。
他冷漠道:“身为禁御司之人,理应知道未完成任务的结果是什么。”
“那你为什骗我!”
怒吼之声犹如悲鸣,响彻云霄。
凌玉想不通,以前处处呵护他的人,为何也要如此残忍对他!
一切都是假的!
全都是假的!!!
泪水夺眶而出,凌玉双眸充斥着悲痛和绝望,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倾塌。
“我到底做错什么了,都要骗我!先是陆景桓后是你!为什么给了我希望,却又彻底让我绝望!我恨你们!恨你们!”
崩溃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像是一直受伤的孤鸟无助哀鸣。
此时凌玉被愤怒浸染,像是完全失去感知一般,硬生生地将胸口上的佩剑抽出。
杀意如泉涌,不断从凌玉眸底涌出。
周围死士见状,立即抽出腰间佩剑,向凌玉攻去。
凌玉的眼神冰冷如寒冬,毫不畏惧。
他矫健地闪避着敌人的攻击,每一次出手都准确无误,剑光闪烁间,一名死士倒下,鲜血喷洒而出。
战斗激烈异常,刀光剑影交错。
凌玉身法矫健如猛虎,攻敌犹如疾风扫落叶,凌厉而迅猛。
死士们纷纷倒下,但他们却毫不畏惧,奋力反击,企图将凌玉围剿。
凌玉的武功在禁御司数一数二。
但奈何现在没了兵器,攻势越来越猛。
渐渐地,凌玉由优势变劣势,呼吸越发急促,体力不支。
萧洛凝视着疲惫不堪的凌玉,走上前问道:“你还有何话想说。”
凌玉疲倦地喘着粗气,垂眸不语。
“既然如此,便怨不得我了。”
说话间,萧洛持剑朝凌玉迅速刺去。
嘡!
两剑相碰的声音突然响起。
凌玉猛然抬头,吃惊地看着面前挡剑之人。
“来者何人?!”萧洛难掩眼中紧张,厉声质问。
然,现身的陆景桓怕凌玉发现,选择沉默。
只见他手持佩剑,身形如电,快速朝萧洛攻去。
萧洛目光一愣,稳定地举剑迎敌,剑招灵动如流水般。
两人的剑锋相触,火花四溅。
陆景桓的剑法凌厉迅猛,每一剑都带着致命的劲道。
而萧洛则以柔化刚,化解对方的攻势。
他们的身影在古道中翻飞,剑光闪烁,剑气纵横。
陆景桓冷笑一声,突然变招袭向萧洛的要害。
萧洛眉头一皱,勉力化解,却被逼入下风,节节败退。
若是在以往,陆景桓一定会十分小心,以免其中有诈。
但如今为了尽快带走凌玉,陆景桓顾不上这些,只能乘胜追击。
萧洛见陆景桓正快速地靠近自己,立即将手放入怀中,待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时,迅速将手中的毒药朝陆景桓的脸上撒去。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陆景桓忽然感觉自己的眼前一黑,随之而来的便是强烈的痛苦。
这份痛苦如同被火烧一般,也像是有人正在挖他的眼珠一般,叫人难以忍受。
此时陆景桓的眼睛早已猩红,眼尾流出两行血泪。
他痛得浑身发抖,身体不断冒出冷汗,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打湿了身上的衣衫。
即便如此,陆景桓也只是死死地咬着下唇,即便犬牙嵌入肉中,他都没有喊出一句疼。
疼痛难忍的陆景桓下意识地拿下面具,却又突然想到身后的凌玉,立即又戴上。
“你......”萧洛不可思议地看着陆景桓,不可思议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侍长!”凌玉以为萧洛还想进攻,立即挡在陆景桓面前,“此事是因我而起,你放过他,我跟你走。”
“今天,你们谁都别想走!”
陆景桓感受到眼前的杀意,便立即伸手拽住凌玉的手腕,一用力将他拽向自己的背后,抽出一旁的佩剑,再次攻击。
双目模糊的陆景桓,根本不是萧洛的对手。
渐渐地,陆景桓的身上多了许多伤口。
这些伤口或深或浅,血液顺着伤口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陆景桓喘着粗气,忍受着眼睛上的剧痛,只能本能地开始防御。
虽眼睛受损,但陆景桓长年在战场上锻炼出来的素质却十分优秀。
他只需要听,便大致能够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
陆景桓察觉到那些死士也再次朝凌玉攻去,想要转身相救。
“休走!”萧洛高声道,而后假意进攻,趁机在陆景桓耳边轻声说道:“一会儿你抓住机会带着凌玉跑。我在东侧五里外准备好了马匹。记住,带他离开都城,永远别回来!”
“我凭什么相信你!”陆景桓接过一剑,警惕道。
“现在,你只能相信我。记住,凌玉对你真心不假。你可不要,但莫辜负。”
说完,萧洛左脚踏地,纵身一跃加入道凌玉这边的战斗。
陆景桓也顾不上多想,转身去帮凌玉。
现在凌玉已是体力不支,应付不来这么多人。
那些死士似乎看到了机会,转换了一下眼神之后,便有些人分散凌玉的注意力,而另一些人直接绕到凌玉的背后打算偷袭。
陆景桓见此,立马飞奔到凌玉的身后,为他挡住了部分的攻击。
“叛徒,拿命来!”
陆景桓听到面前传来的响声,立即转身将凌玉抱在怀里。
噗!!!
一把长剑毫不留情地刺穿了陆景桓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