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充满女仆、咖啡以及各种可爱装饰的店中，多了两个格格不入的人。
以他们这桌为中心，周围一圈都没有人敢坐。
小小一个咖啡店，大家宁愿一起挤在边上，也不想坐在这两个看起来就不是很好惹的人的附近。
其中一人，坂田银时正在对重新上的蛋包饭大快朵颐，这次重甜口的味道很合他的口味，现在的他没有血糖高的困扰，每天想吃多少糖就能吃多少糖。
而且因为六眼，他时刻都在消耗体力和脑力，对于糖类的依赖可谓是上了一个台阶。
在他的对面，坐着的则是刚刚还在楼道处，和他争锋相对的伏黑甚尔。
而在坂田银时的身后，则是担心因为自己让附近的人受伤，就算伏黑甚尔提出了合作，也不觉得放心的黑泽法子。
伏黑甚尔无视周围的眼神，充满腱子肉的胳膊拿起带着荷叶边的粉色杯子，喝了口咖啡。
黑泽法子警惕地盯着对面，但在看到这画风格格不入的场景时，心里还是忍不住小小震撼了一下。
“嗤，不用这么紧张。”伏黑甚尔往咖啡里加了块方糖，再用带着蝴蝶结的搅拌棒搅了搅，“我只是拿钱办事，又不是什么有变态癖好的杀人狂魔。”
坂田银时把头从饭里抬起，嘴角还沾着一粒米饭：“所以这个合作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搅拌好咖啡之后，伏黑甚尔喝了口，觉得糖加得有点多，皱着眉放下杯子。
他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转而开始讲起咒术师的任务。
“在咒术界，诅咒师和咒术师往往是敌对关系，虽然学生应该不怎么会接触到，但你应该知道总监部会下达那种‘诛杀某某诅咒师’的任务吧？”
坂田银时没有否认，身为一出生就被挂在暗网悬赏的五条悟，对这些应该很清楚：“然后呢？”
“得到任务的咒术师们，就像个工具一样把任务目标杀了，然后拍拍屁股走人，那后续工作是谁来做呢？”
“你这是什么问题？当然是辅助监督啊。”
“那尸体怎么处理呢？诅咒师身上的咒具呢？他背后的财产呢？”
金钱的数字在咒术界已经膨胀到了一个高度，就算是身处末尾的诅咒师，背后也可能藏着一大笔财产。
更别说动不动几十万、上百万、上千万，可遇不可求的咒具了。
而且具有术式的术士，就算是尸体也有很高的价值，可以将其具有的术式提出做成咒具，更有甚者可以直接“请灵上身”。
坂田银时想到这，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正在侃侃而谈的伏黑甚尔，然后遮掩似的咳嗽了一声，在对方开始疑惑的眼神中回过神，回道：“呃，充公？”
“天真。”
“… …难道是在私下里贩卖吗？”
“没错，一部分人眼馋这高额利润，偷偷将诅咒师尸体、咒具等运出，再在一个拍卖会上竞价出售。”
黑泽法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眼睛瞥了瞥周围：“我们，一定要在这里，聊这种话题吗？我担心有人会报警。”
“警察又抓不住我们。”
“… …问题不在这吧？”
坂田银时看了看手边的邀请函，上面写着拍卖会的时间和地点：“你想去这个拍卖会拍东西？”
“我像是那种会乖乖付钱的人吗？”
这理所当然的白嫖态度，得到了坂田银时的认可，他竖了竖大拇指：“但是这次咖啡的钱你还是要自己付的。”
听了对方一番绕了大半圈的话，坂田银时觉得自己明白对方的来意了：“也就是说，这个拍卖会有你想抢的东西？”
“有我想抢的？”伏黑甚尔嗤笑一声，“不，这里的咒具我全都要。”
坂田银时沉默了，想过对方会狮子大开口，没想到会开这么大的口。
“反正都是黑货，就算丢了，总监部那群老头也不能正大光明地调查。”
“听起来你很有经验啊。那你自己不也可以搞定吗？”
“别人的拍卖会的话是可以。”伏黑甚尔咂了咂嘴，“但总监部那群人就和乌龟一样，喜欢给自己的东西套上一层又一层的防护，我虽然能识别部分陷阱，但是在不触发警报的前提下，解除结界，还是有点困难，所以我需要你的六眼。”
“六眼还有这个功能？”
伏黑甚尔疑惑地看了眼，然后自己想通了，把坂田银时的问题理解成，对方以为自己说的是六眼能破除结界。
于是有些不耐烦地解释：“你只要看结界的咒力是从哪里汇聚的，那里就是结界的基石，到时候我把这些基石破坏掉，结界就能消失。”
“听起来很简单，合作内容聊完了，那我们该讲些露骨的事情了。”坂田银时将双手交叠，放在自己的下巴上，“报酬怎么分？”
“这个小鬼的命还不够吗？”
“取她性命的委托费就三百万吧？这点就想打发我？”
穷鬼黑泽法子在一旁忍不住嘟囔着：“三百万是什么小数字吗？不要把别人的性命讲得好像不值钱一样。”
“一个人的命不够的话，那再加几个？”
这不带着玩笑意味的话让对面两人瞬间警惕起来。
黑泽法子背在身后的手上拿着手机，已经按在了通话界面，只要按下按键就能将电话拨打给警察。
坂田银时握着刀叉的手紧绷起来，姿势虽然没有变，但是神情却严肃起来，时刻准备着在伏黑甚尔出手前率先出击。
这副意料之中的模样让伏黑甚尔低低地笑了声，他摆了摆手：“不要这么紧张嘛，不会把这个店里的其他人怎么样的。”
“拍卖会交易的东西，你不会以为只有诅咒师吧？”他低沉的声音缓缓说着，“当然还有些好用的苗子啊。”
一股寒气从坂田银时的心中漫开，在意识到伏黑甚尔讲的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先是一愣，接着就是难以遏制的愤怒。
“人口买卖。”
伏黑甚尔看向黑泽法子，对于她能立马意识这些而感到有些意外，毕竟对方怎么看都是生活在接触不到黑暗面的普通人。
不过想想对方隐秘的身份，以及背后的追杀，可能面前这个少女也没有面上看起来那么傻白甜。
“总监部就这么放任不管？这些可都是未来能给他们打工的优秀工具人啊。”
“未来？呵，只要还有咒术师，拼命压榨他们去做任务不是一样的吗？况且... ...”伏黑甚尔眼里溢着嘲讽，“这不是还有五条大少爷在吗？大少爷实力强劲，乐善好施，肯定不会见死不救吧？”
“好一出道德绑架啊，不管是他们，还是你。”
伏黑甚尔耸了耸肩，接受了这在他看来不算贬低的评价。
事已至此，不管怎么说坂田银时也没法放着不管。
他大大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答应了。
心下里想着，到时候在伏黑甚尔眼皮子底下，摸走一两样咒具回回血好像也不错。
黑泽法子看着两人很快就达成了一致，并且互相加了联系方式，准备结束这次对话，心下有些慌张，她双手交握，下意识地搓着手。
眼看着他们开始就“这次的饭钱谁付”，展开争论，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
“那个... ...”她上前一步，第一次站在两人中间，“能带上我一起吗？”
伏黑甚尔抬眼看了看黑泽法子：“我不喜欢带拖油瓶。”
“你们突然在拍卖现场消失，说不定会引起对方注意，我可以给你们打掩护！”
坂田银时同样不赞同：“小法子，这次遇到的人很危险，比绑架你的那几个诅咒师还要危险，就算再怎么缺钱，也不能不顾自己的安危吧？”
“可是... ...”
“钱还是得有命才能花啊。”
拍了拍黑泽法子的肩膀，再转头，店里已经没有了伏黑甚尔的身影。
坂田银时刚想学着开溜，就被守在门口的女仆拦下，只好骂骂咧咧地付完两个人的费用。
推开咖啡店的大门，他回头看了眼情绪低落的黑泽法子。
“如果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他抬起握着手机的右手晃了晃，“拥有了大帅哥的联系方式，就要好好利用起来啊。”
黑泽法子没有回答，她看着关上的门，听着门上晃动的铃铛声，心里还是下了决定。
重新站在人声鼎沸的大街上，坂田银时的内心却没有来时的那样轻松。
他拨通了土方十四郎的电话：“喂，我这边完事了。”
“比想象中的要快嘛。”
“出了点状况，见面再说。那我们现在各自回高专，然后在门口集合一起回教室？”
“不。”对面语气里多了些无奈，“我们先去昨天家入告诉我们的那个闹鬼别墅。”
“就是五条悟和夏油杰消失的那个地点？”坂田银时抬头看了眼大太阳，“明天去也是一样的。”
“必须今天去！坂田氏！”
突然拔高的音量让坂田银时耳鸣了一瞬间，然后立马把手机拿远了些。
里面还不断地传来宅十四激动的喊话：“明天就是爱酱的演唱会啊！而且我今天下午... ...不！中午就要去现场夜排，没有时间浪费了！”
“就是这么个情况。”土方十四郎叹了口气，“早点调查也好，我们在别墅这里碰面。”
话筒里传来电话挂断的声音，坂田银时抬头看了看天，大口吸了口人间的阳气。
今天阳光这么好，应该不会出现替身使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