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的那天晚上。
宋韵原本是想和她们一起跨年，可等她忙完工作，准备下楼时，看了眼导航上红色预警堵车显示。
便和江妤书发了微信，说自己就不去了，太堵车了，等过去了那个倒数的点早就过去。
她不是一个对仪式感特别强烈的人，没觉得这一天必须要做些什么。
拢了拢外套，转身回了小区。
打算上去卸妆洗漱一下，睡个觉，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
她刚到家门口，看着连门口都放着的花束，幸好这一层只有她自己。
要不然邻居就要敲她门了。
江寂然每天都会让人送花来，客厅内和房间都摆放满了，连门口都快无从下脚了。
她点开聊天页表的江寂然，给他拍了一张门口外面的样子，附文：【明天先不送了，我这都放不下了。】
信息发过去，她也没想着他能立马回复，转身将花往旁边靠了靠。
接到江寂然电话的时候，她才刚换了鞋子。
宋韵坐地地毯上，把手机支在桌几上，看着屏幕里的人。
“外面太堵了，我刚才要是过去，等到地方，估计都要快两点了。”
视频里那边不时纸张翻动的声音停了停，低沉嗓音响起：“嗯，这样也好，我陪你一起跨年。”
宋韵看着视频里正在忙的人，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视频里再次响起男人的声音，夹杂着纸张翻动声：“等我回去了，再补给你。”
“什么？”
她话音落下，视频里低着头的男人放下文件，随后轻笑开，眼神里也是少见的柔软。
“跨年。”
“这怎么补？”宋韵很疑惑，第一次听说跨年还能补的，问他：“叫一群人放气球倒数吗？”
江寂然摇摇头。
“情侣跨年都会做的事。”
“做的什么事？”
宋韵重复着，脑子突然想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下一秒低沉的嗓音响起。
“接吻，亲你。”
宋韵顿住，这人还真是。
正想开口，对面的男人轻轻勾起唇角，宋韵听到他缓缓开口。
“嗯？怎么不说话？”
“原本只能借着节日索吻，可惜啊，可惜错过了。”
江寂然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惋惜。
“……”
宋韵只觉得他真的怎么能，如此一脸坦然的还十分惋惜的说出来。
见她又不说话，江寂然淡淡道：“如此好绝妙的机会，我没把握住，不可惜吗？”
说的跟他没在节日，就没亲过她一样。
宋韵没忍住问他：“你没这个机会，就不，不亲吗？”
江寂然挑眉，没明着回答，只是说道：“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他看了一眼宋韵，那眼神仿佛再说，“你说哪里不一样？”
成年人，跨年夜，接吻，什么不一样。
微妙的气氛无形地堵住了宋韵的喉咙，她有些说不出话。
偏偏这个时候，江寂然再次开口。
“我说的不一样是能让你给我个名分，你是不是想到？”
他的话音一落，宋韵的耳尖已经红到不行了。
紧接着，又听到他说。
“我原本是想等到在一起之后，在想那回事的，既然你现在点我，也不是不能提前实施。”
宋韵几乎是在他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就挂断了电话。
抬手朝着发烫的脸颊扇着风，试图散去热气。
电话那头的人，很了解她。
隔了五分钟，她才刚缓过劲，那人又拨了回来。
宋韵默默地将视频通话转为语音接听。
“干嘛？”
江寂然没看到那张精致的容颜，漆黑的屏幕上只有宋韵的头像。
他叹了口气。
电话里，江寂然的声音柔柔的：“宋韵，接接视频，好不好。”
宋韵听到他低哄的声音，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很不争气妥协了。
隔着语音通话，她轻点了头。
随后又轻嗯了一声。
江寂然得到她的回答，挂断了电话，立马给她拨了视频过去。
他那边忙着，但依旧和宋韵聊着天。
合上了手下看完的文件，江寂然突然凑近屏幕。
“宋韵。”
宋韵正在欣赏屏幕里的他认真工作的样子，冷冷的模样依旧不影响帅气。
她弯着眉眼，“怎么了呀？”
视频里，她的眼睛亮晶晶一闪一闪的，声音甜甜的，江寂然的心尖忽然软了一下。
喉间哽塞一下，缓声道。
“新年快乐。”
宋韵怔了一下，看看眼时间，果然是零点。
“新年快乐，江寂然。”
他们之间隔着屏幕，但却一起迎来了新的一年。
-
没聊两句，江寂然就让她早点休息，宋韵还要卸妆洗漱，就挂断了电话。
等她一觉醒来，也没见到江妤书回来。
宋韵看了眼手机，没有看到江妤书的信息。
她皱着眉头再打了个电话，依旧没人接。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没睡醒，就发了条信息。
宋韵：【你在哪？】
一直到她下午三四点钟，才收到了江妤书的信息。
江妤书：【我刚睡醒。】
宋韵：【吓死我了，要去接你吗？】
江妤书：【不用，我给司机打了电话。】
宋韵：【好的。】
她以为江妤书可能怕回来的太晚，就去老宅或者临清那边住了。
就也没在意。
-
江妤书的归国宴在半个月后，江老爷子特意吩咐了，要大办，要热闹。
那天江寂然也刚好回来。
宴会当天，宋韵早早陪着江妤书在老宅待着。
她们去的时候，江老爷子刚好在院子里散步，见者她们过来，冷哼一声，让人扶着进屋了。
江妤书对着宋韵解释：“爷爷他是对我有意见，不是冲你。”
宋韵不在意的笑了笑，“没事。”
宴会在老宅举办，夜幕渐晚，屋内的暖气给的很足，落地床上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来的人非富即贵，见着宋韵也是有些疑惑，但想着她和江大小姐的关系，便也心下了然。
但眼下除了江妤书回国，也没甚新鲜的事。
也不知是谁扯到了宋韵的话题，就开始阴阳怪气的说着。
“她竟然还舔着脸过来，真是不要脸，一边相亲，一便勾搭江少爷。”
“听说她被人包养了，豪车接送着呢。”
话越说越难听，江妤书眉头紧拧着，就要冲上去撕烂她们的嘴。
宋韵拉着她的手腕，摇了摇头，“今天是你的主场，她们说来说去也就这些话了。”
她无所谓的笑了笑，“我都听腻了，也还是这两句话，随他们说去吧。”
江妤书还是咽不下那口气，“她们这么编排你，我实在是忍不了。”
“也是事实。”宋韵垂着眼睫，淡淡道：“你也知道，她们没话找话的时候，就会扯着一个话题，反复咀嚼。”
江妤书眼神泛着冷意，瞧着那几个人，她招来阿姨，附在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没一会儿，阿姨端着江妤书的吩咐，走到了那几位女士面前。
“江小姐请大家尝尝她为各位特意准备的。”
那几个人看向江妤书的方向，就见她朝着她们笑了笑，点着头。
那几个人端起杯子的东西就喝了下去。
下一秒。
她们就变了脸色。
只见那阿姨说，“小姐说，往日她不在国内，各位恐怕忘了她的性子。”
那几个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们自然江妤书说的什么意思。
愤恨的将杯子放在阿姨端着的托盘上。
江妤书笑眯眯的看着宋韵，“这样小小的惩戒一下，也还不错。”
宋韵略有无奈的笑了笑，“让江爷爷知道了，肯定饶不过你。”
江妤书则不害怕，她歪着嘴巴哼了声，“我是在保护你，哥知道了，还会夸我，肯定不会让爷爷训斥我。”
宋韵抬手轻轻抱了抱她，声音很轻，“我真没事，谢谢你，小书。”
一直等到江寂然回来，两个人还没说上一句话。
江老爷子银须斑白，步履稳健，拄着拐杖，在地上轻敲了一下，冷哼一声。
江寂然看了一眼江老爷子，又看着她，匆匆离去，留下一句。
“等我。”
一起同去的人还有江妤书。
宋韵往边站着，看着江老爷子浑浊的目光锐利的扫了她一眼，随后走到人群中间。
她被那一眼看的有些茫然。
江老爷子声音的洪亮，宣布江家不日就要和林家定亲。
这一消息宣布，厅内的人有些诧异，但也觉得正常。
但也没觉得多震惊。
反而是江妤书大声喊着：“不行，我不同意。”
江老爷子大庭广众之下，被她下了脸，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手里的拐杖，在地板上重重的一敲，没好气的开口：“你再说一遍。”
江妤书仰着脸，眼角微红，语气软了下去，但态度依旧坚决。
咬着牙说：“我不同意和林家的婚事。”
江寂然给她使着脸色，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话说：“有什么事，等宾客走了再说，这像什么样子。”
江老爷子下不去台，举着拐杖，指着她，“自古以来，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我已经和你爸妈说过了，你不同意也不可能。”
江妤书也是又气又恼。
她已经和江老爷子说了，不想和林祈遇结婚，他们家也不需要她联姻，为什么一定要她和林家结亲。
还不经过她同意就在宴会上公布。
江妤书往人群中看了那人一眼。
闭了闭眼，一颗颗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她深吸一口气，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极轻的一句话。
声音很小，但却让江老爷子听见了。
手里的拐杖，瞬间就朝着江妤书打去。
“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