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三个一起的?”
风离笑着回答。
“不是诶。”
少年咬着笔冠,将信将疑地看着风离。
“那她粘着你干什么?”
风离转头看了眼搂着自己左臂的翎,扯唇苦笑:“她一上来就粘着我,我也没办法啊。”
翎正死瞪着风离右侧白季站的位置,听见他这么说,眼眶瞬间湿润起来,撒开风离的手臂就是畅叫扬疾。
风离看着撒泼打滚的翎,阖眼揉着太阳穴。
时间转向五天前。
凉风习习,烛光跃动。
“三十九,一十七.....唉,今天又是亏本生意,我真是命苦啊,每天亏钱还要养活两个饭桶,天要亡我啊!”
风离听此,心中不痛不痒,依旧安心地扫着地,花慕卿见了,脸上那对八字小胡抖动:“只有五天了,你怎么还不走啊,难道你不想去见云安仙人了吗?你快走吧,我求你了,大哥,大爷,风兄,离哥,你走吧,我的好哥哥,求求你了,快走吧!”
风离抬眼盯着天花板,对这些话左耳进右耳出,不远处擦着桌椅的白季却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英明神武的谷主大人一见是白季,哼哼两声没了下言,风离见此,刚放下的眼珠又看向天花板。
“我们天天帮你打扫这打扫那,你还说天要亡你?”
花狐狸见风离盯着天花板,自己也翻了个白眼。
“包吃包住,帮我打扫打扫怎么了?话说你怎么还不走啊,谷雨开试,如今只剩五天了,带了个没基底的小姑娘,五天够嘛。”
熟悉的童音从厨房传来。
“什么包吃包住,明明都是住在我的大屋子里!这么大的人,真不害臊。”
白季从后院换水回来,端着盆和翎并肩而站,见风离看向她们,她咧嘴轻笑。
“我看见她就头疼,你是怎么让她变成铃铛跟我一块出来的?”
花慕卿挠着头,企图蒙混过关。
“嘿嘿,不关我事啊,我说过她能平安出峪就不拦她,嘿嘿嘿。”
他们的交谈声很小,翎听不清,双手抱胸。
“你们又在背着我说什么呢?!”
二人转头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去继续聊。
“起名没?”
“你想干嘛?”
“姓花成不?”
“成。”
“为什么这么快就答应了?”
“因为本来就是你的烂摊子。”
“嗯,有理有据,无法辩驳。”
“……谷主大人英明。”
此时翎站在原地抓狂,白季放下盆安抚着。花慕卿眼神示意风离上前,后者嘴角下撇,却还是过去了。
翎一见风离走来,立马摆出十分乖巧的样子,小眼眨巴着,声音软糯甜美:“风离哥哥。”
小祖宗终于消停,白季端盆继续去擦桌椅,与风离擦肩而过时,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
风离装作没看见,看着翎,声线柔和。
“你平胸大姐姐想要你跟他姓,你看行不行?”
翎一接近风离,就挽上他的手臂。
“为什么不能跟风离哥哥姓?”
即使相处十余天,面对翎的接触,风离还是有些不适应。虽然不讨厌女性,但是自上一世开始,他就很抗拒跟女性接触。
按压住心底翻上的烦闷,他柔声道:“你平胸大姐姐对你这么好,还让你出峪跟着我,跟他姓不行吗?”
风离一面说着一面在心底调侃:好像又做回劝人的老本行了呢。
不知为何,翎甩开风离的手臂,眉间有着肉眼可见的愤懑。
“那也应该是大姐姐自己来跟我说,而不是风离哥哥!”
说完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风离的视线里,后者回头看向憋笑憋得面色发红的花慕卿,声音清冷。
“自己去,别烦我。”
花慕卿见他提起扫帚,心中了然,于是朝着翎消失的地方走去,风离在余光中瞄见他走进厨房,扫帚一扔,往楼上走去。
“临近亥时,早些歇息,明天还要早起赶路呢。”
白季看着擦了一半的木桌,不知所措。
“可是......”
此时风离已经走到楼梯口了,听见这话又折回来,接过白季手里的抹布,继续擦着。
“你手脚慢,洗洗睡吧,剩下几张我来。”
白季立在原地,捂着方才被风离碰到的右手,脸上浮现一层红晕,碍于烛光昏暗,风离看不见,就算看见了也之会认为是她不好意思麻烦别人。
这张擦完,风离打算换地方,刚好最近的路被白季挡住了,无奈下,他只能开口:“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
说着就握着她的手腕,轻轻地将人拽到身后。
白季愣了一会,随即脸似火烧,逃窜着上了楼。
待风离忙活完时,花慕卿也回来了,见了来人,风离有些惊讶。
“你这是...真身吗?”
风一直都在舞动,烛火忽明忽暗。
花慕卿走向柜台的步子顿了一下,接着摊着手往前走。
“没办法,我那泥身她不信,只能摆出真身,没想到还是吃了瘪。”
“看来你是被她狠狠训了一顿咯?”
风离的语气中充满了戏弄,不过花慕卿似乎没什么兴致,哼哼卿卿,催促风离赶紧滚蛋。
离兄揣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反复嘲笑着花慕卿,临走前还特意叮嘱谷主大人不要把翎放出来跟着他,英明的谷主大人也是信誓旦旦。
因此,风离一个不小心,让化为铃铛的翎混进行囊,跟了他一路,若不是翎耐不住闷了,自己主动蹦出来,他都不会发现她。
这次是真大意了。
风离揉着太阳穴,对叼着毛笔的少年拱手。
“抱歉,我还是先跟这小祖宗解释好了再来吧。”
少年松口,毛笔浮在空中。
“我想也是,你快去吧。”
目送着他们远去,他抓过毛笔,从广袖中抽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道:
弟子夜长烬,见过老祖,正如老祖所言,他来了。
停笔,白纸在眨眼间化为一道金光消失不见。
…………
花慕卿穿过厨房,来到后院,风离不知的是,此刻他就已经是真身了。
见翎立在院中,背对着他,月光打在她身上,显得有些孤寂。花慕卿隐盖在广袖中的紧握成拳,微微抖动。
“你都想起来了吗?”
“赤狐,听闻你现在叫‘花慕卿’,是吗?”
声音还是之前那般软糯,只不过多了几分惆怅。
花慕卿盯着那抹身影,眸光炽热。
“没错。”
翎微微侧头。
“你话好像少了不少,算了,这名字有什么意义吗,赤狐?”
“有,我所珍视的人、事、物以及情感,都凝聚在这里。”
他一字一顿,生怕面前之人听不清。
翎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等花慕卿的下言。
不过花慕卿不会继续说,他有时间耗,面前之人却没有。
“你应该忘记我。”
“那你为什么回来?这不是你对现世的留恋吗?”
翎抬头望着明月,似是在思考。
“那镯子是我生前的伴身之物,有着灵气和你的执念滋养,幻化人形不过是早晚的事。”
一句话,否认了花慕卿两个问题。
“不过我很忻悦,你有了在意的人,希望‘花慕卿’,抱得美‘卿’归。”
听到这里,花慕卿没有回话,而是蹙眉,甩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