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在获知“真相”之后的不久,很快就来到黑玉子口中的神佑之地,这件事的确让夏油杰感到兴奋。
这种兴奋甚至一度盖过了两个星期的时间内,反复多次的被现今不可战胜的强敌袭击所带来的疲惫和疼痛。
仙台市的确是不同的,放眼望去四周干净到了,让从出生开始就饱受不可视怪物困扰的夏油杰有些不习惯的地步。
但是这样的感慨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从他们下了大巴的这一刻开始,紧张严肃的春季集体训练就正式拉开帷幕了。
马上就跟着那位精神卓绝的虎杖先生去往青木队的训练场地进行集体训练的夏油杰很快就没有闲情去想这些事情了。
虎杖倭助先生严肃较真的性格就像炼狱教练描述的一样,不掺杂任何水分,那双因为年老而显现出些许浑浊的眼睛,依旧如鹰隼一般锋利。
面对他们这群只在训练录像带中见过的孩子,他还是能够一针见血的指出他们在剑术上的不足,并且很快的做出相应的训练调试。
一整天下来甚至挥刀到最后连咒力都用上了的夏油杰还是累的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炼狱家世代经营的炼狱道馆跟岩手县国中合办的剑道训练,从来都是以严苛出名的,但饶是如此习惯了炼狱教练动不动就挥刀300下的加训。
虎杖倭助这种压榨潜力极限的训练方式,还是让炎队的一行成员到最后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然青木队的孩子们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他们横七竖八也不管你是炎队,我是青木队这样划分的孩子们三三两两的躺倒在地。
一下子那点儿陌生加敌对造成的隔阂就消失了,毕竟现在他们都差不多一样的汗流浃背狼狈得不行。
当然在这一堆累成软体动物的孩子中,有两个人显得格格不入。
小短腿三头身的虎杖悠仁跟着新来的哥哥姐姐们完成了全程训练,现在正穿梭在瘫倒的少男少女之间,这给这个递上毛巾,给那个递一瓶水去。
很快他和他的小背篓就移动到了夏油杰面前,“喝水哦,狐狸眼哥哥。”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矿泉水塞到夏油杰手里。
“那个是猫头鹰哥哥的,这个是蝴蝶姐姐们的。”他们其实已经都做过自我介绍了,但是让一个三岁的小不点儿短时间内记住这么多的名字还是有点儿困难的。
不过炎队的大家都长得非常有特色,一眼就知道要怎么称呼。他抱着最后一瓶水,背着空掉的背篓站在宇髄天元面前。
对方正盘腿坐在地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三头身发水,看着面前的白毛少年,虎杖悠仁憋了半天也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称呼他。
“给你水,脸上画着奇怪涂鸦的大哥哥。”于是最后只能快快的说出这么一句,就把水塞进了天元手里。
“这是太阳啊,是华丽的祭奠彩绘!才不是奇怪的涂鸦!”感觉从上大巴开始就在被无形针对的华丽之神恶狠狠的拧开了瓶盖猛灌一口。
至于深觉说错话的小老虎,早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另一边的虎杖倭助看着集训到现在还是活力满满,一点儿疲态都没有的甘露寺蜜璃发出感慨,“真是个天赋异禀的好孩子啊。”
本来因为大家都已经躺在地上而显得有些局促的蜜璃,听到他的肯定之后扬起了大大的笑容。“我可以继续训练的虎杖老师!”
拥有着非比寻常的力气和精力的蜜璃一直都是炎队里负责把训练之后,连根手指头都不愿意动弹的队友们扛回休息室的主力军。
就算是加上搬运队友的任务,她也很少能感觉到这种浑身上下都热乎乎,暖洋洋的感觉。
就像是身上总是无处施展,甚至要小心掩盖的力气,一下子就真真正正的融入到了身体里一样。
粉色头发的女孩儿眼睛闪亮亮的,看向这位一直站立着跟进完全程训练的老人,发出了想要继续加大训练量的邀请。
头一次见到天赋如此出众的好苗子,不免也有些心动的虎杖倭助到底还是经验丰富,他摇了摇头招呼上瘫在地上已经逐渐缓过劲儿来的其他成员。
“有天赋是好事啊,甘露寺同学,但是你还在发育期,这个运动量已经很大了,现在跟着大家再绕操场慢跑两圈,我们就解散休息吧。”
富冈茑子把身材娇小力量方面一直都是弱项的蝴蝶忍从地上拽了起来。
在刚才的对练中,已经熟悉起来的两个女孩儿并排跑在一起。
蝴蝶忍回头远远的看了一眼,缀在后面向自己投来鼓励视线的姐姐。
脾气火爆,又在奇怪的地方有些小腼腆的女孩儿这才开始专心致志的跟茑子聊天。
“蝴蝶酱刚才的突刺真的是非常漂亮呢,很干净利落,是自己总结的剑技吗?”
“啊,因为力量不大管够,所以走的捷径而已啦,也没有那么厉害。”
“不要这么说嘛,能够运用自身的全部特点总结属于自己的剑技,是超级超级厉害的天赋哦。”
一下子就被如此直白的赞美直球袭击的蝴蝶忍,忍不住红了耳朵。“咳咳……”她演示性的轻咳几声,也决定加入到这场关于剑技的夸夸里。
“茑子也很厉害啊,刚才的反手振刀真的非常流利呢,也是自己总结出来的剑技吧,我们虽然也学过相似的技巧,但是跟你运用出来的还是很不一样的。”
“啊,是哦,阿忍想要学吗?”
“哎,可以吗?那当然要了。正好你教我怎么振刀,我把我总结的突刺技巧教给你。”
“真是太好啦,话说回来炎队的大家是要借住在虎杖师傅家里吧,我家离那里很近哦,正好可以在休息日的时候去找你。”
望子成诺亚的贝利亚大人很苦恼。
腥红的眼睛透过廊下的阴影投射在围坐在长桌边吃饭的孩子们身上,略过那一排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或深或浅的金色,扫过瘦削的身体里几乎要被负能量的集团填满的少年。
那双红色的竖瞳还是落在了正仔细的将米粒扒进嘴里的悠仁身上。
成为一方神明就是有诸多限制的,仙台土御神就算在神话中被描绘的再怎么强大,祂也只是一块儿狭小地界的土地神而已。
祂的威能只能在这块儿土地上显现,祂的行动也只能居于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
可是虎杖悠仁不可能一辈子都只待在仙台,于是趁他还没长大,仙台市的土御神社开始向外扩张势力。
如何才能将神明掌控的范围逐渐扩大?让政府重新划分地界固然是一种方法,但是不过也是治标不治本的作茧自缚而已。
相较于此,贝利亚更喜欢从人的身上找寻全新的出路。
仙台,仙台只有仙台人将它称作家乡认做归宿,因此仙台是仙台人的仙台。
那么倘若全霓虹,全世界甚至全宇宙所有的智慧生物都将仙台当做神佑之地呢?那么仙台的范围又将扩充到怎样的地步?
于是哪怕制作黑玉子的工序显得枯燥又乏味,土御神社的黑玉子御守还是以每日万份的数额向每一个真心前来求取的拜客送上神明的庇佑。
哪怕这样的影响潜移默化且进展缓慢,但是有充足的白手起家经验的贝利亚,倒也没有为此发愁。
现在的情况可比他当年被赛罗那个混小子打到濒死流落进陌生的宇宙里要好不知道多少倍了,要知道那段时间他一开始可是连对付一只贝蒙斯坦都十分费力的。
在势力的构建上经验丰富而显得不疾不徐的神明大人,却对年仅三岁就被他评定为进展缓慢,天赋一般的虎杖悠仁愁得不行。
力量逐渐回到巅峰所带来的理智回笼并没有让贝利亚埋藏在骨子里的望子成诺亚的情绪得到什么改善。
失智时就隐隐快要破土而出的冲动,现在也依旧在他的大脑内徘徊。真的不可以现在就对他的孩子进行改造吗?
还是那个问题,学习光线要从娃娃抓起呀,现在的悠仁实在是太弱小了。
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危机感,一直隐秘的催促着祂,而美菲拉斯星人则只能一遍一遍的拦住自家陛下,伸向悠然少爷的魔爪。
还是太小了,他需要进一步的成长,那么小的身体是受不住改造的陛下三思啊。
一刻不曾松懈过的剑术指导,隐藏在悠仁的影子里,他走到哪里就慢慢跟到哪里的触手【棘】们。
母亲注视幼子时那不可控制的慈爱与宠溺和来自贝利亚冰冷残酷的理智镌刻在骨子里的不变强就一定会死亡的观念,一直都在反复的做着拉扯。
忠诚的下属掏心掏肺的劝解能够减慢贝利亚达成目的的脚步,但是却无法真正的说服他不再焦虑。
对力量无休止的追求,对强大再炽热不过的野心,这些东西自然而然的随着对幼崽的担心被投射在还什么都不懂的小家伙身上。
在这样左右互搏的撕扯中,感觉自己的意识马上就要开裂的贝利亚深深蹙眉。
帮着爷爷和哥哥姐姐把碗筷全部带进厨房的悠仁趁着少男少女们无暇顾及他的间隙,噔噔噔的跑上楼来。
属于贝利亚的房门被拉开一条间隙,粉红色的毛茸茸头发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出一点儿金灿灿的光彩,小东西已经又蹿进了母亲的怀抱里。
贝利亚伸手抚摸着他毛绒的小脑袋,感受着短短的胳膊勒紧腰身时那奇异柔软的触感。看着悠仁的发旋祂头一次萌生了要让这个孩子自己选择的念头。
记忆深处那印象深刻,就算死亡数次也绝对不会忘记的声音突然轻轻的响起。“要是你真的不确定的话,要不要去问问索菲亚的建议呢?”
漆黑的母亲低头,昏暗的室内透过门缝投进来的一束微光,反倒照耀着祂漆黑的身体显得更加巨大狰狞,尖锐的指甲划过悠仁依旧带着笑意的脸颊。
随着母亲的动作,微微抬脸的悠仁有些困惑的盯着她的脸颊,那仿佛漩涡一般的面孔上依旧看不清五官的痕迹,但他就是没由来的感受到了来自母亲的犹豫。
就很神奇,犹豫这种软弱的词语好像永远不应该存在于强大的像神明一样的妈妈身上才对。
于是他开口问道,“怎么啦?妈妈?”
“悠仁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贝利亚打定主意,倘若他说他要成为一个强者,祂就毫不犹豫的将已经准备好的触须戳进男孩儿脆弱的胸膛,在他还没完全发育好的身体上种上计时核心的种子。
假入他回以其他的答案,哪怕是贝利亚最不擅长的领域,祂也会去学习,然后将祂的孩子向他想要前往的未来培养。
可能意识到这个问题有点抽象,贝利亚又补充道。“就像是悠仁说自己想要成为超棒的剑士,剑士只是一个职业,一种拥有某种技术的人。它代表着一种技术,而非一种对未来的选择。”
更多的解释向还在为上一个问题绞尽脑汁思索的悠仁砸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让他稍微理解一点母亲的忧虑。
“我想做一个厉害的剑士。”
“嗯哼,这个已经说过了。”
“想做一个厉害的可以保护妈妈和爷爷的人。”
“这个也已经说过了。”
“唔……”
这样的问题显然已经超出了悠仁能够思考的最大范围,他皱着小脸儿想了半天也没有给贝利亚一个肯定准确的答复。
他努力的思考连脸颊上软嘟嘟的婴儿肥都显得更圆润好摸了一些,带着利爪的手掌抚摸过男孩儿的脑袋。
看着他努力思考,又不明就里的样子,贝利亚不免在心里嘲笑自己关心则乱。
对这种小事瞻前顾后,犹豫不定,哪还有一点儿宇宙霸主的样子?那么小的小东西又懂什么呢?自己的确是被伤的太深,失了智,哪怕现在理智回笼,居然也会被玛丽那没什么道理的育儿观念蛊惑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难道强大还能有错处不成?只要够强,想要做什么是实现不了的呢?
只是一闪而过的疼痛,只是种族带来的格格不入和孤独而已,等到他真正长大自然会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
异常的触须尖端闪烁出宝蓝色的光芒,它们慢慢的贴近男孩儿柔软的身体,缓慢而坚定的向着他脆弱的胸腔移动。
悠仁一下子像解决了某项世界难题一样兴奋的窜出了贝利亚怀里。
他站在漆黑的母亲面前,为自己想出了正确答案而感到高兴。“我要做自己,等我长大了,我还是我。这样子的话我就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了!”
天真的话语,带着一点孩子气的贪心不足,“我可以现在想要成为一个超厉害的剑士,等我变成超厉害的剑士之后,我就可以去又想要变成其他超级厉害的人。
比如嗯……”
他沉思了一下,“如成为超厉害的假面骑士!”
天马行空的幻想逗乐了面前漆黑的母亲,散发着宝蓝色幽光的触须,缓缓的退回到祂宽大的衣袖里。
难得收敛起利爪的手掌像普通的女性那样带着点粗糙却柔软又温暖,祂先是摸了摸悠仁的脸颊,又不轻不重的揪了一下。
小孩立刻发出一点装模作样的痛护。
“贪心不足的小鬼。”
哈哈,就这样吧,让我发展我的力量,让我壮大我的势力,让我寻找最强大的助力,而你我的孩子——往前走吧!
不论你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我都会支持。
是要做孤独的强者,是要做人间的神明,还是要做芸芸众生中最普通不过的一员,度过自己浮游一般短暂的一生。
都可以呀。
你是我的孩子,也永远只是你自己,让什么诺亚之类的家伙见鬼去吧。
“就算这样也不许自甘堕落,变成一事无成的家伙。”刚决定要放任他肆意生长的神明大人马上三令五申。
“才不会呢,我会变成一个超级厉害的大人的!”
【“所以玛丽让我来问问,索菲亚你想要成为什么样的奥呢?”
“不要叫我索菲亚,都说了好几次了我不是小奥了,老提这种乳名显得我很没面子。”
“好吧,索菲亚,那你的答案是?”
“都说了不要叫索菲亚了!”
显得消瘦又矮小的银族小奥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他抬头与他的父辈毫无差异的金色下垂眼中满是坚定。
“我要成为像父亲那样强大的奥特战士!我要做坚定的永远不会被任何东西击倒,向着我的信念,勇往无前的那个存在!”
白族的大手揉乱了对面男孩儿银色的头发。“个子不大,口气倒不小啊,小鬼,就你这小身板,夸这么大的海口也不怕憋死。”
那双金色的眼睛坚定又赤诚。“等着瞧吧,贝利亚大叔,我一定会做到的。”
吊儿郎当总显得玩世不恭的白族突然向前走去,见奥突然要离开佐菲愣在原地,“你要去哪儿?”
将奥特标枪当棍子一样扛在肩膀上的贝利亚说:“去奥特竞技场啊,为我们未来最强大的奥特战士指点迷津。”
银族少年的脸颊飞速爆红,他快步冲上前去,一把抓住贝利亚空闲的那只手,“这种事情我们两个奥知道就可以了,不要随便说出来啊。”
“刚才不还挺信誓旦旦的吗?怎么害羞啦?”
恼羞成怒的小奥学着养母的样子去揪大奥的背鳍,很快就被他灵巧的躲过并反手拎了起来。“可恶的糟糕大人,怎么可以把这种东西随便拿出来到处乱讲啊?”
“哎呀,像我这么糟糕的大人实在是太少见了,谁让你倒霉呢,索菲亚。”
“是佐菲,佐菲!”】
【破碎的绿色水晶连同这被攻破的防线一起散落成街道上令人唏嘘的碎片。
胸前还光秃秃的,没有被战士的荣耀填满的少年奥特战士握紧了手中的奥特标枪。
那双坚定的下垂眼掩盖在冷硬的防具之下,只投射出一片严阵以待的阴影。
过载的黑暗能量在贝利亚的思绪和记忆中乱撞,他看着面前这个不自量力量拦在身前的小奥。
暴虐的情绪,肆无忌惮的野心和对弱小者的不屑,一同掩盖住了那浅浅的困惑。
你掩盖在覆面之下的眼睛是否也曾因为困惑和痛苦而微微睁大呢。
大概不会吧?
伸手掰折对面拼尽全力投掷出的标枪的尖端。
只需轻轻挥手,佐菲就这样倒飞出去。
全都不一样了。
他们成了彼此奥生中都抹不去的污点。】
【从奥特监狱中再次越狱成功的囚徒,对上了胸前挂满荣誉的奥特战士。
他的强大在那一枚枚银色的奥特十字勋章的见证下显得那么切实可循。
那双不再被护具掩盖住的眼睛中是坚定的决绝和凌冽的战意。
仇恨和野心携带来狂徒狰狞的笑声。
他们兵戎相见,很快,力有不逮的战士就再次倒了下去。
不知道他拼尽全力发射出奥特闪光的时候,有没有听见战胜者怜悯般的“你真的成了一个坚定的奥特战士啊”的讽刺呢?】
散发着暖黄色微光的小吊灯,将清晰的光线投射在绘本的最后一页。
银红相间的身影早已力竭,却还在试图挣扎着爬起。
已经在关于坚定者的睡前故事中睡的东倒西歪的悠仁被贝利亚揽在怀里,祂深深的看了一眼伏黑绘里的匠心巨作,然后合上书抱着悠仁离开了。
玛丽的育儿心得大概的确是有点儿用处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