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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易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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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O一五年八月中旬。

太阳依旧炽热,临州的天气还处于炎热的夏季,闷闷的,可时令季节却在说,秋天。

高三开学的日期总是比其他年段要早,继搬楼仪式结束之后,她们搬进高三生专属片区的定胜楼。

同期,还有一场临州市九校联合的足球联赛,也在校园里拉开帷幕。

且每两年举办一次,往年夺冠的学校都是临州市外国语中学。

赛程举行的时间,长达一个月之久,比赛规则需先在本校逐出一支足球队伍,与另外八校竞争。

过了今年老校长将要退休,或许是想在卸任前再做出点亮眼的成绩,鼓励同学们踊跃参赛,争取打破临外的冠军垄断。

林闲渟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曾经也是临外足球校队的一员,各类全国足球赛事的奖杯拿到手软。

14岁就拿到国家二级运动员证书,只不过后来因为跟新任校队总教练起手脚冲突,她最后被迫退出。

如今林闲渟身穿三班球服,是顾老师带着大伙儿一起设计的队服。

她刚佩戴上队长袖标,准备踏上绿茵场与对面临外高中部争夺冠军,却被裁判突然告知,她必须下场。

林闲渟挠破脑袋也想不通,是谁在这个节骨眼做出决定,问裁判,“队伍临时换主力,是不是弄错了?”

“这是你们老师的安排。”裁判面无表情地回应,然后转身离开。

顾长亭静静地坐在休息席,目光自林闲渟戴上队长袖标起,从未移开。

她早就料想到,林闲渟得知下场消息后,找她当面对峙时愤怒的神情。

看着林闲渟三步并作两步,不顾朋友的阻拦,冲到休息席,“你凭什么不让我上场,凭什么不让我踢决赛?”

她当然知道踢足球对于林闲渟的重大意义,她又何尝不曾惋惜?

顾长亭不想林闲渟在球场上出事,她要对得起叶泛舟的托付,要对林闲渟负责,所以宁愿被当做反派。

她抬起头,语气平稳到另人怀疑,“你没看过自己的体检报告,不要拿你的生命跟我开玩笑。”

体检报告的检查显示:患者近期心脏异常,心律失常、阵发性心房颤动,窦性心律不齐,频发室性早搏。

医生建议:禁止参与竞技性体育运动。

即便会被小丫头埋怨,顾长亭还是要说:“还是你分不清轻重缓急?”

林闲渟听到广播里响起赛前仪式的通知,没有转圜的余地更急了,“你根本就不懂,之前踢得好好的,一点事故都没发生,是你过分担心了。”

她别过头去,眺望着球场上的学生,“你不要在这里跟我争论,概率性存在的侥幸,坐回去服从安排。”

另一旁陈歆舟与沈慈迅速对视,伸出手拖住林闲渟的左右臂膀往边上拉,让她安心坐下看比赛。

“闲渟,冷静冷静,火大伤心,相信蓝杉他们的球技,别跟身体杠。”

沈慈:“是呀,要相信他们肯定没问题,你心脏有问题,别去凑热闹了。”

林闲渟疯狂地摇摇头,眼眶全红,“舟舟,我求你们,别这样,我不喜欢你们把我当个病患对待。”

顾长亭默默注意着,那滴聚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实在是于心不忍,开口示意她俩人松手。

她挣脱束缚,向前跨出一步,带着哭腔质问:“你知道我为了和临外的这场比赛,努力了多久吗?”

“我知道。”顾长亭全都看在眼里。

小丫头的情绪几近崩溃,她只在自己的面前哭过,“你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是知道,还会拦着我吗?”

两人之间陷入无声的对视,班级同学注视着顾长亭坐在椅子上依旧不动,她有那么一刻的心软、后悔。

林阖没怎么见过发小泪流满面的样子,她的脸色难看,再也坐不住了。

她比顾老师说话要狠绝得多,猛地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地拽到一侧,“你在这发什么神经,你跟顾老师置气有用吗?但凡你好好的,谁会拦着?”

“她难道不是为了你着想吗?你他妈就这么不识好歹!”

刹那间,整个会场安静下来,唯有决胜局上半场的紧张局势还在持续。

顾长亭的表情与情绪严重脱节,心疼地看向被骂到一句话也不敢还嘴的林闲渟,委屈巴巴的。

林阖软下声,“听顾老师的话,行不行,踢那么多场了,队伍少你一个人又不会缺条腿,输赢比命还重要吗?”

林闲渟固执到像座大山难以搬动,“小阖,对面教练是何骁,他当初是怎么用那些龌龊的手段,诬陷江南教练挪用公款,排挤老队员,把我赶出校队的,这些你都忘了吗?”

“过去的事情,只有你自己过意不去,赢下这场比赛能让你的良心好受一点,能改变什么吗?”

“会的……”林闲渟声音微弱。

林阖忍不住吼道:“江南教练已经去世了,清醒一点,对面早就把你研究透彻了,你上去只会被针对。”

即使三年快过去,林闲渟还是难以忘记从小手把手教会自己踢足球的教练,最后因一场车祸意外离世……

她慢慢地蹲了下来,双手抱住头,终于忍不住哭出声。

顾长亭默默挪走视线,理清楚事件大概的起因经过,明白小闲这份不可撼动的固执,是她重情义的表现。

林闲渟身边围满安慰她的人,顾长亭觉得自己不需要多余上前,无心瞥见球场上華清校队节节败退的场面。

伴随着观众席,传来观赛师生强烈的斥责与不满声,还真是缺了腿。

楼秋栖敏锐地感知到对方内心不好受,低声说:“把难言之隐都说出来,想去就去,内心煎熬会很不好受。”

“秋栖你说,我的决定是对是错?”

“至少你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是顺从内心以后不会后悔,那就没错。”

正说着,林闲渟不忍直视上半场一比三的比分,举着一份画押签字的保证书,径直抵到顾长亭眼前。

“我要是真在足球场有个万一,跟你和学校没有任何关系。”

顾长亭微微侧目,楼秋栖心领神会,立刻回应,“这里交给我。”

两人寻见稍显安静的角落,顾长亭脸色凝重,“这场比赛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值得你不顾一切赌上安危。”

“重要,非上不可。”她目光灼灼。

“我会害了你,是吗?”

“不会。”

顾长亭缓缓吸进一腔冷气,“我以你姐姐的身份再问你一遍,你听不听我的,能不能不去?”

这下轮到林闲渟陷入沉默,她咬紧牙关,不愿意临阵退缩,她要赢。

短暂的休息时间将要结束,没有时间给林闲渟犹豫,她扭头离去,说了句最没用的:“对不起。”

顾长亭凝视离去的背影,眼里再一次流露出深深的失望,像是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找不到尽头。

气急之下,她什么也不想大脑间接性短路,单单望着叫喊无果,绝不会回头的人,在心中暗自向天祈祷。

楼秋栖处在不远处,直直观望满脸无奈地顾长亭抬手轻按太阳穴。

“卿卿,我先带你回公寓休息。”

“我没事的。”

楼秋栖又不是不长眼睛的傻子,她看得出,顾长亭对待林闲渟这位学生,超乎对其他学生的关心与负责。

.

恰如林阖预料的那样精准,林闲渟重返球场后,随时遭遇被防守方队员使绊子,她捂住先前就有旧疾的右膝,摔痛到单膝跪在草坪上缓缓。

顾长亭心提到嗓子眼,不自觉紧握双手,她对足球的了解,源于林闲渟平日里的随口科普,知道关于犯规、越位的规则,清楚点球判罚……

邓军:“裁判装什么瞎子啊,恶意伤害,不判罚,不吹哨,要不要点脸。”

林阖:“死倔,对面7号手段也是真脏,摆明要让林闲渟受伤下场。”

……

命运的起承转折,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在决定胜负关键的下半场,林闲渟同队友在教练的指挥下相互配合。

華清校队最终以五比四的比分,逆风翻盘,夺得新一届联赛冠军。

主席台,主持人激昂地宣布本场比赛结果,室内足球场被沸腾的喝彩声淹没,有人欢喜有人愁。

顾长亭把林闲渟的生命安危看得比任何荣誉都重要,哪所中学赢得比赛,根本就无关紧要。

林闲渟胸口起伏剧烈,朝着顾长亭所在的方位奔去。彼此就在这样的场景下,在欢呼的人群中双向而来。

她抬手扶住林闲渟的肩膀,“心脏有没有感觉到不适。”盯着流血的右膝,“先带你去处理伤口。”

林闲渟抬手捂住绞痛的心口,虚弱地呢喃:“眼皮子睁不开了……”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直直地朝着顾长亭怀里倒去,“医生!医生!”

惊恐的呼喊敲碎全场的喝彩,球场上迅速围拢成一个紧密的圆圈,屏蔽外界视线,领头队医提着AED,紧随其后的医护人员扛着担架床奔去。

.

这或许是顾长亭第一次以班主任的身份坐在救护车上。她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坐在救护车时的心情。

失去一个人的感觉,就像躯体被抽走一丝灵魂,虚浮的脚步半生半死。

陷入无限循环的自责之中,为什么不能把话说得再狠心、再严厉强硬说什么都不同意,哪怕坚持多几分钟。

为什么要心软?

为什么要退步妥协随她去呢?

因为那滴从眼角滑落的泪。

顾长亭温热的手掌不断渗出细汗,紧紧握住林闲渟正在输液的右手,药液一点点侵蚀着体温,冷得像块冰。

只有在这个时候,这份见不得光的感情,才有道隐秘的缝隙可以透过。

她颤抖着手指,深知辜负了泛舟姐的信任,一整颗心都被愧疚填满。

拨通远在米兰的跨国电话,相差七个小时的时差,不确定这通电话能否让处在凌晨睡梦中的叶泛舟苏醒。

救护车外警笛声嘶鸣,林闲渟的睫毛微微颤动,她仅剩下一点意识。听到卿卿姐在跟妈妈道歉时,呜咽到说不出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留在医院值班的叶懿接到电话,撂下手中工作,踱步在手术室外等待。

手术室的门开缓缓打开,医生走出来,“病人家属?”

叶懿上前,“我是她堂姐,她的父母短时间内赶不过来,托我代为签字。”

顾长亭仔细听着医生的初步诊断,可能为恶性心律失常导致的心脏骤停,好在及时除颤脱离生命危险。

凌晨,校领导接收到顾长亭上报的消息,郑飞焦急地拨通电话问询林闲渟此时的状况,他正在赶来的途中。

顾长亭无力地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双手紧紧地交缠在一起,忐忑不安的心,七上八下。

“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身体难受还要苦苦强撑,逞什么英雄……”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肯定会没事的,医生都说脱离生命危险了,会好起来的。”

叶懿对顾长亭的样貌有点印象,但是每天见过的人太多,一时健忘。

简单安抚这位老师几句,努力回想到她是谁,待顾长亭情绪稍微平复,耐心询问起事情的具体情况。

待到太阳东升,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术后的林闲渟麻药劲刚过,睁开眼睛,感觉刚从鬼门关里走出来。

微微转动眼珠,看到顾长亭紧握着她的手,趴在床边休憩,林闲渟嘴角轻扬动了动手指回握住。

顾长亭感受到手部传来轻微的力量,从浅睡中猛地抬起头,没有松开手,直接对上林闲渟含笑的眼睛。

醒来就好。

“我会死吗?”林闲渟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随时会飘落的秋叶。

“为什么看着我的眼睛不说话?”

“不会。”顾长亭酸涩的眼眶,不由得微微泛红,她跟叶泛舟的忧心害怕处于同一个量级。

彼时叶泛舟紧赶慢赶匆匆归国,在科室与主治医师交涉后续的治疗方案,米兰的合作暂未结束,她决定要带女儿出国治疗,随时带在身边。

“以后,我都听你的话。”

“没用了。”顾长亭抽走右手,瞥见时钟上的指针,她必须要赶在第三节课开始前,返回学校。

林闲渟虚弱地躺在病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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