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发生的事情就是这样。”何述一边向她解释着,一边跟上她暗暗加快的步伐,“卫瑶敏和我从小是认识,但我保证,我对她,绝对没有喜欢这种情感,我保证。”
“嗯。”莫柠从喉中挤出一个字来,脚下的步子丝毫没有慢下来的意思。
两人绕着操场转了一圈之后,她才开口道:“何述,我不会让我的喜欢变成我的麻烦,你明白吗?”
像是自动屏蔽她所说的话一样,何述单单听到‘喜欢’这两个字的时候,激动地双拳紧握,恨不得原地跳起。
他不敢确信地问,“柠柠,你刚刚是说喜欢我吗?”
“重点是这个吗?”莫柠看他高兴的样子,有些开心又有些好气地说。
何述挡在她的身前,深邃的眼眸包含深情,目光流转在她的身上,再一次地说:“你柠柠,你真的是喜欢我的吗?”
莫柠反问道:“不然我干嘛一直帮你呢?那我们之间又算什么呢?”
“你该不会是一直都把我当个普通朋友看得吧?”她思绪跳的很快,问着。
何述摇了摇头,毫不犹豫地说:“当然不是,我……,我其实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动心了,只是我自己没有意识到。”
“后来,和你在一起经历的种种,我才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情感。”
“嗯。”她仍旧是只回答了一个字,语气中却带了几分得意。
接着一个毫无防备的,湿热的吻,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上。蜻蜓点水一般,柔软得像跟羽毛撩拨着她的心弦,激起万丈高的波涛,久久不能停息。
莫柠慌忙地后退几步,有些气急败坏地说:“干嘛突然亲我?”
“亲我喜欢的人,还需要理由吗?”何述紧跟着她的步伐,他们彼此间凑得很近很近,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秀脸庞,莫柠似是被施加魔法定住了一般,停滞在原地。
她能清楚地看到何述瞳孔中自己脸颊染上一层绯红的样子,心跳倏然地加快。眼见那双好看的眼睛闭上,他离自己越来越近,莫柠紧张到指尖嵌进手心中。
“哎,你是哪儿来得黄毛?还想欺负我们学校的学生?”晚饭的时间开始了有一会儿,操场上巡查的老师,刚进了操场就提高音量喊道。
“快跑!”
莫柠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在响起何述这一声话后,被他拉着跑向了与巡查老师相背方向的操场后门。
“校外人员不准进校,谁让你还拐走我们学校的学生的?”巡查老师在后面追着,前面的两人跑的更快了。
奈何操场这附近还没有监控,所以也不必担心真的被揪到。
“说你呢,校外黄毛,干嘛带我走?”想起刚才巡查老师的话,莫柠开玩笑地说。
何述也被她逗笑了,空出的一只手拨动着自己疾跑时被风吹乱的头发,笑道:“我哪里是黄毛,我也没染发。刚那个巡查老师不会是个色盲吧?”
“哈哈哈哈哈哈”莫柠忍不住失笑出声,不得不说这样边‘逃跑’边吐槽的快感,是她这个规矩的好学生从未有过的感受,也从未想过自己有天会有这样的经历。
何述又道:“黄毛就黄毛吧,至少黄毛真的拐走了他们宝贝学生的真心。”
带着她迎风奔跑穿梭在校园中的少年,也和这捉不住行影无踪的风是一样的自由,在这枯燥无味的高中生活中,给她带来了一丝特别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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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柠柠,我真的要坚持不住了。”早读结束后的早饭时间,殷海兰一手拿着包子,一手拿着杯豆浆,满身疲惫地靠在莫柠的肩头。
走廊上站着吃饭吹风的人不在少数,这是他们难得的放松时间。
莫柠也感叹着,“是啊,高三的生活真的太累了,每天我们几乎是各科都刷一套试卷,再讲一套试卷的。”
她的视线落在教室门外那张单独的课桌上,为了给他们讲题方便,各科老师都会在指定的课间到那张桌上等着有人来问题。
从早上到晚上的课间都被排满了,每节课下课都能看到有人抱着试卷或是习题册去问题的。
殷海兰打了个哈欠,上下眼皮粘连到一起的程度,她道:“我感觉我都快撑不下去了,老师们讲的快,而我基础不好,要跟上真的太吃力了。”
莫柠知道她的底子,也曾给她补习过,可都无济于事。
“你知道的,我真的不是很擅长写题,记忆力也不比别人。”殷海兰像霜打了的茄子,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开家面包店,白天开店工作,晚上看着我推的谷子,上线我推的游戏。”
“这样就挺好的。”
莫柠静静地看着前方不远处的教学楼,那边是高一年级,他们欢快讨论嬉戏的声音和这边的沉寂,判若两别。
短暂的早饭时间结束,第一节课是语文,他们习惯性地拿出试卷,而语文老师已经在上课铃响前三分钟站上了讲台,和往常一样的守时。
“来,前面错哪道题了,都报一下。”语文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他们报上来的题号。
在所有的题型都报完结束后,她又转身拿起试卷,目光在试卷和黑板之间流转,仔细看着是否哪道重要的题没有人报上来。
此起彼伏的报题号声戛然而止,殷海兰不仅没有被着吵闹声吵醒,反而在教室暖气的加持下,开始昏昏欲睡。
语文老师讲题中,分神扫视了一圈,很快将目标锁定将要趴倒在桌子上的人,手中的粉笔精准地扔出,快到莫柠还没来得及让殷海兰身旁的人提醒她一声。
“站起来!”一声清脆的厉吼声惊醒打瞌睡的人,她慌慌张张站起身的瞬间,撞到桌角,桌兜里的吧唧和棉花娃娃跟着一起掉了出来。
‘啪嗒’一声,吧唧滚落在走道上,咕噜的声响回荡在整个教室内。
语文老师顺势走下了讲台,来到殷海兰的课桌旁,她俯身捡起了她掉落的东西,拿在手中看了两眼,道:“上学就是让你玩儿这些来的?”
“殷海兰,你上课犯困这都第几次了?这些东西没收了,高考结束后,再来找我拿。”
眼见自己好不容易抢到的限定款谷子就要被带走,殷海兰硬着头皮问:“老师,能先把吧唧还我吗?我保证我把它们带回家去,再也不带来学校了。”
她是走读生,也为了给自己找个精神寄托,每天带着自己的信仰来学校。
语文老师没有半分动容,“不行!”
“拿着你的试卷后面站着去,不要耽误别的同学听课。明天把你家长叫来,我要跟她谈谈。”语文老师也是他们的班主任,对这帮高三生管的格外严格了些,自是不允许这些无关学习的现象频繁发生的。
“好好的孩子,都是被这些东西耽误了的。”
这已经不是殷海兰第一次被叫起来拿着试卷站到后排听课了,可本就不充足的睡眠时间,加上巨大的心理压力,她再也承受不住了。
眼泪滴落在试卷上,模糊了字迹,她哽咽着,大喊道:“那些根本不会耽误我的学习,它们是我学下去的动力。可是我实在受不了每天靠着咖啡和掐自己来提神,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想让自己保持清醒了。”
殷海兰说着露出自己一片青一片紫的胳膊。
语文老师不吃这样的一套解释,她教书十几年,一直秉持的理念有些古板了。
“别的同学不也是跟你一样,你看有谁停下来歇了?”她将手中的试卷仍在讲台上,开始道:“来同学们,咱们先暂停一下。”
“高三不拼不搏,不抓住这最后的时间来学习,等快要考试了,后悔了,哭都没地儿哭去。”
殷海兰插了句,“可是老师,我们学的这些枯燥的知识,将来能用上的又有多少?”
莫柠回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可殷海兰不听,仍旧道:“我真的不明白,大家卷成这个样子,不去吃早饭,运动锻炼的时间也被取消了。”
“将来身体没有以前好了,也可能会饿出胃病,这样的选择真的是对的吗?”
语文老师被她气的不轻,卷起试卷,指向她,“殷海兰,你给我出去。”
殷海兰索性放下了试卷,‘腾’地一下离开了课桌,甚至胆大地径直走向讲台,拿回了被语文老师暂时放到课桌上的吧唧,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教室去,还顺带将门给关上了。
后排有几个男生见她这样的举动,小声惊呼道:“兰姐牛批,敢公然和老班对着干!”
“不过我真的觉得她说的对。”
没有等到殷海兰回家通知家长来,语文老师当天气的就将她的妈妈叫到了办公室里。
“这孩子最近的表现格外的不好,上课总是犯困睡觉,今天还冒然顶撞老师。”语文老师的气还没消,指责着她的错误。
殷海兰的妈妈推了身旁的人一下,道:“你这孩子,快给老师道歉。”
殷海兰也不是叛逆的孩子,今天的事,她确实有些冲动了,也没有多说什么,认真地低头道歉,“老师,对不起。”
语文老师的气发泄出来后,消了一半,她拿出殷海兰的成绩单做成的折线图,递给她的妈妈,“您看看,这孩子的成绩,要考好的学校,可是得加把劲儿。”
殷海兰低着头,提起成绩,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妈妈,等待她的将会是一场暴风雨似的批判。
“老师,我家海兰是不是有点不想学习的苗头?”
“对,今天还问我学习这些知识有什么用来着。”
“给老师添麻烦了,她的成绩我们做家长的也没少给请家教,可都不见得有什么效果。海兰也给我提过她想去学烘焙自己开面包店的想法。”
“我和她爸爸考虑过了,我们同意她的想法。”
听到这里,殷海兰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接下来妈妈的一番话,更是让她惊得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