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故人而已。”柯莱闻望着窗外，默无声息地看了许久，才出声道。

季游霖赶了挺久的路，现下终于有机会可以休息了，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感叹道：“巧了，我跟她也认识。”

柯莱闻转过身：“嗯？”

季游霖：“我刚从地球被带到联盟时，算是她救的我。”

柯莱闻倒是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当即道：“那正好，她醒后，你找个机会把她放了吧。”

季游霖闻声讶异：“你这故人的含金量有点大呀。”

他调侃完后接着道：“我上次见她还是在兰银星，而且看当时的情况，貌似她还失忆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地球？还是这么偏的地方？”

柯莱闻抬头看向季游霖，话题突然一转：“她闲得没事救你干嘛？”

“啧，她那时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好歹我也是为了救人死的，小姑娘有善心也说不定。”季游霖单手支着下巴，懒洋洋地说道。

他说完，扫了一眼柯莱闻：“你不还说是故人，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柯莱闻像是没听见一样，也不回答，招呼手下进来，转而对季游霖道：“你准备一下，这里离白搭还有一段距离，等风暴停了，我们就出发。”

“那维奈呢？”

柯莱闻罕见地沉默了片刻后，淡声道：“等她醒来问她自己。”

季游霖点点头，有些事还是自己去问清楚比较好。

“季游霖你终于回来啦，我这一天天寄人篱下的，你都不知道我过得有多凄惨，多胆战心惊！”

季游霖刚一出门，一声饱含思念之意的呼喊响彻整条走廊。

季游霖一时被这洪亮的嗓音噎住，等古奇闪到他面前时，就听到古奇身后传来一声哼笑：“你这嗓子，哪有半点胆战心惊的样子，说说，我们是怎么虐待你了？”

古奇闻声不用看就知道是哪个家伙，猛地转身，怒斥道：“你还说，不是你整天指使我干这干那的，累得跟个狗一样！”

“你不知道我有多少次怀念守着你的日子，整天也就看着你泡在那儿，一动不动，虽然无聊了点，但也比现在强。”

季游霖闻言，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他：“不好意思，我一点也不怀念。”

“而且，我看你在这儿也混得挺好的，这不还有胆子跟人反抗吗？”

古奇看到季游霖那迷之微笑，嗫嚅道：“这不是你来了嘛。”

季游霖拍了拍古奇的脑袋，脱口而出：“什么时候柏钦能像你这样撒娇就好了。”

莱斯：“噫~，你恶不恶心。”

古奇则是一脸惊悚地看向他，半响才想起来为自己正名，摆动着手道：“你搞清楚，我这不是撒娇！”

他张牙舞爪了半天，突然想起莱斯之前说季游霖身份已经暴露的事，停下来问道：“你就这么出来了？柏钦不拦着你？”

季游霖摊摊手：“我就是被他赶出来的。”

莱斯慢悠悠地上前，将古奇拍到一边，好奇道：“他倒是放心让你跑出来？”

其实季游霖也说不准柏钦当时的话是真是假，但总归不可能有自己的演技高，那样子看上去挺真的。

“我猜他是有什么事情要做，不方便我在场，也省的我找借口出来。”

本来当时季游霖还在发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来，但那概率基本为零，因为飞船上就他和柏钦两个人，只要另一个不是瞎子。

噢，还有个电灯泡，季游霖思绪又有点发散，设计003时，本着让柏钦多熟悉熟悉原版这张脸的初衷，003的外形可以说是对着他一比一复刻出来的，现下反而成了累赘。

他又开始思考找机会把003报废掉的可能性，更何况精神链接现在也断开了，这个替代品就更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就在这时，莱斯又疑惑道：“我记得你被他带到地球时，距离最近的研究基地不就是白塔？你们没去？”

听他这么一说，季游霖想起他那先发制人的一击，表面制人实则卖惨，让他实在有点难以启齿。

于是，他胡扯道：“柏钦路痴，没找到那儿。”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吱呀的开门声，维奈脚步有些虚浮地向他们走来。

她走了好一会儿，才站在季游霖的面前： “好久不见。”

季游霖笑了笑：“确实，你恢复记忆了？”

她看着还稍微有点虚弱，面色苍白：“当初跟你有关的所有研究员，都被消除了记忆。”

季游霖听后，神色变得意味不明，随即轻笑地问：“难道不是杀人灭口更合适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已经死了？”

维奈像是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直接开门见山问：“你们是不是要去白塔？介意加一个人吗？”

古奇从季游霖身后探出半个脑袋，规劝道：“不是，美女，你知道这都什么人？说加就加，也不怕把自己命给加没了？”

“我知道。”维奈干脆利落道：“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谁家看管囚犯连个守卫的都没有，一点也不专业。”

“额，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古奇瞅了一眼季游霖的脸色，停顿了一下：“不过，这你得去问管事儿的意见。”

维奈眼角微抽：“好歹也是出了名的星际海盗，怎么从你嘴里出来，这么土鳖！”

就在这时，一个黑袍人走了过来，在维奈身前站住，语气平静：“我们老板说，这是私人行动，不方便带其他人，您休息好之后，就自行离开吧。”

维奈轻飘飘地扫了一眼黑袍人身后紧闭的房门，转而看向季游霖，郑重其事道：“我觉得是时候该报答一下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了。”

“你不是也看到了，我做不了主。”季游霖似是无奈，语调顺滑地接道：“而且你觉得星际海盗办事，怎么会让你这个联盟的敌对分子看到，这不是闹笑话吗？”

“敌不敌对，我说了算!”维奈见他一点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直接摆摆手，转身大步朝柯莱闻的房间走去。

古奇往季游霖那儿挪了挪，疑惑道：“难道她也要投奔到咱这儿来吗？”

季游霖纳闷地看向他：“刚才怎么不见你归属感这么强？”

“此一时彼一时，组织里来个大美人，那干劲儿也足啊。”古奇一脸理所当然。

“劝你不要。”季游霖表情似笑非笑：“也不用你的猪脑子想想，姓柯的会留下来的大美人，还有你什么事？”

“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忙着追人，到时候可没空搭理你。”

季游霖慢悠悠地补充完，也拐进前面的房间，打算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房间内，维奈胳膊搭在柯莱闻坐着的沙发上，身体微倾，十分有把握地建议：“我对你们要干的事情并不会产生什么威胁，相反，还能提供你们绝对掌握不了的信息。”

季游霖刚准备推门而入，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他的声音隔着门缝，懒洋洋地传入屋内：“哦？是什么？”

他进门后，目光扫过柯莱闻深沉的表情，接着道：“你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很奇怪了，白塔跟这儿可是八杆子也打不着的关系，一南一北，怎么也不可能顺路。”

“你还专门来拆我台？”维奈就差把“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刻在脑门儿上了。

季游霖径直坐到柯莱闻对面的沙发上，语气轻描淡写：“好奇而已。”

从始至终一直十分镇定的维奈突然直起身，抬起头，直面季游霖：“白塔有什么，你应该也清楚，但如果培安德还活着呢？”

周遭的气氛突然变得停滞，季游霖眼神淬着冷意：“什么意思？”

“我身份特殊，军部那群人不敢杀我，只能进行记忆清洗，但坏就坏在他们密谋的时候被我听到了，当年克里奥汀实验初衷并不是为了应对末世危机，而是为了进化出新一阶的人类，为宇宙的移民做准备。”

维奈语气不紧不慢：“五十亿不单单是门票，更是注射塔洛希芬的凭证。”

柯莱闻此时才算有点反应：“塔洛希芬？”

维奈：“一种被提取的DNA和某种物质的混合物。”

季游霖在一旁幽幽地问：“你说的培安德没死，是因为这个试剂？”

“不错，培安德应该是最早注射的一批人，试剂还处在样本的阶段就被投入使用。”维奈语速变慢带着疑惑：“不过，奇怪的是，他那种人在知道试剂还存在问题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在自己身上做实验？”

“他现在与样本的融合出现了排异反应，也许早就有，只不过现在变得更加严重了，奥德这几年频繁往地球跑，就是因为他需要实验体身上的血清。”

柯莱闻看了眼季游霖，问道：“照你这么说，季游霖身上的血在他被囚禁的期间，早就应该被抽光了才是。”

季游霖闻言轻嗤了一声，神色幽暗：“DNA的排列序号是不一样的，对应的血清也不一样，我的对他没用。”

他顿了一下后开口：“实验体都死光了，除非有提前做好的血清保存下来。”

维奈推测道：“中科已经毁了，这里也没有，如果在地球研究所的话，肯定不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唯一有可能的就是白塔。”

柯莱闻看向她，语气平静：“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将血清提前毁掉，那人就是个疯子！”维奈毫不犹豫地说道。

“再说，两次的记忆清洗对大脑的损伤是不可逆的，我可不想变成傻子，他死了，才是最保险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