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玥进入包厢，发现里面坐满了人。

一看到他出现，顿时无数双眼睛望了过来。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站了起来，向他们介绍起韩玥，“这位帅哥大家都不陌生吧？综艺《摆烂吧》里最火的选手之一。曾经实现一期节目涨粉100万的惊人成绩，微博500万粉丝有着惊人的活跃度和黏性……”

直到听到这段话，那些本来狐疑审视韩玥的面孔，才稍稍露出来认真的表情。

韩玥安静地等待那人替自己介绍完，然后说出自己今天来的缘由，“我今天来，是想和各位业内的前辈商量关于帮我组建乐队的事情。”

旁边有人拉着韩玥，让他坐下来说话。

韩玥依旧站着，只是先端起酒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白酒。

他举起酒杯，向周围敬了一圈，然后弯腰一饮而尽。

周围立即，所有人脸色都微微震惊起来。

“不过。”韩玥话音一转，“之所以我今天亲自来拜访前辈们，还是为了再次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其中一个人问。

韩玥从包里掏出一沓打印出来的合同，“之前你们提的所有，我都可以接受。甚至……所有的收益分成，我可以再让出五个点。”

“嘶……五个点！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是不是疯了？那他还能有利益可赚吗？”

“赶紧看看合同有没有什么附加条件……”

韩玥说完，周围顿时议论纷纷。

甚至介绍韩玥的《摆烂吧》制片人，都为之震惊，眼神暗示他不要冲动。

没等到有人翻阅到附加条件，韩玥便主动提出，“我的条件就是……我要拥有这个乐队60%及以上的控制权，包括乐队名称注册商标100%的拥有权。”

说吧，在场所有人都沸腾了。

无论男女老少，皆是表情大变。

“不可能！哪有艺人拥有这么多控制权的？”

“太不像话了！”

“小韩，我还以为你和那些初出茅庐的新人不一样呢，怎么做事还是如此不计后果莽莽撞撞！”

“你当我们砸钱干嘛？来陪你过家家吗？我们又不是扶贫机构，投资钱扔进去不听响吗？”

周围的讨论声越来越大，甚至到最后就变成了对针对韩玥个人的批斗。

而韩玥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甚至连腰都没有弯。

过了良久，他淡淡开口，“那你们最多能给我多少控制权？”

瞬间场下一片安静，可闻心声。

直到其中一个资历较老的前辈开口，“最多只能给你40%，但是商标权不能给你。”

韩玥笑了笑，精致的面容在灯光下美的动人心魄，“那就是没有任何的谈判空间吗？”

回答他的，只有一句句来自前辈们的指责：

——你这还是太年轻了小韩，哪有这么容易就能拉动投资的？

——现在的年轻真是越来越给我开眼了，心浮气躁。你带着这个条件出去，哪家公司不给你拒之门外……

“哦是吗？”

忽然，包厢的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

韩玥看到唐执淮扬起嘴角，满是讽刺的笑，“我若是说……华人唐可以接受呢？”

韩玥：“……”

-

周煦打开门，迎面首先看到的是闻遇山的脸。

他戴着冷帽，穿着黑色的冲锋衣，眼睑下垂，像是被雨淋湿的宠物犬。

周煦把门大开，惊讶地说，“你怎么来了？”

闻遇山却没进来，礼貌地停在门口。他说，“你都看到了吧？”

周煦摇摇头，“你说什么？”

闻遇山倒也对他的反应没有意外，只是拿起了手机，却没有解锁。

他说，“照片的事，你别在意。”

周煦：“……”

原来，他是在说这事。

于是周煦笑了笑，“没事。”

只不过是几张照片的事情。

以自己磕CP的经验，要不了多久那个帖子就会被CP粉其他的二创盖过去。

闻遇山还真是小看了自己粉丝的黏性了。

不过为什么这点小事，居然还难为他老人家大驾光临跟自己解释？

像是知道了周煦心里在想什么。

闻遇山压下眼睫，像是卑躬屈膝的神明，“你知道的，被粉丝喜欢是件很美好的事情。但是……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周煦知道，闻遇山是个真挚的人。

他从来不会刻意卖腐，也不会刻意避嫌。包括节目里与韩玥所有的互动，都是真情实意的自然流露。

这也是为什么包括自己，会有那么多的CP粉去喜欢他。

他就是值得被所有人喜欢。他值得和同样美好的韩玥站在巅峰。

只是周煦听着闻遇山当自己面说这话，为何心里一阵酸胀？

他胸腔里涌现出一股奇怪的想法。

——为什么自己现在才知道，自己其实早就知道闻遇山其实是个很优秀的人。

——难道只能以CP粉的名义去了解、夸赞他吗？

周煦开始不认识自己了。

同样的，也开始不认识自己眼中的闻遇山了。

他知道自己在刻意避免单独剖析这个人。作为CP粉去单独了解某个人，是比毒唯还要可怕的情况。

但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只能以“磕的CP之一”的烙印，去刻板地认识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呢？

他是自己追的综艺节目里的明星，是自己磕的CP正主之一。

但他此时此刻，也是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的大男孩。是自己邻居。

一时之间，周煦不知如何是好了。

直到闻遇山看着愣了许久的自己，主动问，“晚饭吃了吗？”

周煦似乎知道他要问啥，但还是摇摇头。

闻遇山忽然沉默了。

周煦等待着。长久的寂静。

“沙”一声，门口的声控灯忽然灭掉。

黑暗，像是无边的长河。横隔在两人面前。

周围安静得怪异，呼吸和心跳，掷地有声。

“我今晚还是自己做饭。”闻遇山开口，灯光骤然亮起。

周煦半眯着眼，闻遇山在自己眼前模糊成剪影，声音无限放大。

周煦“嗯”了声，知道他的潜台词是什么，但还是下意识紧张。

他咬了下唇，“韩玥在家吗？”

意料之中的回答。

闻遇山平静地说，“不在。”

也对。周煦心道。

韩玥跟自己差不多大，即便不上班也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更何况他还一直都想组建一支乐队。

周煦扬起嘴角，“那你加油哦！我今晚也想自己试着做饭。”

闻遇山眨了下眼，视线里只有对方僵硬的唇部扯动的轮廓。

这笑容很假。

比白天在体验店里看到他的时候，还假的多。

过了一会，周煦才听到闻遇山“嗯”了声，然后转身离开。

闻遇山走后，周煦带上门。

他忽然感觉浑身乏力，脚下一软，差点滑倒。

背靠着门，周煦慢慢瘫坐下来。

这是怎么了？不就是撒个谎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难道仅仅就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的CP正主吗？

周煦缓了半天，硬着头皮爬起来去做饭。

说是做饭，其实冰箱里只有几颗快变质的西红柿，买了感觉有一个月了。

不敢吃。

周煦烧了锅开水，准备下个面条。

等待锅里水开的过程，周煦给韩玥发了条微信：【你去哪玩了啊？（贼眉鼠眼狗狗笑GIF）】

发完之后，锅里的水就开了。

周煦立即丢下手机，抽了一些挂面丢进去，然后盖上盖子。刚好收到韩玥的回复：

【美人妈咪玥：这两天去外地见几个网友，顺便去旅游一下（狂奔兔子GIF)】

周煦猜应该是那些玩音乐的那些朋友。

于是他回了句，【玩的开心啊！（比心猫猫GIF）】

过了好一会，韩玥又回了一句：【你晚上可以去隔壁吃，不用等我的（偷亲一口兔子GIF）】

周煦看到这个表情包，立即捂着嘴姨母笑不停。

这才是他命中注定的美人妈咪！

太可爱了！软乎乎的就跟小兔子一样萌！

爹地……周煦脑海里不禁想起闻遇山的模样。

爹地也是个男的。

不过……吃饭？周煦立即惊坐起来奔向厨房。

揭开锅盖看到里面糊成一团的黑色物质，他便立即又盖上了。

好奇怪。再看一眼。

周煦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认命地盖上。

算了。他果然没这方面的天赋。

这下不仅没吃到饭，还要白白涮锅。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周煦一边清理，一边骂骂咧咧，“让你逞能吧。”

收拾完后，他发现垃圾桶已经爆满了。

很好。又来活了。

周煦微笑着换好垃圾袋，然后提着一袋子垃圾走向门口。

刚换好鞋开门，忽然隔壁的门也被打开。

周煦看到闻遇山的模样，“！”

闻遇山换了身着装。上半身穿着紧身的黑色健身衣，布料很薄，贴在他结实的肌肉上。

而下半身配一条灰色的运动长裤，以及一双运动鞋。

周煦只看了一眼，立即移开目光。

因为那健身衣太过薄而紧，闻遇山本就肩宽腿长身材极好，穿上这个，更是清晰可见饱满的胸腹肌轮廓。整个人看起来健壮而有力，却又不过分。

周煦尴尬地打招呼，“跑步哈。”

闻遇山从棒球帽檐探出目光，点点头。

果然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

不过周煦回想起来自己上大学的时候，好像唯一的运动就是每年一次的体测。

看着闻遇山按完电梯按钮，等待电梯上来的过程，周煦只感觉浑身不自在。

尤其是眼睛，他都不知道该往哪看。

“叮”一声电梯门打开。

闻遇山走了进去。周煦紧随其后。

闻遇山长手一伸，帮两人按下一楼的按钮。然后就是长久的寂静。

周煦的心，随着电梯的下降而收紧。

非礼勿视哈。周煦紧闭上眼，告诫自己。

只不过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都是那副年轻的□□。

终于，再一次“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周煦呼出口气，如释重负地先一步跑出来。

直到一口气将垃圾丢到楼下的垃圾桶，再跑回去，他才发现闻遇山依旧站在电梯门口。

周煦眨眨眼，“……”

闻遇山抬头，目光下压，睫毛的阴影投到鼻梁上，气质忽然变得具有侵略感。

他直视着周煦，一字一顿道，“你就这么怕我吗？”

周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