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说:“楚王妃与外嫁的慧龄公主是极好的朋友,慧龄公主回国,让皇室上下都很高兴。而且最关键的是,据说慧龄公主还给皇室带来了大量的财富,如今是当朝皇后的掌中宝。”
楚王战功赫赫,皇帝就算是为了重用楚王也得讨好他的王妃,至于慧龄公主只是顺带的而已。
水焉择是慧龄公主带给皇室的一个惊喜,意味着他们可以培养出能够驭兽的皇室继承人,在文武实力方面大大提升的皇子能够更好的掌权且不受臣子左右,是一件极大的好消息。
江玉钏深知此时登门入楚王府有点冒险,但她为了自己的家族必须铤而走险。在深思熟虑之后,江玉钏还是决定在几日后登门拜访楚王府。
好在楚王常年不在家,年轻的楚王妃花容月貌,就算孕有一子一女也是骄矜美人,与早年美貌现在已经被风雨击打得憔悴不堪的慧龄公主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除了这两位外,江玉钏还看见了一个穿着孔雀羽毛的裙子的华丽女妖,眼尾金色眼影,头发里裹着璀璨的珠光丝带,扎着活泼的辫子蹦蹦跳跳的。“阿臻,看我看我!”
田保臻心情很差,没有理她。
见自己的雀跃无人理会,女妖露出失望的表情,她扭头看江玉钏,眼神疑惑又懵懂。
江玉钏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先打破这宁静,但女妖已经先她一步蹦了过来,眨巴着非常闪亮的大眼睛道:“你好漂亮啊!”
猛然被人这么大方的夸奖,江玉钏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她的面纱还没摘,但眼神已经含了情,语句温柔的回道:“谢谢。”
下一秒,女妖就伸手过来摘她的面纱。
因周围大部分都是女子,江玉钏没有为这女妖冒犯的举动而生气。她的模样相比起楚王妃的端庄大方,更有外地女子的轻灵秀美,她被养的好,举手投足间都是贵气,真真一个玉人儿!
女妖也是这么觉得的,她表达喜欢的方式很直接。
江玉钏以为她顶多夸自己两句,没想到这个女妖如此孟浪,直接过来嘬她的脸。江玉钏大惊,慌忙的起身躲避。
那边楚王妃早已习惯,一挥手,马上就有侍女一左一右架着女妖往后退。“彩月,不可失仪!”
女妖彩月撅嘴,闷闷不乐的退下:“这个也不让亲,到底有几个能让我亲的?”
“……”江玉钏惊魂未定的看着女妖不满的表情,她好像还挺理直气壮的?“玉钏斗胆请问王妃娘娘,这位是……”
楚王妃道:“她是之前那个在皇宫兴风作浪的妖怪,孔雀大明王。”
彩月的血统比水焉择高贵,她的威压甚至能让水焉择抬不起头。当年水焉择好不容易才将人揍服,如今彩月暂住楚王府,也算是还了皇宫多年来的安宁。
圣上从新京搬回旧宫还举行了盛大的庆典,作为其中的大功臣水焉择实际上已经可以自由出入皇城内外,但他却没有因此而变得高调,反而越发平和沉稳。
就像万千女妖一样,彩月只考虑谈情说爱。她自打变成人形且恢复理智之后,嘬了至少三十来个女孩的脸,田保臻和她的朋友楚王妃,甚至当今皇后都在这三十个人中。
彩月喜欢叫任何她看得上眼的男子为帅哥,且拍了圣上的马屁。本来承池皇族受了那么多苦,应该给她一点教训,但因彩月天然的夸赞,叫圣上一口郁气积压在胸口,只能骂一骂大臣们。
按理说彩月既然喜欢水焉择,那两人事成是水到渠成的事,结果那小子不开窍把这如花似玉的女妖揍了一顿之后,就丢给田保臻逃之夭夭了。
江玉钏得知水焉择现在不在府上后,就不再与她们多聊。水焉择如今是整个皇室的恩人,他去哪儿都有侍卫跟着,想必不会很难找。
但江玉钏还是花了一个多月才碰到他。彼时水焉择稳坐在轻流坊,被各种乐师包围的他穿着棕灰色的披风安安静静的坐在众目睽睽之下。
只听崩的一声,他手里的琴弦没能活过一柱香的时间,再次齐齐折断。
“水焉择!!!”负责教他弹琴的乐师咆哮,“你要杀了我吗?弹琴弹琴,不是要你真的把琴弦捻起来弹!你力气太大了,能不能小点,你都弄坏三十把琴了!我求求你……”
他是真的要给他跪下了。教一个水焉择感觉他的余生寿命能极速缩到十年以内,可对方却无动于衷,只是抬起头看着他,看似无辜。
江玉钏注意到水焉择身上的烧伤痕迹依旧在,他左手上的绷带已经去了,露出深红的疤痕,与他那看起来并不难看的面容相比,叫人无端生出几分怜惜。“公子真是好雅兴,在此地练琴,远离喧嚣和纷扰。”
水焉择听到声音后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
陈默和他的生活圈子完全不重叠,就算知道他在哪里,以水焉择的本事也没办法闯到韩业的府上去捞人。
陈默倒是很会给自己找庇护所,韩业与门阀子弟来往甚密,是圣上一直头疼的针对目标。水焉择就算得了圣上的许可可以天上地下来去自由,可他又不是金币人人都要喜爱,贸然登门只会叫人起疑,进而影响到皇帝试图打破门阀之间的层层壁垒。
明明近在咫尺却不能靠近,对水焉择来说可比什么事都糟糕。他本来练琴有了起色,也因为目前两方势力的不同而焦躁,才坐下没多久,就出了这种事。“以姑娘之见,应该如何?”
陈默的名号还没有从这里打响,按理说韩业不会护他到这个程度。水焉择猜测大概是陈默本人的足不出户带来了这种长时间割据下的天各一方,那么便意味着是陈默不肯见他。
食人妖的练成没那么久,朱黎肯定不会跟着陈默一起过来,他也没什么过人之处值得朱黎一直围在他的身边。如果事情超出了水焉择的预计,那他应该怎么做,才能保证现在的局面不会再像前世一样滑到无人可以挽回的苍白局面?
江玉钏说:“心静,心静自然就能练好。”
水焉择仔细凝视那琴弦。
他没有那么多的心情去管承池的尔虞我诈,只准备等着朱黎回来之后他们就一起带着陈默去往上界。人间的纷扰是人间事,身为上界人,只需袖手旁观便可。
但他已经见过了陈拾,他是太师高士成的养子,除了陈拾之外,高士成还有另外两个养子,这两个养子都是朝廷肱骨,在承池的话语权极高。
高士成如今已经颐养天年,久居深巷不曾外出。水焉择想先去拜访他。
“老师,还有没有琴啊?”
乐师要疯了,一脚踢过去:“想要琴你做梦,水焉择我告诉你,这些琴的价格一分都不能少,你要是敢赖账,我就找人砍死你。”
水焉择被踢的时候是坐着的,江玉钏眼睁睁的看着他从温文尔雅的坐着一下子变成四脚朝天,惊得赶紧过去查看,她带来的人忙不迭的去扶,有人控制乐师,没过多久场面就稳定了下来。
见他还有人护,乐师特别暴躁:“你大爷的敢躲,闪开!今天我非好好教导你什么叫爱惜!”他想推开江玉钏的人,但是没有成功,恼恨的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江玉钏指着乐师道:“把这个疯子请出去。”
“你才是疯子,你全家都是疯子!”乐师被架出去后,依旧气的直哼哼。“水焉择,我跟你没完……!”
水焉择起来拂了拂身上的灰,似乎是才注意到江玉钏,问了一句:“姑娘找我何事?”
“我想要你的驭兽之法!”
“……”水焉择瞥了她一眼,“哪有什么方法,拳头上去就完了,你还特地跑到我这里来真是多此一举。好了,你听完了,可以走了吧?”
江玉钏呆滞了很久,久到她的人都有点不满了。“你这人,简直是……无耻至极!“
那人似乎还打算说什么,却被江玉钏阻止,她盯着水焉择手上的疤痕看了许久,惋惜道:“治不好了吗?”
见她突然提及这个,水焉择也低头看自己的手。这个伤口朱黎其实是可以帮忙治的,但是他一直没有主动提过这回事,水焉择知道他大概是因为别扭,但每次都是自己在那里耍横,时间久了人也是会疲惫的。“能治,但我不想。”
江玉钏有点可惜,“本来还想给你带点去疤膏,想着要是可以治好的话我也正好可以叫你帮我的忙。但是现在我好像有点不太确定这个药是不是真的对你有用。”
时间太久了,就算是神药成功恢复的可能也不会有七成把握,江玉钏不想做结果不明确的买卖。
“肯定没用,”凡人的东西能有什么好的,不还是用的他们的血肉?“不过我倒是想试试。”
江玉钏想了想,又锲而不舍起来。“那……你得拿出东西作为交换。”
“行吧。”水焉择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接了江玉钏的人递过来的美容膏。他打开盖子一闻,又是梦颜和其他妖兽的味道,一脸嫌弃的随手丢在路边。“想让我传授你驭兽之法也不是不行,毕竟你们……咳咳,咱们武力值太低,光依靠蛮力刚上去必输。”
他吹了个口哨,远方山头的风吹了起来。
江玉钏站在闹市中,看着他笃定的望向一个方向,有些不解。
片刻后,一条蛇妖落在人群中,引起一片恐慌的尖叫声。她身着白衣,青色瞳孔魅惑又危险,两三步走到水焉择面前,行了一个十分别扭的礼。“参见主人!”
“诺,这就行了!”水焉择指给江玉钏看。
“……”江玉钏看着那女妖,不敢苟同。“你的意思是……用智慧去让她臣服?”
水焉择点头,“对嘛!你们就是脑子不会转弯,你看我”他转头面对女妖,“一加一等于几?”
女妖面无表情的脸上透着几分被迫装傻的麻木与呆滞,“不知道。”
“唉,真笨。”水焉择扭头拍拍江玉钏,把她架到女妖的面前。“来,你们俩玩,我先走了!”
江玉钏回头试图挽留他,结果水焉择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她和女妖大眼瞪小眼,彼此之间都戒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