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自己像是受审的犯人。
得知柳长亭是陈默救的,徐执清很惊讶。
他看朱黎一眼,后者此时没表现出喜怒。陈默倒是有点忐忑,他救人虽然出于好心,但更多的则是为了转移朱黎的注意力,想不到却不怎么奏效。
他还想再问,朱黎先打断了徐执清的话。他站起来拉着凌雁北走,名义上是去周围探寻一遍看附近是不是还有别的食人妖,实际上是为了离徐执清远一点。
那小子已经隐隐有了心计的样子,如果不防范的话,很可能会用诡计使自己能够修炼。
羽族毒抗普遍偏低,而陈默的毒抗性比羽族的平均值还要低,朱黎想把他圈养起来也是有考虑过这方面的威胁,他从小到大受了太多的苦,朱黎不想他之后的日子也过得辛苦。
凌雁北不明白朱黎的行动,但看他带了陈默,凌雁北心有不安,小心翼翼的问朱黎是不是要把他带出去咔嚓了。
朱黎瞪他一眼,“不是你怪我没有及时处理食人妖的吗!”
“哦。”
陈默话不太多,他很少参与到聊天当中。凌雁北是个喜欢交友的人,他看朱黎带着这小子,加上之前还有过身体接触,便老是缠着他问东问西。
虽然大多数话头会被朱黎抢过去,但凌雁北还是坚持把头对着陈默。估计是朱黎抢话太过,凌雁北会扭头指着陈默对他说:“你听他讲啊听他讲啊……我知道你了解他,但你听他讲。”
朱黎觉得他说的话也不是没道理,便闭了嘴。两个人同时看向陈默,叫他压力很大,他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低头抓着左手,良久不言。
“还是你们聊吧。”陈默做了心理准备后说道,他目光很真诚,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因为朱黎说了所有话而无话可说的样子。
朱黎马上对凌雁北表示“看吧他就是这样的人不必管他”。
凌雁北到是没有觉得事实就是如此,虽然现在他和陈默没搭上话,但这人没有因为他抢了自己的位置就大发雷霆,让凌雁北或多或少有一些这人好欺负的印象。
附近的小妖不多,有朱黎在凌雁北也不需要出马,他们晚上才回饭馆,这时徐执清和柳长亭都不在里面了。饭馆临近闭店,听到他们回来找人便说剩下两位在他们走后不久就离开了,至于去了何处他们并不知道。
凌雁北有疑虑,担心徐执清加害柳长亭。陈默摇头,表明柳长亭很聪明,不会吃亏。
“你倒是知道的多。”朱黎随口道,他瞥了一眼陈默,后者又低下头不肯多说了,看起来就像是朱黎主动阻止了陈默的喋喋不休。
他们再去别的地方转转,试图找到其他人。朱黎生怕陈默丢了,从左手抓到右手又换回左手,凌雁北见状,过去把陈默空闲的另一边胳膊拉着,对朱黎说:“这样就可以了吧,快走。”
“……”陈默双手被捉,感觉自己像个被大人牵着手走的智障。他停在原地不肯动了,拉拉左边,左边人不肯放,拉拉右边,右边人说道:“怎么了?”
“我自己会走!”陈默试图摆脱他们,凌雁北看朱黎一眼,见他不放手,于是自己也绝不松手。
他还苦口婆心的劝,“你哥哥对你这么好,怎么这么不领情……”
陈默怒不可遏:“他才不是我哥。”
“那他是什么?”凌雁北含着笑,觉得他们俩的相处非常有趣。
陈默先挣脱凌雁北,他倒是想甩开朱黎,但朱黎这个时候也想听他的回答,没有顺从他。陈默用甩开凌雁北的手去挣脱朱黎,朱黎的手却不断的使着劲,力气大到已经能让陈默感觉到疼痛了。
凌雁北觉得这个后续不太妙,过去按住朱黎的肩膀。朱黎果然生气了,他甚至不愿意听陈默的回答,只是高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陈默的手已经变形了,他不知道怎么又让朱黎生气了,眼看情况越来越遭,如果不服软的话他的手肯定会断,陈默只好说:“我不走,我不走了,松开我吧。”
朱黎这才放开一点,不过只要陈默稍微有点逃走的迹象,他又会赶紧使劲。
凌雁北觉得这次自己不能掺和了,只是先一步走开去问了附近的人有没有见过柳长亭。柳长亭他们在澡堂,在门口远远的看到有人过来了,便招手把他们喊过来。
陈默被朱黎牵着过来,刺痛了徐执清的眼,他低头苦笑一声,过去告诉朱黎柳长亭洗澡去了。朱黎敷衍的应了一声,然后拉着陈默进入澡堂,凌雁北还想问徐执清他和这两位是什么关系,那边就听到澡堂里想起朱黎的声音,紧接着屋里泡澡的男人全部涌了出来。
“见鬼了。”他们低声道,麻利的穿好衣服走人。
柳长亭洗了一半被揪起来,一抬头看到朱黎,下意识的喊。“你来干嘛!”
他起来的时候非常扭捏,一手捂住关键部位一手越过朱黎的胳膊被陈默拉起来,他看朱黎眼底藏着火,心说自己又得罪他哪里了,陪着笑:“先让我洗完吧……”
朱黎的态度非常冷傲,他好像不允许其他人做让自己不高兴的事,硬是要柳长亭从池子里起来,双方僵持不下,互不相让。
后来的徐执清见此,果断伸手把这一堆推推搡搡的人推到了池子里。
朱黎觉得水脏,马上撒开柳长亭和陈默先站起来。他非常生气,但这个时候又发不出火,陈默先去关心柔弱的柳长亭,同样为妖的徐执清瞪着无辜的眼睛。
整个澡堂又只剩下眼熟的几个,朱黎连转移视线都显得很狼狈,他站在池子里看柳长亭和陈默搀扶着离他而去,只有自己站在原地,不肯接受徐执清伸过来的手。
陈默见此,过去伸了手,他还没叫师兄,朱黎就过去拍他的手。陈默的手被打出很响亮的声音,他缩回去委屈的看向朱黎,那边朱黎已经借着徐执清的手上去了。
在真正的接触之后,徐执清才发现朱黎比自己想的还要动人,他的手和人一样不算大,虽然灵力充沛但不揍人的时候还是软绵绵的。徐执清捏了捏之后才放开他,他扭头看过去,陈默正在帮柳长亭穿衣。
大概是感觉到了其他几人的目光,陈默把头摆向了背对朱黎的方位,彻底的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他不曾好奇过看他的人怀着怎样的情绪,也不想做出回应。
朱黎的脚步很沉重,他越过陈默的时候那小子已经去给柳长亭拉紧衣带去了。
柳长亭的一句“我还没洗完”被迫吞下,他顶着滴着水且没解开的发髻跟着几个人出去,好心情一扫而光。
他和凌雁北嘟囔几句,凌雁北就哭笑不得的放他回去。想着人不能忘本,心情稍微变好了点的柳长亭拉着同为老乡的凌雁北一块泡澡放松身体,后者婉拒几次没成功后,勉为其难的陪了他一回。
徐执清找陈默去了,他的手被朱黎打了,肯定会红。陈默还在屋外,他们没住客栈,打算找个树根就地休息。
陈默还在想怎么跟柳长亭说,一抬头看到徐执清,愣了一愣。“你……”
“你还好吧。”
陈默不太想面对他,低头嗯了一声。外面天已经黑透了,他又不进屋,苍白的脸色对着漆黑的街道,被头顶的灯笼烤的脸发着热。徐执清把人拽到自己身边,避免陈默老和灯笼贴贴。
其实陈默现在才有点后知后觉,前世他都那副样子了徐执清肯定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他把自己从水焉择的身边带出来的时候肯定是已经鼓足了勇气。
他说他不后悔,可陈默并不想去明白他不后悔的是什么,望着清楚又模糊的脸,陈默回忆起混乱纠结的前世,心跳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