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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一善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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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拙将头埋住,呼吸颤抖不已,剜心的疼如万蚁噬骨般侵袭,这是灵生蛊也无法感应的疼。朽明,你若是如坠深渊,那我便早已粉身碎骨,你若是似毒入骨,那我便早已行将就木,可是,我又能如何呢?

阿拙压低声音平静的说:“我饿了,去寻些吃食吧!”

朽明苦苦地笑着点了点头,说:“等我回来。”声音小得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阿拙透过墙缝,看着朽明的背影越来越远,那是建木通天也难以触碰的星辰。

朽明很快带着吃食回来,破屋空荡荡的,如他预想那般,寻找吃食只是借口,阿拙没有等他,再次不告而别。所幸灵生蛊此刻并未躁动,阿拙是安全的。朽明靠墙而坐,不知何时闭上了眼。

浓云遮月,破屋内一片漆黑,阿拙回来,朽明瞬间惊醒,“阿拙,你不走了吗?”

“跟我来。”阿拙语气依然平静。

朽明跟在阿拙身后,二人一言不发。行至一间荒废的古刹门口,阿拙停下,递给朽明一把刀,说。“杀死你父兄的人就在里面。”

朽明愣住了,没有接刀,“不信?”阿拙说,“以活人炼蛊,蛊虫入体,蛊人熬过七七四十九日万刃裂肤、业火焚身之痛后,蛊虫被引出体外,蛊人化成一滩脓血,供蛊虫吸噬。杀害你父兄的蛊人彼时是一名孩童,是在第四十八天的时候,用你家后院砍柴的刀捅进你兄长腹部,你兄长倒地后,她又对着你兄长的尸体捅了数十刀。你父亲当时进门,唤了你兄长的小名,椿儿。你现在该信了吧?如若不是真正的凶手,又怎会知晓这些。”

朽明静静阖上了眼,那年他虽未羽化,但在茧中也会时而有一些朦胧的意识。蛊人的哀嚎、脓血的腥臭、兄长的惨叫还有父亲的那声椿儿,都曾让他在午夜时分猛然惊醒,这些都是他不曾与人道的梦魇。再睁眼时,朽明眸底闪过一丝未曾有过的寒意,缓缓接过刀,径直走进古刹。

阿拙站在古刹外,每一秒都漫长得没有尽头。古刹内所谓的蛊人,是一名不会说话的逃犯,傍晚那时问出的问题,阿拙想知道朽明真正的答案。她甚至有一丝希望朽明能杀掉古刹中的“蛊人”,这样朽明便是同她一样,无法放下仇恨的嗜杀之人,她就有勇气答应朽明,心安理得地欺瞒朽明了。可是,让一尘不染的君子变得和自己一样满手是血,她又于心不忍。

一盏茶的时间,古刹中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响,是刀掉落在地的声音。阿拙的心蓦地揪紧,她想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

古刹中的“蛊人”仓皇逃出,身后是失魂落魄的朽明,阿拙欣慰地看着朽明,藏起了心底的绝望。

朽明怔怔地看着阿拙,“我这一生都未曾与人动过刀兵。见到蛊人的时候,我发现我不恨他,也不想杀他。”

“那你原谅他了?”阿拙问。

朽明摇了摇头,说:“如果不是你刚刚说起,我都差点忘了那七七四十九日万刃裂肤、业火焚身之痛,还有蛊人化为脓血时惨绝人寰的叫声,果然没有痛在自己身上,就容易被遗忘。为了求生,他并没有错,我又有什么资格怪罪他呢?师傅当年把我捡回来,赐名朽明,源于一善染心,万劫不朽,百灯旷照,千里通明,但我还是到不了师傅所希望的境界,父兄的死,我无法释怀,我与那蛊人还是就此形同陌路,不要再相见得好。”

阿拙伸手打晕了朽明,朽明倒下时露出了腕间缠着的发带,是阿拙让他扔掉的那根。阿拙解开朽明腕间的发带,放入衣襟,在朽明唇间轻轻吻了下,而后离开。片刻后,阿拙又于心不忍回来,将发带重新系回朽明的腕间。形同陌路,不复相见,这是朽明的答案,阿拙记住了。

朽明醒来时,身旁停了一只传信木鸟,木鸟腿上绑着一袋竹米。朽明拆信后大吃一惊,长宁和大师兄居然成亲了。他们不是师兄弟,哦不,师兄妹吗?二人是何时产生的情愫?为何自己全然不知?

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师傅既要我四处历练,不妨去讨杯喜酒,朽明起身走向了鸢鸣谷。

到了鸢鸣谷,朽明顿时后悔了。只顾着喝杯喜酒,竟忘了这是羽族的地界,万一不小心现出蝴蝶真身,还不得被分食了?与生俱来对羽族的恐惧,让朽明转身想逃,可为时已晚,他已被团团围住。

“这位小郎君打哪儿来呀?好生俊俏,可曾婚配呀?”

“这位公子真是颜如冠玉,可曾有心上人呀?”

……

一群羽族女子簇拥着朽明,连番询问。此前从未有人称赞过自己的容貌,为何来羽族会被如此夸赞?难道是因为自己是不是虫族,看起来很好吃?合她们的胃口?想到这里,朽明打了个激灵。

叶长宁的声音解救了朽明,朽明对周遭躬身拱手,连称失礼后,拔腿跑向了叶长宁。

树顶木屋,叶长宁和朽明相对而坐,饮着晏轻羽四处搜罗的美酒,晏轻羽去妄眠山祭拜季悯,约莫到傍晚才能回来。看着已经成婚的叶长宁,想起阿拙,朽明叹了口气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怎么喝这么快?想师傅了”叶长宁问。

朽明不置可否。

叶长宁又问:“不染峰没人了,你下一步怎么打算?”

朽明说:“本是无家可归之人,那便四海为家吧。”

叶长宁说:“我们现下还有些事,得在鸢鸣谷待一阵子,你不妨先在这鸢鸣谷住些时日,然后和我们一起去宁回镇吧?”

“宁回镇我还未曾去过,可以去看看,这鸢鸣谷毕竟是羽族的地界,我还是不要长住了,明日我就启程去宁回镇,在哪里等你们……”朽明说话间,一枚羽箭飞进木屋,钉在了墙上,箭尾是翠白相间的羽毛,叶长宁取下箭头上的信,看完顿时脸色大变,和朽明一起赶去了昭翎宫。

昭翎宫主殿密室内,叶长宁将信递给羽王,问道:“羽王陛下,来信之人抓走轻羽,可是因为与你有仇?为何信中提及只有你才知道轻羽身在何处?”

羽王此前伤势未愈,急火攻心,一口血喷在了信上,“这么多年,该来的还是来了。”说罢起身向外走去,叶长宁紧随其后。

羽王回头道:“羽族王族的家务事,你无需跟着,也无需牵扯进来。”

叶长宁道:“我和轻羽已经成亲了,我是他的妻子,我必须要去。”

羽王听后,瞬间扶墙又喷出一口血,“你们……你们居然……有问过我这个做父亲的吗?”

平复片刻后,羽王向叶长宁招了招手,道:“罢了罢了……走吧。”

行至昭翎宫外的一处断崖边,羽王道:“有能耐就跟着,没能耐就回去。”而后现出孔雀真身,俯冲下了断崖。

“长宁上来,若遇到羽族觅食,就替我挡一下。”朽明话毕,现出蝴蝶真身,叶长宁乘在朽明背上,跟着羽王,一直飞到崖底。

阴暗潮湿的崖底,终年没有日照,狭窄的空间内弥漫着腐臭的气味。

“晏怀初,你总算来了,再晚一步,就没法亲眼看着亲生儿子死在自己面前了。”雪空国师站在狭缝前方横生的树干上向下俯视,树干下方吊着双手反绑的晏轻羽。

叶长宁正欲上前,雪空国师呵斥道:“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让他连具全尸都没有!”而后,他俯身拍了拍晏轻羽的脸,又道:“小子,鸩羽刺的滋味如何?这可是老夫为你精心调配的,疼就别忍着,喊出来,好让你的羽王父亲心疼心疼你!”

晏轻羽闭上双眼,咬紧嘴唇,周身渗出冷汗,身体因疼痛而颤抖不已。

“鸩羽刺无药可解,中毒者会被活活疼死,你的好儿子可真是条硬汉,能忍到现在,他马上就要死在你面前了,滋味如何啊?晏怀初。”雪空国师对羽王挑衅道,似是在炫耀一件战利品。

羽王双手背到身后,说:“你现在是平戎的雪空国师?当年在羽族叫鹤一白,逃遁去了虫族叫贺寻,虫族待不下去了,又去了平戎。地界如此广阔,竟都无法容忍你这样一个卑鄙小人,你真当这样就能威胁老夫?老夫会怕你?”

“果然和当年一样心狠手辣,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能如此。”雪空国师说话间隙,叶长宁看到羽王背到身后那双手的示意,跟羽王交换眼神后,同时飞向了雪空国师的方向。羽王向雪空国师飞出三根铩羽钉,与此同时叶长宁扔出破剑,砍断了吊住晏轻羽的绳子,雪空国师和晏轻羽同时掉落。

掉落的瞬间,树干划破了晏轻羽的衣衫,露出了腰间那处赤色胎记。雪空国师倒地哀嚎,不知是因为铩羽钉的疼痛,还是因为他也看到了那处胎记。

叶长宁抱紧晏轻羽,握着他的手,晏轻羽眼神有些涣散,想张嘴说什么,却因为疼痛,无法言语。蓦地,叶长宁的手被晏轻羽紧紧钳住,她知道手握得越紧,晏轻羽便是疼得越厉害。片刻后,晏轻羽长叹一口气,松开了叶长宁的手,闭上了眼睛。

叶长宁看着怀中的晏轻羽,难以置信,他是止水学宫的大师兄,羽族二皇子,是那个把粉身碎骨的叶长宁硬生生拼凑回来的人,就这么去了?

雪空起身踉跄两步,摔倒后又慌忙爬到羽王面前,扯着羽王的袍摆问到:“他是谁?”

羽王低头看着雪空,道:“他是我儿子。”

雪空将羽王的袍摆抓得更紧了,再次问道:“他究竟是谁?”

羽王蹲身,一把扼住雪空的喉咙道:“他是我晏怀初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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