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罗的手离开了她的身体，不适感随即消失。

奥黛尔盯着被刺穿的摊主，地面上红白交织的颜色，思维并没有回到正常的轨道上。小樱桃从血红色的冰块堆里爬出来，和她一起出来的是一堆被冻的梆硬的肉类。

被刺穿的摊主挪动了几步，发出些空洞的吱吱声，每一条触须和翅膀都在僵硬地抖动，和自己那些冷冻的肉类没什么区别。

在奥黛尔看来，它的状态正在和冰面上的冻肉逐渐靠拢。

她试图在摊主每一次倒下又重新爬起时重新找到那一瞬间的清晰预知感，所能感到的一切却只有它在冰面上留下歪歪扭扭的红色痕迹。

就在她焦躁时，摊主最后蹬了蹬后肢，进入了她暂时还无法触及的领域。

小樱桃在用自己的牙齿磨冻肉，发出嘎吱嘎吱声。

她扭头看门罗，他只是无辜地摇头。

“你刚才……”

她抬起了一只手：

“预知了事情。”

“这可不是预知。”

他温和答道：

“只是个小把戏而已。”

小樱桃为冻肉找到了统一的目标，把它们一块一块都摞在了加热板上。火苗被油脂和水分激发起来，改变着冻肉的形状，如同一堆食腐虫类把自己的脑袋埋入松软的垃圾堆里。

加热机器上的烤肉变焦脆，滴着油花时，小樱桃时时刻刻守着自己的烤肉，保证它们流淌出腥臭的黑红血水及时被机器烤干。

有观众想来买烤肉，被小樱桃毫无顾忌伸出来的尖牙吓跑了。

奥黛尔盯着每个客人，每一块烤肉变形的细节，直到她的肚子开始叫唤。

“而且。”

门罗拿起摊位上的调料瓶在她看中的那块肉上洒了点粉末：

“你不知道，我有多渴望你真的会预知……”

他发现手里的调料罐子是虫蜜酱料，鼻子皱了一下。

奥黛尔拿起烤肉，盯着门罗把虫蜜罐子扔出去，莫名其妙有了种他不喜欢卡哈斯曼人的直觉：

“为什么？”

她想知道刚才门罗接触她时产生的负面情绪是不是真实。但手里滚烫的烤肉太诱人，而且她现在也忘记了那种强烈的不适感。

门罗叹了口气：

“要是你会预知的话，就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了。这样我们可以省去交流的时间。但说不定你会被我吓到。”

“我不容易被吓到。”

“你不会想随便揣测人心的。”

门罗的舌尖从嘴角探出来，把他的薄唇舔的红润无比：

“嗯，说起来——烤肉能分我一点吗？我不要你加了虫蜜酱料的那块。谢谢。”

奥黛尔很可惜自己的肉串要被分出去一半。以前从来没人和她抢东西吃。等她终于准备好给出肉串，一只清道夫却正好从头顶落下来，掉在地上，灵活地一扭身子爬走了。

“最好避开这里。”

门罗再次抬头盯着天花板，眼眸中的金色光芒一闪：

“裂隙越来越大了。这可不妙。”

看他忘记了肉串，奥黛尔急忙一口吃完了所有肉。

在门罗的引导下，他们看遍了摊位上每一种食物，趁着无人看管每一样都尝了一口。在阴暗角落里，一台老式游戏机器最终俘获了她。机器上旋转的灯光和音效很是滑稽。而且机器上还写着“无限人生”。

她伸手按下机器的按钮，听到侧面的投币槽哐当一响——

门罗替她投了一枚币。

“我收集了不少这种游戏币。”

他趴在了颜色失真的游戏机的操作台旁边，伸出手指给她看游戏币上的鱼鳞图案：

“瞧，鱼人商路沿途通用。”

她瞥了他一眼——其实也不得不看，因为他基本上占据了大半部分操作台：

“这是鱼人的游戏机吗？”

“大概。但我觉得并不是鱼人制作了这台游戏机。”

门罗伸手比划了一下她和游戏机的大小对比，将游戏币递到奥黛尔的手里。白皙的皮肤之上漆黑的指甲光洁，整齐：

“它看起来像是为你这种体型的生物设计的。”

这个时候她只能感觉到他柔软的手指匆匆划过，剩下的什么也没有。游戏币上还有粘黏的水分。

他示意她看游戏机屏幕，自己却懒洋洋趴在了机器旁边：

“现在让我开开眼界吧，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