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母大人……”

卡耐安刚刚进来，被诺曼一个眼神命令出去。

“看好了。”

诺曼指指休息室的墙壁上被零件打出的浅浅印痕：

“这就是乱送节日礼物的回报。”

奥黛尔默默把零件还给阿释迦。他低声安慰道：

“不用担心，蝴蝶的零件无法击穿母舰的材质。”

说完，阿释迦退到一边修复自己身体上的破洞。他从手臂里拿出高温喷枪对准身体的破洞处，那一块的材质受热后迅速软化下来，如同黏着胶水一样互相粘合。

来不及关心阿释迦，诺曼拿起了奥黛尔做到一半的玩偶，摇头道：

“幸好我们的孕母大人不是生物设计师。要不然现在的军事基地应该充斥着这些丑东西吧。”

奥黛尔火速挪到床边，下床，飞快走过去把自己的翼梭，布料和玩偶都夺回来。

诺曼早已察觉了她的动作，敏锐地伸手拦住了：

“想掩饰也太晚了点吧？”

她还想坚持抢走自己的东西，结果被他抓住了肩膀，轻轻翻过来，下一秒就坐在了他怀里。眼看着要被他的触须缠上手臂，她伸手去掰他的手指，好像触碰到了又冷又硬的金属一样丝毫不起作用。奥黛尔下意识扭动肩膀，轻薄睡衣受力崩开了一道口子。诺曼按压着她的手腕的力顿时消失无踪。她两手空空，衣服裂开的地方有点凉飕飕的，还有点被嗓子眼里的食物呛到，因此咳嗽了几声。

“诺曼顾问！您不应该和孕母打架。”

“你觉得我想杀她还会等这么久吗？”

“您这样的人完全有可能是为了取乐……”

她听见阿释迦和诺曼的声音，再小心翼翼往身旁看时正好看见诺曼侧过去的脸庞。

他完全放松，甚至流露出一点笑意的脸看上去真的毫无杀意。只不过这也是一种过分轻敌，危险的判断。就好像他蓬松的头发闻起来总是有花香味，摸起来却一点也不柔软似的。

即使这样，她也注意到本尊和玩偶对比起来高度一致的表情简直好笑。她还是做出了一点神韵的。

阿释迦拿出一件新衣服给奥黛尔：

“太失礼了。我们应该道歉。”

“别什么事都说我们。”

诺曼手一抖，放开奥黛尔，手里已经拿到了她藏在睡衣里的通讯器，一条一条翻看聊天记录。奥黛尔缩在床脚给自己换衣服，一边换一边回头看他，从他的表情判断发生了什么。

可是……

什么都没发生。

诺曼看完后把通讯器扔回来，自己一声不吭走远了，手里还拎着那个玩偶。

奥黛尔扣好衣服，担忧地把通讯器扒拉到自己身边。

阿释迦问她：

“您还在用这种老式的通讯器吗？这样会导致频道受限……”

奥黛尔摇了摇头。

诺曼独自在窗边坐下，疑惑盯着那个被自己捉到手里的玩偶，阿释迦动作也和他差不多。半晌过后，诺曼把它倒提了起来，清了清嗓子：

“所以……这是我？”

阿释迦扫描了他们俩的玩偶：

“毫无疑问，这是以他人外貌为原型的布制玩偶，而且有我们两人的身体特征。但是我不确定……”

“是的。”

奥黛尔偷瞟通讯器上的消息记录，发现门罗发来的所有消息居然都被抹去了：

“这是雪姬教我做的。”

阿释迦在此时飞快地对她一点头。她懂了，顿时如释重负。

在诺曼有所察觉之前，阿释迦装作认真观察玩偶，最后审慎地一点头：

“我不确定。单从外貌来看，我找到了至少十处诺曼顾问和这只玩偶的差异之处。但我当然认可您的礼物。谢谢。”

“你听到她说的了，阿释迦。”

诺曼张手牢牢捏住了玩偶，让它的头发和四肢可怜兮兮地扭曲：

“既然她说这蜘蛛样的玩意儿是我，那就是我——”

奥黛尔从百科全书调出白蜘蛛的图像，认真对比了一番。

不是对比玩偶和白色大蜘蛛，是白色大蜘蛛和诺曼。

四只眼珠，白乎乎的外貌，有毒，好像一切都吻合。

她觉得自己还能再辩护一下：

“你看上去……更有毒。”

诺曼表情复杂地看她，手中被捏扁的玩偶慢慢恢复原来形状，好像一个愁眉苦脸的皮套逐渐被吹鼓了起来：

“是吗？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吗？”

奥黛尔的记忆里某个遥远的角落，有一个全身遍布疤痕，血管清晰浮现在半透明皮肤表面的诺曼的形象。

她甩了甩头。

诺曼低头扯着玩偶的四肢：

“我想也是。阿释迦，我们没空在这里耗着。你说吧。”

阿释迦点头，然后面朝奥黛尔，正式说道：

“奥黛尔孕母，我能邀请您参加狂欢节聚会吗？”

奥黛尔轮流看了他们俩一眼，很明显注意到了诺曼若无其事的表情：

“……为什么？我以为雪姬会带我去。”

“嗯，雪姬大人恐怕有私事要处理。”

阿释迦刚说完，诺曼就忍不住插嘴了：

“私事的意思是雪姬要接受孕母的盘问，没空把你拴在身边了。”

“雪姬会……”

奥黛尔谨慎斟酌自己的用词：

“出事吗？”

她最近可是看了不少孕母之间互相使出阴谋诡计的小说情节。有用毒的，有用幼虫设下圈套的，有公然决斗的……

诺曼像是想笑，又沉下了脸：

“你以为这里是什么三流孕母小说情节吗？是不是将军会为了保护你严惩其他孕母，还会当众宣布让你腹中的卵鞘即位？”

阿释迦评论道：

“奥黛尔大人本身就是孕母，而且现在将军的继承人选择不多。我不得不说……确实，我们的境地就是孕母小说的情节原版复刻。”

奥黛尔望向诺曼：

“将军不会吗？”

“会什么？”

“保护我。”

诺曼一开始假装没察觉她的目光。被她盯久了，他才举起了手里的布偶，用故意捏出来的尖细声音说道：

“不用傻乎乎的想那么多。那些孕母拿你没办法。”

此时卡耐安再次走了进来。

他携带着摇篮，并且径直将摇篮推到了奥黛尔身边：

“雪姬大人有吩咐。在她外出期间，由您照顾幼虫。”

诺曼和阿释迦表情微微变化。

不，只有诺曼的表情变了。阿释迦大概只是脸上流过的光线变了一下。

“这可新鲜了。”

诺曼自言自语道，拿出了自己的通讯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