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就睡在一起咯!
气氛再次沉寂下来,就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顾淮颀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身后,那昏暗路灯下,他与余遇芋相交叠的影子,紧密得像是融为一体,分不清彼此。
他的目光在那影子上停留了许久,似乎只要这影子还在,他们的羁绊就永远不会消散。
不知怎的,他的手不受控制地紧了紧与余遇芋相握的手,那力度,像是要把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又像是在向全世界宣告,这个女孩,是他的。
杨若竹再次开启话题。
“爷爷最近也在念叨你,你什么时候回去一趟吧。”
余遇芋目光直视前方,却并没有聚焦在杨若竹身上,她淡淡开口。
“我会的。”
……
“你们接下来要去哪儿?有时间的话我们还是聊聊吧。”杨若竹再次绕回到最开始的问题。
余遇芋回视杨若竹,语气中的疏离,刻意又明显。
“我们去吃饭。”
“那我们可以……”
余遇芋却像能料到杨若竹的想法一样,直接打断杨若竹的话。
“今天不太方便,明天中午我们再聊吧。”
与杨若竹告别后,余遇芋的兴致似乎也变得不再高昂。
她拉着顾淮颀,一路沉默至餐厅,偶尔产生一丝疑虑。
他怎么一直待在她身后?
吃完饭后,余遇芋的脸色才稍微好转了一些。
餐厅内灯光柔和,音乐悠扬。
顾淮颀突然开口:“泡泡。”
他居然主动叫她了。
“嗯?”她轻声回应道,兴致虽然不高,但还是很耐心的等待顾淮颀的下文。
“要吃点餐后甜点吗?”
顾淮颀说这话时有些咳嗽,嗓子也十分低沉沙哑,但余遇芋却听得十分清楚,她甚至想让他陪她多说说话。但她也不想勉强他为了她开口说话,于是没有开口让顾淮颀陪她多说说话。
顾淮颀却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样,话比刚才多了一些。
“你想吃这里的蛋糕吗?”
余遇芋想了想现在的时间点,摇了摇头。
“他们这边的提拉米苏还不错,而且也不甜。”
“那我们试试吧。”
归家的路途上,氛围不如来时那般轻松愉快。
两人都不是多言的人,因此在此刻显得很沉默。
余遇芋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
“喂,宥宥。”
站在她身后的顾淮颀脚步不由自主地一顿,这一刻,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他的心弦。
他松了劲儿,与余遇芋紧握的右手因此放松。
余遇芋敏锐地察觉到顾淮颀右手力度的变化,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手。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而嘴上则与电话那头的孟宥芯聊着日常。
“你好些了吗?”
……
“那你今晚吃的什么?”
……
“嗯,我在青淮。”
“没,就发生了一些事。”
……
顾淮颀虽然无法完全听清电话那头的声音,但也能大致勾勒出对话的轮廓。
他的心绪随着余遇芋的对话而起伏不定,渐渐地,他不再执着于站在她身后,守看着那缥缈的紧密交叠的影子。
而是,慢慢地、不动声色地站在了余遇芋旁边。
当然,即便如此,影子也还是有交叠部分的。
后续的路程中,两人之间的沉默愈发沉重。像有一层看不见的壁垒横亘在他们之间,可余遇芋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
回到家中,顾淮颀径直松开了手,独自走到沙发上坐下,背影显得孤寂又落寞。
余遇芋并未过多在意他的举动,着急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后,又喝了些水。
在喝水的间隙,她才恍然意识到顾淮颀已经在沙发上坐了许久,一动不动,还维持着她刚刚离开时的动作。
他低着头,双手交叠在身前,愣愣地望着地面。
她这才拿起水杯,轻手轻脚地走向他,准备挨着他坐下并牵起他的手。
顾淮颀却在她即将靠近的那一刻,转变了姿势,将手环抱在胸前,筑起了一道无形的防线。
余遇芋心中一怔,以为他在沉思,便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眼神时不时地瞥向他。
屋内静得只能听见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以及两人浅浅的呼吸声。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似乎一个世纪那么长,直到顾淮颀终于打破了这份沉寂。
“余遇芋,没人愿意当备胎的。”
余遇芋闻言,差点没把口中的水喷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顾淮颀如此正式且认真呼唤她名字,声音里似乎还藏着无数未说出口的情绪。
她愕然地抬起头,脸色闪过一抹不解与困惑,似乎是在努力理解他话中的深意。
她不明白顾淮颀为何会突然提到“备胎”这个词。
“啊?”
但很快,她像是突然醒悟过来,连忙补充。
“对对对,你说得没错,没有人愿意当备胎的。”
话音刚落,余遇芋眼神不经意一瞥,停留在他的唇上,注意到他略显干涸的嘴唇,她边举起手中的水杯边说。
“你要不要喝点水?”
顾淮颀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不说话。那双黯淡眼眸里却藏着千言万语,最终却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怒火与失落,就像是被什么重物压住了胸口,发泄不出,也疏解不了。
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解释或者倾诉,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最终只默默地站起身,径直躲进了自己的工作室,留下一室的寂静与满脸茫然的余遇芋。
余遇芋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种莫名的不安感涌上心头,她的心跳开始加速,她快步走到工作室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回应。
她的手犹豫地放在门把手上,磨蹭着。
最终,她下定决心,用力一压,却发现门已经被反锁了。
这一刻,余遇芋才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焦急与担忧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她开始更加用力地敲门,屋内依旧没有任何声响。
这时,她余光瞥见了桌上昨天未扔的外卖,心中突然涌起了一个念头。
她像想要验证什么一般,迅速整理起桌上的外卖,出门丢垃圾。
这一次,她关门的声音超大,“砰”的一声,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
在门外,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经过一番心理建设,她终于按下了密码锁。
门缓缓打开,一切正如余遇芋猜想的那般,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她行李箱旁的顾淮颀。
他的背影看上去很受伤,就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一个人。
听到开门声,顾淮颀猛地转过身来,两人的视线似乎穿越了遥远的距离在空中交汇。
余遇芋清晰地看到了顾淮颀眼中的委屈与无助,她的心瞬间被揪紧了。
她就知道,他害怕关门声……
之前每次她出门,他都会焦急地跑出来确认她是否真的离开了。
“你怎么了?”余遇芋看着这样状态的他也有些难受,声音有些哽咽。
顾淮颀像是被人突然揭开了伤疤,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眼神闪烁不定,不敢与余遇芋对视。
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声音还是带着一丝颤抖,低姿态地问出:“你能直接二选一吗?”
余遇芋的心脏莫名地抽搐了一下。
“……什么……二选一?”
余遇芋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他之前提到的“备胎”二字。
她的眉头轻轻蹙起,像是在努力拼凑着碎片化的信息。
“什么备胎?”
顾淮颀的沉默让余遇芋更加心慌意乱,她焦急地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又害怕触碰到他内心深处的伤痛。
“你为什么突然躲进工作室?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淮颀的状态明显不对劲,眼神空洞而迷离,好像被一层迷雾所笼罩,余遇芋完全看不懂。
她直直地看着他,迫切地想要靠近他,给予他安慰,但就在这时,顾淮颀却出声制止了她。
“佑佑不是你男朋友吗?”
余遇芋根本没这么细听,立马如条件反射般地反驳。
“你才是我男朋友啊!”
顾淮颀被余遇芋如此迅速且坚定的回答整得一愣,他的嘴微微张开,想要说些什么,但大脑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无法正常运转。
他呆呆地看着余遇芋,像是疑惑,像是不解。
“而且什么宥宥啊?她是我朋友啊。”
“……”
顾淮颀沉默着,眼底的情绪似乎比之前更深、更浓厚了。
“她是女生,怎么成我男朋友了?”
顾淮颀闻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愤怒与失望,他觉得刚刚因为一句“你才是我男朋友啊”就心动的自己有些可笑。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小丑,她竟然编出这么离谱的谎言来安抚他。
顾淮颀扯动嘴角,“余遇芋,这样玩我有意思吗?”
这不是他第一次说这句话了,但每一次说出口,都像是在他的心头划上一刀。
余遇芋看着越来越不对劲的顾淮颀,焦急开口。
“孟宥芯她就是女生啊!”
“不……”
顾淮颀刚开口,却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眉头紧紧皱起,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孟宥芯?”
他上次听到的名字确实不是这个,但他的记忆中似乎又有一段模糊的对话,在脑海中盘旋不去。
顾淮颀的眼神闪烁不定,他努力回想着之前的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到那些曾经自己遗漏过的线索。
“对,孟宥芯是我朋友,她是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