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承凰难得回头看了一眼他的三皇弟,头一回觉得他这皇弟有些调皮,如此随心调皮之人,荣氏一族要如何扶他上去?
宫承凰自然是有想过宫承羽不爱皇位,可是荣氏一族的荣辱兴衰都压在了宫承羽身上,这告诉宫承凰,三皇弟不争皇位,这绝不可能。
周围的世家子弟,有胆子大的,已经走到宫承羽边上来,谦逊地开口问道:“三皇子殿下,主题是美人如画,可是要我们凭空想象一位美人出来?”
“是啊,若是没有一位美人能让我们看着画,岂不是……”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三皇子殿下,您看怎么办?”
“不是我们推脱,只是凭空想象出来的美人,若是撞了太后娘娘的模样,那可就过于失敬了?”
“三皇子殿下……”
眼见众人寻找的理由越发离奇起来,最后一位开口说话的世家子弟,话还没说完,就被宫承羽伸手制止了下来。
宫承羽趁着宫承凰与沈涟漪不注意,直接拉着沈涟漪的手
宫承凰将手伸了出去,想要将沈涟漪拉回来,却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宫承羽那修长有力的手掌拉着沈涟漪纤细的手臂,站了出去。
宫承凰收回来的手,在衣袖之内紧握成拳,四周无人察觉,可沈涟漪已然感觉到了她的太子殿下似乎已经开始不高兴了。
沈涟漪被陌生男子抓住的手臂有些发烫,她动了动,想叫对方松开,却让宫承羽越发得寸进尺起来。
宫承羽直接站到了沈涟漪身后,手搭在沈涟漪的香肩之上,将沈涟漪按住。
“诸位,今日有一位现成的美人在场,可在半个时辰之内画出美人风韵者胜。”
宫承羽的话,让众人一下没了声音。
世家子弟之中,有一个白净的少年站了出来,缓缓开口问道:“三皇子殿下,那我们画的画可以自己带走吗?”
“嗯?”
宫承羽稍微疑惑了一下,看向了负责管事的书院堂长,堂长是个微胖的中年男子,他感觉到了宫承羽的疑惑,赶紧上前开口解释道:“往年陵金书院没有特别规定,学子所作之画是否能带走,今年则是较为特殊,主题是三皇子殿下所定,这基础规则也当由三皇子殿下来定。”
满意的看了一眼这书院的堂长,宫承羽神色愉悦地宣布:“此次比试所作之画,皆留存于书院库房,至于比试打分规则,一如既往。”
堂长眼神犀利地看了一眼边上的书童,书童抬眸回望。
“可以准备开始了,去搬沙漏。”
“是。”
书童匆匆把沙漏搬过来,沈涟漪一脸好奇地看向宫承羽。
宫承羽早就走到了另外一边,而沈涟漪肩膀上,刚刚男子手掌的温度似乎还在。
她知晓大周不似前朝,风俗较为开放,可是,宫承凰他当真不介意吗?
沈涟漪最后步调徐徐,走到了宫承凰身侧,柔声开口问道:“表哥,你方才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看着眼前女子的试探之语,宫承凰眼神落在沈涟漪被宫承羽握过的手臂上,脸上表情未变,但眼神所到之处却已经告诉沈涟漪,太子他心有芥蒂了。
“无碍,等着便是。”
宫承凰话里语调看似轻快,却不若先前那般亲昵,他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带沈涟漪过来了。
“是。”
沈涟漪乖巧地站在宫承凰的边上,低着脑袋,不看那些行走做事的男子,主要是沈涟漪想要避开宫承羽。
“沈姑娘,你过来一下!”
宫承羽当真是有些冒昧了,可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他可不会依着周围人的心思去规范自己的言行举止。
“表哥,我要过去吗?”
沈涟漪这次没有直接回应看着一点都不介意男女之别的宫承羽,转头问了身侧一张俊脸已经变得毫无笑意的宫承凰。
宫承凰睫毛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低声说道:“你过去就是。”
沈涟漪这才慢慢走过去,坐在了宫承羽派人搬过来的椅子上。
美人如画,沈涟漪的姿容确实是让在场的男子都心猿意马,可碍于宫承羽还在,他们一个一个都收敛了心思和眼神,目露正色,打算开始作画。
宫承羽和宫承凰这次竟然也要一同参加作画比试。
把知道宫承凰真实身份的书院山长给吓了一跳。
“彦公子,您也要参加?”
宫承凰只是微微颔首,便开始动手作画。
负责管理书院的山长已经一大把年纪了,此刻手里握着花白的胡子,一脸愁苦,不知道这太子殿下和三皇子在搞什么名堂。
只求两个人不要在书院里起争执,要不是他没告老退休,他才不会在意这些!
沈涟漪看着白胡子老头山长,趁着众人在作画,偷偷喊来了一个小书童,俯首同书童低声说了些什么,书童一脸吃惊,随后又快速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悄悄从边上溜了出去。
作画者的时间过得极快,可沈涟漪却只是觉得度日如年,她还不如待在东宫不出来呢?出来一趟,要当活化石,她发呆发得都快要受不了了。
手里拿着画笔的宫承羽,将画笔轻轻用嘴咬住,走到沈涟漪跟前,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沈姑娘,好久不见。”
沈涟漪听后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她什么时候见过宫承羽,一时间她呆若木鸡,抬眸望向眼前这犹如纨绔的花美男三皇子殿下。
霎那间,沈涟漪从回忆里找出来了一个人。
四目相望,两人眼眸之间似有暗流涌动,沈涟漪微微一眨眼,宫承羽便知晓,沈涟漪记起来了,他只微微一笑,看着沈涟漪,沈涟漪别过目光,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夜里,将军府的蒙面刺客。
宫承羽这双狐狸眼,简直和那日的刺客一模一样,沈涟漪心跳突然快了起来,看着宫承羽。
宫承羽不等沈涟漪回答,便对着她,再声色旖旎地小声说道:“沈姑娘可以动一动,不会有影响的。”
“好。”
沈涟漪直接换了一个方向坐着,将背面留给了宫承羽,底下原本脸色已经阴翳的宫承凰,这才有了一丝寻常的神情。
宫承羽回到了位置上,将画笔拿正,开始一丝不苟地画起了沈涟漪。
沙漏里的沙子一点一点地漏完了,书童扬起手中的锣锤敲在了铜锣之上,哐当两声,众人便自觉的停了下来。
评比的画师全是书院里单独请来的江湖绘画圣手,所以绝对没有见过太子,书院山长方才就是担忧这些人,无意之中得罪了太子殿下,这才派书童去提前通气的。
宫承凰见到这山长的表情,他便知道,山长方才打算给自己寻方便。
不过也不碍事,他知道宫承羽的性子,是绝对不容许这些作弊的事情发生的。
宫承羽唤来了书童,低声道:“把大家的画都收上来。”
“殿下!还没有署名!”
“方才分发纸笔的时候,已经有了记号。”
只有一句话,便把所有人张开的嘴就堵上了。
沈涟漪此刻身子酸软地站了起来,看着宫承凰,依旧是乖巧地走到了宫承凰身后站着。
宫承羽看了沈涟漪的举动,眼角带着旖旎之意,微微看了沈涟漪的腰肢一眼,低声呢喃了句话,只是身侧的人都没有听到宫承羽说了什么,只好都当做没有听到,不再多问。
等这些画都被打乱了顺序挂在了架子之上,画师才开始一一记录点评。
最后的结果出来了,这次比试的赢家竟然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书生,山长犹犹豫豫地看了眼已经坐在边上,同宫承羽一块喝茶的宫承凰,发现宫承凰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结果而不悦。
宫承羽邪魅地笑了笑,看着这些画师,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轻声问道:“你们几人的评分依据是什么?”
书院山长一旁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还好此次比试不是宫承凰获胜,若是太子胜了,那不就是得罪了三皇子吗?反之亦然,还好是一个普通人胜了!
画师此时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回三皇子殿下的话,这些画中,唯有这幅画,不带有对画上女子的审视之意。”
宫承凰听后,直接开口问道:“何以见得?”
画师:“这其余的画,作画之人皆带有对画中的人凝视之意,从画中女子的神色看得出来,作画之人期待画中女子展现出何神情,只有这位小公子画出了沈姑娘方才的神情。”
宫承羽心中一动,他是将自己对沈涟漪的想象也加在画中了吗?宫承羽不去计较后果,横竖也不能因为一幅画,皇兄就把自己怎么样了。
宫承凰:“既是如此,赏黄金如意一块。”
“什么?”
“彦公子不是幕僚吗?”
“这三皇子殿下府中的幕僚,俸禄如此之高的吗?”
“这……”
厅堂之内的人们一时间议论纷纷,已经有人开始要打算往宫承羽边上跟着的侍从身上下手了,打算给侍从好处,打听一二。
宫承羽这时候才缓缓开口道:“参见皇兄!”
随后宫承羽对着宫承凰微微一拜,这一拜把众人都给惊了,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太子微服出来玩了。
一众跪拜之声响起,却扰得宫承凰头疼。
宫承凰沉声道:“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沈涟漪站在后头,她心底生起来一丝好奇,这其余之人的画,到底将她的神情画成了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