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涟漪稍稍皱了皱眉头,看向了宫承凰,只见宫承凰眼神稍微变了一下,没有再开口。
沈涟漪便对着褚毓秀开口问道:“毓秀郡主,你可有想过,若是你处于那名女子的境地,你又该如何?”
褚毓秀皱眉,只是微微带入那种场面,她脸上便不自觉浮现出恐惧的表情,沉声说道:“自然是杀……”
说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停了下来,脸上的神色也开始不对劲。
褚毓秀闷闷地开口道:“对不起……”
宫承羽眼见宫承凰和沈涟漪也来了,他怕那日沈涟漪出宫与他的接触,会被宫承凰发现。
他开口对褚毓秀说道:“毓秀郡主自小养尊处优,即便是没有经历过这些恐怖的事情,无法理解弱者的处境,那书上的伦理道义,郡主也是该看过的。”
褚毓秀听了之后,眼神稍微闪躲了几下,眼底似有晶莹的泪珠在闪烁。
良久,在众人的注目之下,褚毓秀开口道:“我已经知错了,王爷不要生气。”
听到这里,沈涟漪垂首不再介入他们的谈话,沈涟漪知道,褚毓秀根本不是知错了,而是害怕宫承羽因为这事,更加厌恶她。
宫承凰听了这么久,已然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便不想在这里停留,轻声对着宫承羽说道:“皇弟,这也算是你的半件家务事了,孤就不多说了。”
宫承羽淡淡道:“皇兄先带沈俸仪一起回去休息吧,臣弟自然会处理好这些事情。”
“嗯。”
宫承凰听到这样的回答,便也不再多说了。
等到宫承凰和沈涟漪走了之后,宫承羽眼神里透露出来一丝不解的表情,对着刚刚沉默良久的褚毓秀说道:“毓秀郡主,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本王现在第二次和你说,若是你嫁进王府,也是守活寡的命。”
褚毓秀不敢置信地抬头,继而攥紧了自己的手指,对着宫承羽认真的说道:“我褚毓秀自对王爷一见倾心之后,再也没有想过要嫁给其他人。”
宫承羽弹了弹肩头的落叶,对着褚毓秀说道:“你可记住了,机会已经给你了,你要是不把握住,那日后独守空房几十年,不要怪本王。”
褚毓秀皱了皱眉头,继而坚定地点了点头,对着宫承羽道:“我不会后悔的,永远不会。”
听到这句永远不会的时候,宫承羽是当真有些动容的,可惜的是,褚毓秀这份真心用错了地方,他早已心有所属。
宫承羽摇了摇头,留下褚毓秀一人在原地,叫褚毓秀倍感绝望,但是她绝对不会放弃的,代王妃已经是她,日后只要有个一儿半女,那她又何愁不能让宫承羽对她有上几分情意。
而宫承羽因为褚毓秀的坚定,想到了他自己,那年秦淮河畔,宫承羽第一次见到沈涟漪,沈涟漪正随她母亲一起在河边放着纸鸢,那少女的灵动,还有娇媚的笑脸,一颦一笑,无一不叫宫承羽对沈涟漪情根深种。
多年来宫承羽到处派人打听少女的下落,好不容有点消息了,却被告知,少女正和母亲一块寄住在沈忠的府内。
宫承羽想了无数种法子,想要确定少女是不是他当年心属之人,最后选择了最离谱的一种。
扮作刺客进入沈忠府内。
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日,刚好宫承凰带着沈良娣回门,刚好叫宫内的侍卫发现了行踪,无奈之下,宫承羽只能先躲在少女的屋子里。
以此来躲避追捕,要知道,若不是意外撞见宫承凰来,宫承羽在见到沈涟漪真容之后,必定会三媒六聘,去找沈涟漪的母亲,求娶沈涟漪。
意外如此之多,是宫承羽始料未及的,他就是迟了一步,就让宫承凰将沈涟漪娶走。
而沈忠也成了沈涟漪的继父,沈涟漪的母亲甚至有了沈忠的孩子。
至此,沈涟漪就永远待在了宫承羽的对面。
宫承羽有想过,若是当时他不管沈忠的身份立场,也不去确认身份,直接就求娶沈涟漪,即便娶错了,横竖也只是府中多了一个女人,又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他当时想的是,不要随意毁坏女子的姻缘,就如同他今日对褚毓秀所言之意一样,他不想叫一个女子因为嫁错人独守空房,毁了一生。
可现如今他后悔了,褚毓秀半分都不介意他爱不爱,沈涟漪也因为他的迟疑成了他的皇嫂。
宫承羽此刻只觉得刚刚在乘风凉宴会上,那名唤莲花白的酒,他没有喝够。
宫承羽一夜无眠,而宫承凰和沈涟漪相拥而眠。
翌日清晨的阳光照到木窗子内的时候,沈涟漪还趴在宫承凰的怀里睡着觉,宫承凰看着沈涟漪的睡脸,只想要在这行宫之内待得久一点。
好叫他能随心所欲地宠幸自己喜欢的女子。
回了东宫,眼下朝中的局势,叫宫承凰没有办法再去像少时一般任性,不去顾忌朝中大臣。
宫承凰伸手摩挲了一下怀中女子的耳垂,没有再动。
沈涟漪素来睡得早起得也早,昨夜因为褚毓秀那些事情,她回来之后久久没有睡着,还是因为宫承凰先睡了,她才闭目沉沉睡去。
早上,因为宫承凰刻意轻缓的举动,沈涟漪睡得倒是有些迟了。
过了辰时,沈涟漪才幽幽醒来,这会儿才在和宫承凰一块坐着用午膳。
宫承凰依旧是用着银筷子,而叫沈涟漪意外的是,沈涟漪跟前的筷架上,竟然也摆了一双银筷子。
她没有过多地震惊,知道是宫承凰安排的,从容自然地开始吃饭。
眼角瞥见的那道水晶虾仁包,沈涟漪多夹了几个,宫承凰便注意到了,站在边上服侍的小夏子眼疾手快,将那笼水晶虾仁包挪到了沈涟漪眼前。
沈涟漪因为受宠,这种细节上的优待,她在宫承凰身边经历多了,便开始见怪不怪起来。
两人在沉默中吃完午膳,宫承凰轻轻拿起帕子,帮着沈涟漪抹去了唇上的些许油渍。
动作轻柔到沈涟漪一下便感觉出来了,宫承凰定是有意料之外的事要同她说。
沈涟漪目光灼灼,看着宫承凰低声道:“殿下,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嫔妾说?”
宫承凰见着沈涟漪这般体贴,心底知道,那些背后有权势仰仗的妃妾,皆是有些娇纵在身上,怪不得他对那两位良娣没有半分喜欢。
宫承凰从来没有想过的是,他不是讨厌娇纵,喜欢乖巧体贴,而是因为沈涟漪是什么样的,他便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如若不然,那林良媛和宋良媛,还有徐昭训等人,对他向来是体贴又顺从,也没有见他对她们有过一丝的怜爱。
宫承凰现在是感觉不出来他对沈涟漪的喜欢有多少,他看着沈涟漪那张美貌过人的脸,柔声说道:“涟漪,孤回东宫之后,就要假装宠爱其他人了。”
沈涟漪听了之后心底松了一口气,继续道:“殿下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嫔妾自然是会理解殿下的良苦用心的。”
宫承凰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原本听见这话,他该是十分欣慰,身侧有一个如此体贴大度的妃子,可是他莫名开心不起来。
宫承凰对着沈涟漪神色不明,话语里有些别扭地问道:“涟漪,你就不会……”
“殿下想问什么?”
沈涟漪声调轻柔妩媚,明明是极其普通的一句话,也叫身侧的宫承凰听了有魂牵梦萦之感。
宫承凰见沈涟漪这副模样,就知道,沈涟漪是真的没有吃醋,明明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
宫承凰随后开口说道:“无事,就是孤想问问,你可要随孤提前回宫?”
沈涟漪知道宫承凰既然开口问了她,那就是愿意带她一块离开的。
沈涟漪自然是不会想要单独留在九成宫,要不然这长孙良娣还不把她的皮给剥下来一层。
在脑海中衡量了一番,沈涟漪开口道:“殿下去哪里,嫔妾就去哪里,嫔妾自然是要跟着殿下一块回去的。”
沈涟漪脸颊上的绯红,告诉宫承凰,哪怕沈涟漪没有因为那件事吃醋,对他也是有小女儿家的心思在心底的。
想到这里,宫承凰就又高兴起来。
只听见宫承凰轻声道:“那我们下午就启程。”
听到这里,沈涟漪微微惊诧道:“这么快?”
宫承凰见沈涟漪扬着一张惹人怜爱的脸,原本不想过多地同沈涟漪说朝政之事的宫承凰,便开口同沈涟漪稍稍解释了几句。
他轻声道:“西北旱情一事,刻不容缓,孤既然同你义父合作,那便是越快禀明父皇,对西北旱情的减缓消除就越有利。”
沈涟漪点头,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她知道,女子不得妄自议论朝政,所以即便她知道些什么,也不会说出来。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下午宫承凰和沈涟漪回了东宫之后,影卫子衿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第一时间去到宫承羽的住处。
而此时宫承羽因为昨夜的宿醉,眼下还睡在行宫软榻上,衣裳都还是昨日的那一套。
子衿一进到宫承羽的房间,就被这满屋子的酒味给熏到了,再往里面走去,绕过一道玉骨大屏风,子衿便瞧见了一副美男醉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