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良媛的面色一瞬间阴沉了下,沉声道:“不会,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便是。”
“可是主子,奴婢贸然去御膳房干这种事,万一被看见了,主子您不是也有被连累的风险吗?”
念白眼神里皆是惊恐,她此刻已经后悔得额头冒汗了。
这样害人的事情,怎么林良媛也想得出来?
更何况,徐昭训素来与主子无冤无仇,为何主子要对她下此狠手?
念白心底突然咯噔了一下,她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抬眼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林良媛。
林良媛原本阴沉的脸色却突然充斥着一抹微笑。
这让念白后悔的念头更甚。
“念白,我记得你有个同乡,在邀月轩当随侍太监,他弟弟在御膳房当差!”
念白听到同乡二字的时候,她整个人仿佛没了力气,像是放弃了垂死前的挣扎一样。
“主子,您是想?”
“你自然是不能出面,可你那同乡横竖已经是个没根的废人了,他对于你来说,也就剩下这点用处了!”
林良媛细细地观摩起自己的手,看着被养得极好的指甲,她心中的喜悦更甚起来。
最后再抬眼觑了下已经一言不发的念白,“你不要为了一个废人伤心,事成之后,本宫自然会给安排一个好人家,明媒正娶,该给你的,我一样都不会少给。”
念白本来苍白无色的脸色,突然变了变,手指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袖边角,磕磕磕绊绊道:“主子,那若是他被发现了呢?”
“那你可就要提前好好教教,告诉他你是在帮沈俸仪做事!”
念白哑然无言,沉默了半晌,知道了林良媛的可怖。
“是,主子。”
见念白答应了此事后,林良媛这会儿因为早上被长孙良娣挑刺的不爽利,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主子,奴婢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你说吧。”林良媛知道她已经说动了念白这丫鬟,但是眼下估计凭着念白和邀月轩那太监小旭子的情谊,念白多少会有些于心不忍。
念白抬眼轻轻看了下林良媛的肩膀,不敢再往上看,就一瞬间,念白将眼神收了回来,轻声道:“若是小旭子出了事情,主子可否帮他留个体面。”
“看情况吧,若是能,我自然会帮,若是不能,那他的家人,我会找人安排好的。”
林良媛心底一恼,这念白事情可真多,反正横竖只要等到这件事情过去了,她就不必顾及念白这区区一个下人了。
“奴婢多谢主子!”
念白跪了下去,重重地给林良媛磕了三个响头。
林良媛假意体贴道,“快起来吧,尽早落实了这件事,对我对你都好!”
“是,主子。”
念白步子同平日一般,没有任何异样,径直朝外头走去。
流苏轩内,沈涟漪正独自用着晚膳。
看着这满桌子珍馐,她近日唯独喜爱那道黄金乳鸽,鸽子的皮被炸得红润酥脆,一口咬下去,满口留香,那鲜咸可口的滋味,让沈涟漪连着两日都点了这道黄金乳鸽作为膳食。
原本沈涟漪吃得正香,可门口传来的一阵脚步声,让她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不疾不徐,但是听得出来,来的人,大抵心情不是很美妙。
沈涟漪身边的小才子赶紧跑到门口去观望了下。
眼见端庆殿的小夏子手拿拂尘,面色带着为难地走了进来。
小才子知道定是有要事来通传,便没有多嘴,只是在前头引着小夏子进去。
“奴才拜见沈俸仪!”
沈涟漪看见来的人是小夏子,心底瞬间了然了,今晚估计宫承凰是有事来不了了。
沈涟漪轻声道:“免礼。”
“沈俸仪,殿下让奴才同您说一声,他今日宿在端庆殿,暂时不来您这了!”
沈涟漪虽然面上仿若无事的点了点头,随后试探性的问了句,“夏公公可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小夏子摇了摇头,面露为难之意,开口道:“沈俸仪,殿下不让奴才告诉您,说是等明日您自然就知道了,夜深了,您早点休息!”
“好,代我转告殿下,请殿下也早点歇息。”
“是,沈俸仪的心意,奴才一定会传达到位。”
“好,夏公公慢走。”
沈涟漪话音一落,小才子如上次一样,悄摸跟了出去,给小夏子塞了一张银票。
小夏子佯装无事发生且自然而然地收下,离开的时候面上的为难神色少了些许。
沈涟漪眼底藏着一股情绪,她只当宫承凰莫不是有了新欢,所以才会这样对她。
可她隐隐约约又觉得宫承凰该是在乎她的,否则小夏子又何必跑这一趟。
储君直接让妃妾白白等上一整夜,这种情况历代以来也不是没有出现的。
“妙玉,叫水,等会便早些安置吧。”
沈涟漪浅浅安慰了自己一番,对着妙玉轻声吩咐了下去。
今夜整个流苏轩的人都睡得不是很安稳。
下人们都担心主子失宠,主子得宠,他们出了宫门,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得了庇佑,可若是主子失宠了,那他们的日子决计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只有沈涟漪摸着自己吃得圆鼓鼓的小肚皮,心底略微安稳地睡了一觉。
她知道担心也没有用,先睡好,明日才有精力应对那些宫闱里的腌臜事。
翌日一早,沈涟漪这刚才梳妆好,坐在桌子边上,吃完了一块如意花卷后,又喝了一盅金丝燕窝汤。
刚将瓷勺放在桌上,沈涟漪就见小才子从外头面露喜色地走了进来。
小才子一进来,妙音也知道昨日的流苏轩阖宫上下担忧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主子,大喜事!”
小才子将手里的拂尘往手臂后一扬,嘴角咧开了笑,步子轻快地走进来。
沈涟漪见小才子这般模样,她才知道,昨日她的猜测不假。
“何事,说来听听!”
小才子见沈涟漪满脸红润的气色,他心底更是倍感未来的前路有了希望,因为宫承凰昨日的举动,无疑是在告诉所有人,不能欺负沈涟漪,哪怕连沈淑琪和外邦公主都不行。
“好嘞,昨日下午,那南诏国的公主乌苏玉被沈良娣邀去长明斋相聚。”
“她们两个有什么好聚的?”
沈涟漪眼神里透露出一抹震惊,但是转瞬也想明白了,该是沈淑琪想要拉拢乌苏玉去折腾沈涟漪,这才会先行示好乌苏玉。
小才子脸上憋笑都快要憋不住了,“沈良娣同那外邦公主说,主子您的宫殿恰好唤流苏轩,而那外邦公主名为乌苏玉,这流苏轩怎么说,也原都该是乌苏玉的地儿!”
“主子,这也太过牵强了吧?”
妙音听了之后,直接气得牙痒痒的,哪有这般无理取闹的人?
“确实牵强。”
沈涟漪只是拿起边上的白玉茶盏,眼见茶盏里的茶水见底了,妙音赶紧倒了一杯新的茶水端过来。
小才子静静等沈涟漪喝完茶,这才继续说昨日发生了些什么。
“主子,结果那乌苏玉不知道是借着沈良娣的口,想去折腾主子,还是真的被挑起了那股气,真的去找殿下说,她日后若是来了东宫,就要住在流苏轩。”
“然后呢?”
沈涟漪听到了这些事情之后,只倍觉无语。
“殿下自然是不理会那乌苏玉,结果您猜怎么着?”
小才子开始眉飞色舞,就要讲重点了,他咽了咽口水,继续道:“乌苏玉直接发起了脾气,说殿下要是不答应她,她便赖在东宫不走了!那泼妇的劲头,大家伙都在传,外邦的女子就是蛮横。”
“确实,这大周哪怕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都不会这般无礼。”
妙音忍不住开口道出了心声,沈涟漪却眼神微微暗了一下,对着小才子和妙音道:“不可多言。”
“是,主子。”
妙音和小才子,许是知道,宫内眼线众多,他们说话谨慎些是对的。
“最后南诏公主回行宫了吗?”
沈涟漪想到昨夜里宫承凰失了和她的约定,想必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
那昨夜,宫承凰岂不是?
沈涟漪原本是不愿在宫中交出自己的真心的,她深知,真心不过尔尔,宫中重要的是能让人安身立命的权财富贵。
可眼下沈涟漪心底的酸涩之意叫她有些无法忽视。
“自然是没有!”
小才子一句话,叫沈涟漪瞬间睁大了眼,小才子被沈涟漪的变化给吓到了。
得亏妙音在边上喝了声:“后来南诏公主宿在东宫哪儿了?”
小才子一拍自己的后脑勺道:“青玄宫的鸳鸯阁!殿下被南诏公主给气笑了,直接就允了她的提议,将她安排到沈良娣边上的小宫殿内居住,还说,昨夜就算是南诏国公主嫁入了东宫!”
“这……”
沈涟漪微微有些错愕,她只道:一国公主,看不清自己国家的现状,在南诏有求于大周的时候,还言行恣意,骄横无度,沈涟漪委实是有些不能理解的。
“主子,您是没有瞧见沈良娣那脸上的表情黑得像炭一般,乌苏玉更是眼神空洞无比。”
小才子虽说有些心疼这被送来和亲的外邦公主,可谁让这公主乌苏玉总是想要欺负他家主子?也怪不得乌苏玉遭灾,他会如此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