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七星塔。
白芷被关进七星塔里后清醒不少，不像在思归堂里那么疲惫困倦。张开右手，手心里是芍真给她留的一张纸条。
“塔里找长鸣。”纸条在白芷打开的瞬间，就有芍真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
长鸣是谁？她不知道，不过芍真让她找这个人的话，肯定有用意，反正也没有别的事情做，就去找找看。
之前听他们说的七星塔恐怖，白芷以为就是那种阴暗潮湿又狭小的地牢，没想到七星塔还挺明亮宽敞以及可以随意走动。
张生生把她推进来后就不管了，什么都没有交代，连注意事项或者要做些什么，一点告知都没有。
七星塔八角方位各放有一盏长明灯，油灯里不知道是什么油脂，散发淡淡的香味。四壁绘有各种图案，色彩艳丽，白芷看了眼壁画，只觉得眼睛酸涩的厉害，也看不大懂，干脆放弃。
宽敞的塔内只有一条向上的木质楼梯，其他什么也没有。白芷正犹豫要不要再上一层看看，突然楼梯左侧的那墙上的壁画开始纷纷剥落，不久只剩下洁白崭新的墙面。
“来着身份？”
“弟子”“外来者”
洁白的墙面上映出淡淡金色的字体，白芷微微左侧着脑袋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淡淡说：“我不认识字哎。”
嗒一声响，有什么落地倒在地上的声音，随后是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及抱怨的声音。
“你不认识字不会早点说，还假装认真看那么久！”
稚气的声音里带了些不满与高高在上。
“那你告诉我下，墙上是什么字？”白芷顺着小孩的话问它。
“我干嘛要告诉你？”
小孩的声音听起来依然气鼓鼓，白芷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这看不见的小孩，只能回了一句“哦。”
“你求我下，我就告诉你。”
“我不想知道了。”
“你怎么可以不想知道，你不知道上面写什么字的话，怎么回答我问题？！”
小孩突然提高音量，尖锐的声音在塔里四处炸裂，白芷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让它免受小孩的荼毒。
“你就求我下嘛，求我下就告诉你了。”小孩见白芷不为所动，软声撒娇。
白芷不想与小孩过多纠缠，按照他说的话，应付他：“好好好，算我求求你，你告诉我下，上边墙上的字是什么？”
“嘿嘿，我突然又不想说了。”小孩得意又嚣张地说。
“……”
白芷一时间语塞，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欠揍的小孩，要不是看不见他在哪里，一定抓到他，先揍一顿再说。
见白芷没有生气，也没有发怒，只是沉默，那道小孩声又急了，他大声嚷嚷：“好了好了，我就告诉你嘛，墙上的字……”
“我不想听，你不用说了。”白芷适时打断小孩声，自己找了个角落躺下，一只膝盖搭在另一只膝盖上，双手抱头枕着后脑勺，看起来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不行，你一定要听！”小孩声更加急了，“你是百川院弟子嘛？或者不是？你要认真回答，不然后果很严重。”
“你理理我，不然等下让你好看！”
白芷依旧不理会小孩，小孩急的吱哇乱叫，白墙上那两行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年画娃娃一样的小孩在白墙上气地直跺脚。
“你会后悔刚刚的行为！一定会！”孩子气鼓鼓的往外喷火，火焰冲出白墙，直冲白芷而来。
白芷感受到烈焰的温度，动作很快地起身，往边侧躲开。
火焰追赶她的步伐，她一个闪身，火焰下一刻立马赶到。不过她观察了好一会儿，虽然火焰可以从白墙出来，但小孩就像是被困在白墙上，不管他如何生气愤怒，他一步也出不来。
“哇！”
小孩似乎是喷火喷累了，一屁.股坐下，哇哇大哭。那如溪水般的眼泪哗哗流淌。不一小会儿，塔里淹起的水就淹没白芷的脚踝。
白芷相当无语，这小孩见火烧不成，又来了个水淹……不过刚好也跑累了，休息休息也不是不可以。
当塔里的水齐腰时，白芷干脆躺平，双手双脚成大字型，时不时活动下手脚，悠闲又自在的随波游动。
吵闹的哭泣声停止，小孩睁开一只眼睛偷偷瞄了眼白芷，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真的哭不出来了，他只是撇嘴皱眉吸鼻子，肉嘟嘟的脸皱成一团，看起来超级委屈。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不怕火，也不怕水？”小孩的声音哽咽又颤抖。
白芷觉得自己现在就好像欺负小孩的坏人，被人看到的话，会被唾沫星子淹死的那种。
她站立起来，整个身子泡在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在水面上，脑袋上方长出两片叶子的小苗。
“我就是一株人参精，来百川院修行的，但是我的玉牌丢了，所以被关了进来。”白芷摸着自己脑袋上的叶子解释。
小孩要是一直跟她来硬的，那她也可以逗小孩玩玩，但是对方哭的那么委屈巴巴，她还是忍不住心软下来。
“哼！”小孩脸侧向一边不去看白芷，傲气十足，“那你不早点说！”
“你这样的情况，我很难处理啊，如果是外来入侵者，直接绞杀。百川院的弟子可以有机会改过自新，但是你现在两者都不是，要我怎么处理！”
小孩才镇定下来没多久，又是情绪激动地爆鸣出声。
白芷揉了揉自己饱受荼毒的耳朵，有些有气无力地给建议：“你杀又杀不死我，那干脆把我当做百川院的弟子就好了。”
“哼，要是你是外来入侵者，才不是我来绞杀你呢，而且你也活不到现在了。”小孩吸着鼻子，断断续续地说。
“你知道长鸣吗？”白芷问，她不想与死小孩争执没有结果的问题，干脆换了个话题。
死小孩前面还咋咋呼呼，听到白芷这句话瞬间安静了下来。过了好半晌，才有些底气不足支支吾吾：“你问他做什么？”
“他不在一楼的话，那是在几楼？”
“他当然在顶层第七……”
死小孩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像是突然醒悟过来，这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白芷知道这个消息后不与死小孩多纠缠，她向楼梯口的方向游去，死小孩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不准去，你不能去找他！”
就在白芷伸手就能抓住楼梯的护栏时，她感觉到一股非常大的力气将她往门口的方向拉了出去。
司空越赶到七星园的时候，张生生一行人还未离开。张生生见到司空越，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壮着胆子打算上前与之理论。但是司空越看都不看他一眼，张生生又气又怕咬牙切齿地让人赶紧去找院主来。
“司空越，你想干什么？”在七星塔门前，张生生硬着头皮拦在司空越与塔门之间。
“你、你现在还是被关禁闭！”张生生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他死活就是不肯移动脚步，“我跟你说，这是院主的意思，你难道还想违抗院主命令。”
“滚开。”司空越话虽然是对张生生说，但眼睛根本没有在看他，而是盯着七星塔古铜色的大门。
“你……”
张生生话还未说完，被他小弟一把往旁边拉了过去。下一刻，司空越一脚踹在七星塔巨大厚实，看起来坚不可摧的铁门上。
古铜色的塔门轰然倒塌，但是却不是往里倒，而是往外倾倒，随之而来的还有巨大如同瀑布般的水流，以及一个漂在水上的人。
司空越的速度很快，在塔门倒塌的瞬间脚尖点地飞到七星塔前一棵大古榕树上。其余围观的弟子瞬间被水淹没，张生生与拉他的小弟离的太近，被坍塌的塔门砸中，过了半晌，才挣扎出水面。
没有人知道，看起来不大的七星塔，为什么能装那么大的水量，七星塔涌出来的水，在百川院四处撒欢流淌，一直到整个百川院都被水淹到齐腰高的深度，流水才趋于平稳。
白芷被水流带出七星塔的瞬间有愣怔了会，但很快明白怎么一回事，便游到一块巨石上盘腿坐着，看这场闹剧。
其余熟水性的弟子在水里如鱼得水欢快游着，另一些不熟水性的也都找了个高处或趴着，或躺着。
死小孩尖锐爆鸣声在白芷跟着水流漂到塔外后，她就再也听不到，就像是还有一道无形的门隔绝他的声音。
感觉到有灼灼目光盯着自己，白芷四处寻找这道目光，发现司空越正站在自己对面的古榕树上死死盯着自己。
这家伙该不会是属狗的吧，简直有种不死不罢休的架势。白芷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司空越，但却并不看他一眼。
张生生也爬到白芷所在的那块巨石上，他趴在石头上，哇哇大吐特吐，他在被塔门压在水里的那一会儿喝了许多水，肚子都鼓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白芷恶从胆边生，想把张生生一脚踹下去继续喝水。
就在白芷犹豫要不要这么干的时候，半人高的水位渐渐下沉，直至地上只有一些湿漉漉的痕迹。
“院主。”
还清醒的弟子们纷纷朝一位突然出现的白发老头行礼，白发白须老头脑门上有一块红色的包，特别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