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贺优子被枪顶着,居然缓缓笑了起来。
她的脸上收起那些虚情假意的恐惧,悠然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有一张非常柔弱且清纯的脸,瞳仁大而黑,当这张脸哭泣着的时候,很少有人不会为之动容。江月濯持枪的手稳如磐石,镇定道:“因为你这款演技还是需要再打磨打磨。”
“演技?”津贺优子眯起眼,“我居然是败在了演技上?”
江月濯没心情和她废话。她拿枪往前一顶,厉声质问:“那些女人呢?都运到哪里去了!”
津贺优子被顶得脑袋向后一仰,额头上戳出来一个红印。她举起双手,慢悠悠地说:“你这样的态度可不对。”
话音未落,津贺优子猛地侧头,一手斜推枪口,另一只手同时劈掌挥向江月濯的太阳穴。江月濯猝不及防不得已屈膝下蹲,这一掌只劈中了她毛刺刺的发梢。随着她的动作,津贺优子顺势挣脱,躺在座椅上一记笔直的上蹬,银光霎时脱手,当啷一声远远掉在一边。
江月濯来不及去捡枪,津贺优子一蹬车门,腰腹发力,如同一只灵猫蜷身出车,一个翻滚已到面前!
她的动作又快又沉,出拳如电,重重打在江月濯交叉的手臂上。万幸江月濯体表覆满了红鳞,只是有些痛感,否则按照她原本的体质不残也得骨折。江月濯并不打算出杀招,面对这样的快速攻击只能节节退避。
津贺优子见成效不大,放弃出拳,转身飞起一个高鞭腿,正正砸在江月濯颈侧!
江月濯一声痛呼哽在喉咙里,噔噔噔后退几步。她没忍住摸了一下脖子,火辣辣得痛。
“小姑娘,你可得拿出点真本事来。”津贺优子向后伸展了一下肩背,抬手把披散的长发扎起来,她歪着头,“否则你什么也别想从我这知道。”
江月濯放弃了去拾枪,膝盖下沉,双手一前一后指向津贺优子。
“这就对了!”津贺优子欺身上前,平掌成刃,照着江月濯的双眼直冲而去。江月濯侧头闪进她怀里,一声低哼,肘击重重砸在她胸腹上!
津贺优子被砸得倒吸了一口气,蹬蹬向后退了两步。她紧紧箍住江月濯的手腕,用力往自己方向一拉,江月濯被她拉得失去重心,眼看就要摔倒在地。津贺优子抓住这个时机缠身而上,反手勒住江月濯脖子。江月濯抓了两下没抓开,蹬地后退,把津贺优子嘭地撞在石壁上!
“唔!”津贺优子闷哼一声,手上依旧力道不减。江月濯憋着一口气,满脸通红,曲腿弯腰,使劲一抬头,再度狠狠一撞!
石壁旁就是那辆报废的车,晕倒的壮汉在车旁哼唧了两声。
津贺优子的后脑勺铿一下磕上石壁,撞得她两眼发花,不知不觉卸了劲。江月濯趁机挣开,手肘猛击她下巴,紧接着一腿将她扫倒在地!
她扑上前去,从后锁住津贺优子的手臂,低低喘着气,“这样够了吗?”
津贺优子趴在地上,下巴上一块淤青。她咧了咧嘴,柔声道:“还没到时候呢。”
说罢她腰腹一弹,整个人如同一尾大鱼,猛地跃了起来!
江月濯连忙松手,还差点被她一腿踢中脑袋,只得暂且退避。电光火石间津贺优子已经摆脱桎梏,单手撑在车窗框上,顺势一荡!
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在江月濯腰侧,把她踹退几步。
“你挺厉害的。”津贺优子抹了一把下巴,手臂上的线条优美起伏,蕴满力量和杀机。她双手紧握成拳,偏了下头,“再来!”
江月濯却不想再和她缠斗下去,她按了按腰侧,再抬头时双眸已是黄金瞳。她脖子上那条红龙游上来,张开了嘴。
“我没耐心了,你不值得我花这么多精力。”她轻声说,“把你杀了我再去调查,也是一样的。”
高温如火焰般在她身周喷涌而出,脚下的沥青路面融化,凹陷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坑。江月濯抬起一只手,红鳞宝石般闪耀,手掌化为利爪,锋利的指甲尖锐如刀。
她抬起手,抓向津贺优子!
无形的温度在空气中扩散,刹那间已至津贺优子面前。她悚然一闪,身后的汽车已经被烤成暗红色,车漆融化成液态,刺啦刺啦地滴到地上,玻璃同样化了,噗通一声从窗框里掉出来,摔成一滩黏糊糊的东西。
“我……草。”津贺优子表情凝固了。她见江月濯即将再次发动攻击,急忙大喊:“停战!停!不打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就是了!”
那双黄金瞳威严地凝视着她。
“别这么看着我,我很识时务的。”津贺优子举起双手,笑容乖巧,“我本来就是个二五仔嘛。”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江月濯的手恢复成原状,她活动了一下手指,捡起银光,枪口对准津贺优子,“所有的,一切。”
“我告诉你就是了,别这么凶嘛。”津贺优子双手交叉抱着脑袋,“我的确不是银盾清扫三队队长的情人,我就是三队队长,不过嘛,现在可能已经不是了。”
“为什么这么说?”
“当然是因为我投靠R党了呀。”津贺优子爽朗地笑了起来,“现在R党和银盾翻了脸,那肯定是哪边给的钱多去哪里,就是跳槽嘛,很正常呀,我又没出卖公司机密。”
这话说的极其理所当然,以至于江月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保持沉默。
“你想找的那个女人是你什么人啊?姐姐?情人?”津贺优子见她逐渐平静下来,又开始忍不住口花花,“如果是情人的话我就得想想怎么跟你说……呀!我错了!别动手!”
利爪擦破她的脸颊,扎进车体里,轻而易举地把钢板抓皱成一团,江月濯灼灼生辉的黄金瞳近在咫尺,仿佛看一眼就会把人烫伤,“别说废话。”
一缕鲜血从伤口里流出来,津贺优子舔了舔唇角,“R党在乌山污水处理厂有个秘密会所,他们会把收集来的漂亮女人送到那里给他们赚钱。我建议你快点去,否则你不一定能找到那个女人的全尸。”
“那个会所要怎么进?”
“会所很好进,只需要会员卡就可以了,甚至都没人查,在闸机上扫一下就行。”津贺优子说,“但不好出,它的出口盘查得极其详细,稍微有一点不对都出不来。”
江月濯的目光如有实质,一寸寸扫过她的脸,似乎是在评判她说的话真实与否。几秒钟后,她骤然松手,一块废铁当啷掉在地上。
“那你怎么会去垃圾场?”江月濯强自按捺住焦躁,继续问道。
“垃圾场是他们的转移地点,虽然说跳槽了,但是前东家那么凶,我总得避避吧?”津贺优子笑眯眯地说,“友情提醒,R党现在因为绑来的那个科学家和银盾翻了脸,正在气头上,你最好不要这时候去惹他们的霉头。”
她的话前后矛盾,听起来极其不靠谱。但江月濯没有继续往下问,她甩甩手,转身就走。
“喂!不再聊几句吗?”津贺优子不敢碰身后的车,紧跟她几步,“要不你把我带走也行啊?这里一辆车都没有!”
江月濯上了车,点火挂挡,把她远远丢在身后。
“这就难办了。”津贺优子蹲在原地,喃喃自语,“这车都稀碎成这样了,谁能带我一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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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镜,标记乌山污水处理厂的地址。”江月濯沉着脸,“再把那个女人的话转述给晏君陇。”
“好的。”中控台地图上亮起一个红点,闪烁不停,“月濯,你相信津贺女士的话吗?”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我现在只能这么做。”江月濯拐弯,小车汇入车流,飞快地越过前车,“污水处理厂在垃圾场南边不远,那一块应当也是R党的地盘,地址应该是正确的,而且带走白梅的理由也说得通。”
她沉吟片刻,“如果R党和银盾翻脸是因为贺天工,那也能解释他们为什么要杀森田真一了。”
这是一段十分宽阔的道路,两边依然是石壁,但是灯光如昼,前后车辆有不少是豪车,甚至有些做了车漆改装,在灯的照耀下泛着五颜六色的镭射光。
“既然如此,R党应当会很快展开行动争夺贺先生。”飞镜说,“我会一直持续关注天星塔内情况的。”
“辛苦你了,飞镜。”车辆渐渐靠近污水处理厂,她拐到一条小路上,周围再也不见其他车辆和人影,只有路灯惨白的光照着狭窄的公路。此时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公里左右,她停下车,放大地图。
“从正门肯定进不去。”她说,“既然是污水处理,那有没有出水口?”
“根据乌山区地图,从现在的位置向东五公里有一处出水口。”飞镜尽职尽责地提醒她,“或许可以从那里试试。”
“得绕路,太远了。”江月濯摇摇头,“如果R党在这里开了个地下会所,那来往的客人都是从哪进的呢?总不可能让他们走正门吧?”
“飞镜,查询附近所有能通车的道路,”江月濯看着地图上有几段道路被标了绿色,在其中一条上点了点,“这条路,我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