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湘是个妓\\\女。
她这么称呼自己,虽然她们的正式称呼人模狗样的叫“招待”。
但其实称呼并没有什么意义,哪怕她被称作是皇帝,她的工作内容也并没有变,都是出卖色相和□□取悦客人罢了。
毛湘在R会所里待了大约半个月,这半个月里,她没有一天不想逃出去,也正因如此,她遭到了更为严厉和苛刻的虐待,有时候她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皮肤,都会怀疑这么坚持下去到底有没有意义。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单独拖出去“拉练”结束,毛湘含着奄奄一息的一口气,在房间的墙壁上划下一道刻痕。
那面墙遍布痕迹,有的是类似这样的刻痕,有的是凹陷的撞击痕,深色的痕迹深深印进墙里,似乎还散发着浓郁腐败的血腥味。
一点簌簌的粉末落在她手背上。
一开始毛湘根本就没察觉到这点粉末,毕竟她的手上也到处是伤,感觉都已经迟钝了。直到一块不大不小的碎砂石砸在她的手指上,她才勉力反应过来,似乎上面在掉东西。
毛湘费劲地抬起头,不太清晰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人……一个人?
那个人体型不大,用手扒住墙壁,很轻松地爬了下来。
毛湘张开嘴,连身上的伤痛都忘记了。她瞪圆眼睛看了看那个人,又看看她爬下来的地方……那竟然是个洞!
短暂的震惊之后,她蓦然狂喜!这是一个机会,逃出去的机会!
她拼命地靠近墙壁,低声说:“你是谁?你能带我出去吗?”
身影停顿了几秒,随即跳到她身边,“我是进来找人的。”
毛湘眯起眼,努力去看那个人的脸,只可惜她遭受过的折磨太多,严重影响了她的视力,她只能看出来那似乎是个女性。她伸出手,轻飘飘地拉住那人的裤脚,“你要找谁?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只要你能带我出去!”
少女蹲下来,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她说:“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一共有多少人?今天或昨天应该刚送进来几个人,她们都在哪?”
毛湘抬着脸,她已经很久没有被这么不带任何情色狎昵意味的安抚了,那种温暖和柔和让她着迷。她小声说:“这里是我的‘房间’,只有我一个人,他们怕别人和我住在一起也会被我煽动逃跑。我们一共有多少人我没数过,可能有三十多个,或者更多一点?还有很多人住在楼上,我们是不允许和她们接触的。”
少女的声音很轻柔,“其他人都在哪?”
“在其他‘房间’。”毛湘说,“你要找的人应该在一号或者二号房间里,她们在‘教育’完成前是不能出去的,教官们刚刚才‘拉练’完我,一时半会可能不会过去,你要抓紧时间。”
江月濯看着她伤痕累累的身躯,轻轻叹了口气。
这间‘房间’非常小,没有床,也没有窗户,一个极其简易的蹲坑在房间一角,除此之外这个房间里就只有一床破破烂烂的被单,很薄,且脏。江月濯拉过那床被单,给毛湘裹上,“我过去看看,等我确定情况后就来接你。”
毛湘满面希冀地点点头。
江月濯走到门前,门外上了锁。她垂眸,一簇金黄的火焰在双瞳里炸开。金属做的锁无声无息地融化,顺着门板流淌下去。
门很容易就开了。
江月濯最后看了毛湘一眼,推开门,走出房间。
毛湘依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江月濯关门,看见门上的数字,写着“13”。
走廊里幽长深邃,灯光昏暗。江月濯贴着墙,一路寻找1号和2号,但不知道是因为构造过于复杂还是光线不够明亮,她迟迟没能找到贴着这两个号码的房间。
江月濯的脚步在8号前停下,她看向前方。
那里站着一个男人,他拿着鞭子,满身粗壮的肌肉,手里还提着一个不知生死的女人。他随手把那个女人丢在一边,狐疑道:“你是哪里的修理工?我怎么没见过你?”
女人滚落在地,长发盖住脸。她细长的手指摊开,柔软地搭在地上。男人如同没有看见似的,径直踏过那只手,往前走了两步,“喂,回答我!”
江月濯看着那只被踩踏的手,轻声说:“我是这一层楼的。”
“什么?大点声!”男人挥了一下鞭子,啪的一声,鞭稍如毒蛇般往这里飞来!
江月濯骤然抬头!
火焰在眼里熊熊燃烧,鞭子在靠近她的一瞬间就焦化变脆,从中间断开,上半截全都变成了纷扬的黑灰。她向前走出一步,红龙游曳,高温烤上了男人的脸。
“啊!这是什么……呜呜!”男人刚惊呼出声就被高温烤焦了喉咙,他惊恐地摸着自己的脖子,脑袋喀啦一声从身体上掉下来,滚到江月濯脚边,脸上甚至仍然带着恐惧的表情。
“噗通”,他的身体也倒下去,断口全都焦黑,一动就簌簌掉渣。
江月濯跨过男人的尸体,走到女人身边,查看了一下她的情况。
所幸她还活着,虽然呼吸极其微弱。江月濯把她抱起来,回到13号房间,轻轻放在毛湘身边。
毛湘神色复杂地看着江月濯回来,在她即将又要转头出去的时候突然喊住她:“喂,你别去了。”
江月濯回头,“嗯?”
“我骗了你,这一层楼里根本就没有1号房和2号房。”毛湘说,“我只是想骗你在走廊转悠然后和教官打起来……新来的女人们都在一个大房间里,是一个门漆成红色的地方。还有,我建议你做好心理准备再进去,那里面是女人的无间地狱。”
江月濯的指尖按在门框上,她简短地应了一声。
毛湘静静地看着她离去,慢慢挪动到昏迷的女人旁。
“我们这次是不是真的有救了?”她自言自语似的说,把一半被单分给她,“拜托了,不要再让我失望。”
江月濯沉默地走在走廊里。两边的墙壁上到处都是抓痕和血迹,甚至还有些难以辨认的碎屑堆在角落,像是长年累月积攒的灰尘一样不起眼,散发着和毛湘房间里很相似的腐败味道。她闻过这种气味,在她醒过来的第一天。
蒋云梦和毛湘都没说错,这里是地狱。
走廊尽头,是那扇被漆成红色的门。
门里传出女人的惨叫声和男人们的笑声,这两种声音混合在一起的时候非常诡异,容易让人误以为自己在恐怖片场。她听见那个女人含混不清的求饶,夹杂着噼啪的抽打声以及一些其他的动静,像是一场教训,或者别的,但无论是什么总归那个女人的下场不会好。
以前在清丰里的时候她就反感这样的情景,现在也一样。
火焰开始燃烧,金属制的门锁无声无息地熔化,顺着门板流下来,轻如细针落地的动静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江月濯拔出大庭,推开门。
门里是个很大的房间,没有窗户,没有家具,地上凌乱地丢着几条脏被单。侧墙是一整面镜子,天花板上垂落着各种各样的铁索和绳子,墙上胡乱摆着一些一看就令人不适的工具。
大约有三四个女人靠在墙边,瑟瑟发抖地靠在一起,房屋中间倒着两个女人,其中一个伏在另一个身上,三个男人围着她们。
其中一个拿着鞭子,很眼熟,和刚才在走廊里遇到的那条一模一样。
“什么人!”很快有人发觉了异常,一个男人大吼出声,“干什么的!”
江月濯没有回答。她从容地走进房间,然后关上了门。
“我来杀人。”她淡淡地说,“其他的,你没必要知道。”
“什么东西!”男人又惊又怒,提着鞭子朝她冲过来,“我非得给你个教训……”
他一句话并没有说完,身体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人却已经不动了。江月濯平静地抽刀挡住飞溅的血,一脚把他的尸体踢开,“下一个。”
剩下的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直直朝她扑来,另一个却径自奔向另外一个方向!
江月濯飞掷出刀,大庭如一道银色的闪电,直直没入那个跑走的人背心,而同一时间,另外一个人已经近到眼前!
白皙修长的手指瞬间变化为尖锐利爪,能抓碎水泥的锋利指爪刺入胸口,像捏碎豆腐一样捏爆了他的心脏。江月濯抽回手,推开尸体,颇感厌恶地在他衣服上擦干血迹。
原本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人抬起头,那个被刺中后心的人就倒在她身边。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了江月濯几眼,似乎在确认她并不会伤害她们。然后她爬到那个男人身边,拔出了他身上的刀。
大庭并不沉,即使是未经锻炼的女性也可以轻易挥舞,但她细瘦的手腕却肉眼可见地坠了下去。担心这把刀超金属的原材料会对她有所伤害,江月濯往前走了一步,“你……”
女人却好像误解了她的意思,她瑟缩一下,手上却坚定不移地对着男人重重砍了下去!
她对准的位置是脖子,因为本身就没多少力气加上发力不当,刀刃只是切开了他的一点皮肉,而女人自己则狼狈地摔倒在地。
她爬起来,愤怒而尖利地嘶吼着,又砍了一刀。
江月濯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再试图阻止。她环视室内,打量着每一个想要把自己藏起来的女人。
墙角里,一个人满脸是泪,不可置信地喊她:“月牙?”
那是白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