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夏川手肘支地翻了个身,艰难地爬了起来,他被樊甜抓伤了后背,强撑着将韩成毅送回地面后意识就模糊了,现在又是什么情况,怎么所有人都不见了?
夏川头脑晕眩,所见均是重影,待他定睛看清眼前的场景,脸色瞬间大变。
触目所见熟悉得令他心颤!
脚下是纹路繁复的祭台、四周是疯长的紫色重瓣花、就连自己也是身着华贵羽衣,诡异至极,一切和梦中那场萨满献神舞、那幕鲜血遍染的交欢,如出一辙,但后背的疼痛却在提醒他这不是梦。
“引魂花……”无数紫色重瓣花无风自动,摇曳着,像是在无声的呐喊,夏川赤足跑下祭台,不愿继续待在这个令他感到头皮发麻的地方,“韩成毅、老方,季白,陈墨!”
没人回应他,唯有漫天的引魂花随着他离开的方向而转动,像是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他。
他跑了跑着,再次回到了山南村那片熟悉村落,茅舍参差,路上有很多衣着古朴的村民,他们漫无目的地游荡着,脸色发青,并没有对夏川发起攻击,像是失去了控制了的行尸。直到夏川找到了草丛里昏死过去的樊亮飞,才确认了眼前的现实。
一路过来,他越想越不对劲,樊甜被斩魂刀洞穿心脏,必定神魂俱散,为什么这些村民还是行尸走肉的状态?早该成为一具具白骨了。
他叫不醒樊亮飞,就尝试着把他背起来,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找找车子,还有其他人,可刚把人扶起来,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缓缓掉过头,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数十名村民里三层外三层堵在他身后,形成了一道人墙,齐齐用那双浑浊可怖的死人眼直直盯着他,并且还在缓缓朝自己接近,却愣是没有发出一丝动静。
夏川压抑住狂跳的心脏,冷汗从额头滴落。
他抽出了腰间的斩魂刀,以一种防御性的姿态横在胸前。但他清楚地知道,斩魂刀对这些行尸屁用都没有。
……可樊甜分明已经魂飞魄散了,还会是谁在控制他们?
分神的瞬间,一个鬼魅的红色身影闪现到夏川身后,阴冷的吐息洒在他颈间,令他寒毛直竖。
“在想我?”
樊甜?!!!
夏川瞳孔放大,她竟然没死?!怎么可能?
眼下没有时间给夏川消化这个事实,他下意识横握龙牙朝身后刺去,可龙牙居然穿透了樊甜的身体,差点令樊亮飞身首分离,好在夏川反应极快,迅速后撤,刀尖险险擦着樊亮飞的脖子而过。
“卑鄙!”夏川怒骂,“他怎么说也是你堂弟!”
“咯咯咯,”樊甜笑靥如花,只是周身的黑气萦绕下,那笑怎么看都透着邪气,“做人没意思,虚伪、阴险、自私、贪婪……不如早点来陪我。”
“樊甜,不是所有人都该死,你想想你的父母。”
“我的父母?”樊甜笑容更阴鸷了,“可他们已经死了啊,被那些人逼死了。”
完全无法沟通,夏川吸气,掌心在刀刃上一抹,染了鲜血的龙牙似通灵一般颤抖起来,通体溢出红光,他在转移樊甜注意力的同时趁机给龙牙“开刃”,以短时间内大幅提高龙牙的攻击力。
樊甜对他的小动作不以为意,甚至在夏川攻过来的时候躲都没躲,单手硬接龙牙的刀刃,在接触的那瞬间,龙牙通体的红光瞬间被黑气侵蚀,而樊甜那只纤细的手,竟分毫未伤。
樊甜笑得更肆意了,残破的红裙猎猎飞舞,“在他的‘领域’里,你伤不了我。”
夏川因为反作用力,被刀气震得后撤几步,他敏锐地捕捉到樊甜话里的关键词——他的领域。
所以,在樊甜之上,果然有一个更强悍的存在,极可能是沉睡千年的魃。他的领域是制造幻境吗?就像自己刚醒来是看到的祭台和引魂花,可那一切又是那么真实?
如果真的是魃,那么凭他们几个,决计是消灭不了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回去搬救兵。而且,必须得快!否则,韩成毅他们可能撑不到联合会救援的到来。
武力上自己对樊甜毫无胜算,那么只有……
共情。
夏川瞳孔的颜色缓缓消退,转瞬间变为一片灰白,刚才对话表明樊甜情感上并非无懈可击,父母依然是她的软肋,只要让她沉浸在生前和父母一起生活的那些美好回忆里,或许能拖个一时半刻。
虽然是第二次对樊甜发动共情,但对方因为轻敌并未所有戒备,过程出乎夏川意料的顺利。而随着樊甜对往日的沉溺,行尸们也失去了控制,漫无目的四散开来,让出了道路。
至于夏川,他片刻也不敢耽搁,虽然体力已经耗费了大半,但还是回头将樊亮飞胳膊架在肩上带人离开。
可夏川没想到的是,
架在他肩上的那只胳膊,猛地调转方向掐住了他的脖子。
……
“废物。”
他听到樊亮飞吐出和他声线并不相符的两个字,沙哑、阴沉……宛如来自地狱的低语。
他听到樊甜痛苦的嘶鸣,她共情的状态被强制结束了。
然后,夏川整个人被架高,他本能的挣扎却换来越来越可怖的窒息感,全身的力气在流失,异能被抽空。
他的头无力地垂下,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樊亮飞的侧脸……
他不知道是不是濒死的错觉……那一瞬间他看着樊亮飞的脸,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
……秦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