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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7 阿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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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麦酒馆坐落于迎春街街角,是一家拥有双重身份的三层独栋店铺。白昼时,它温馨休闲的咖啡店,而当夜幕降临,璀璨的霓虹灯招牌被点亮之时,它则摇身一变成为小酌怡情的酒馆。店里的营业时间不固定,或早或晚,或开或关全凭老板当日的心情。

酒馆的装修结束在柳树冒新芽的初春,装修后的酒馆外观与之前基本无异,仍是青砖外墙缀以大红酸枝木作饰,唯一的不同则是店铺招牌的两侧各钉了一株麦子形状的木头雕刻,只见那两株麦子微微弯曲,顶端的麦穗更是饱满厚重,细节丰满,栩栩如生,想必雕刻者定是倾注了极大的心血才得以制成如此完美的作品。

店内装潢依旧,如同初秋暖阳般的灯光落在白墙之上显得十分温馨,新更换的大红酸枝木桌椅与吧台更为此氛围增添了几分沉静,身临其中之人似乎可以在此感受时间在空气中静静流淌。除此之外,店内大部分装饰皆以金秋的麦子为主,不仅墙与门上装点着麦子编制的花环,就连每张桌子上也摆放着插有三两株麦子的细长花瓶。

当然,为了美观以及响应国家节约粮食的号召,上述装饰皆为脱粒后再加工的装饰小麦,麦穗金黄,打理简单,永不干枯,永不败落。想来,整家店里唯二的天然麦子也只有吧台侧墙上框着店主与未婚妻相片的相框,以及绑在店主那犹如瀑布般乌黑顺滑长发上的麦穗发绳了。但这两处麦子也有略有不同,相框的麦子是每年金秋店主在未婚妻家乡亲自采摘制成的,每年一换,记录余生数载。而那条麦穗发绳则有一定年头,那是他未婚妻在上大学前由父亲亲手制作的,寓意麦子年年丰收,一麦年年幸福。

郝一麦,他永远的未婚妻。

周逸柯,那场未能举办的婚礼的新郎。

午后的暖阳懒懒散散地洒进窗里,红木吧台内,周逸柯咬着发绳,乌黑柔顺的长发合拢在他的掌心,发丝在柔和日光下散发出如黑曜石般细腻的光泽,他用另一只手顺着额头理顺发顶的鼓包,而后略微低头,用绑着麦穗的发绳利落地扎起个高马尾。

他简单整理了下发圈上的麦穗,拿起一块淡黄色的方巾侧身擦拭起墙上的相框,透亮的玻璃板下夹着大学时期的合照——意气风发的男生英气十足,棱角分明的脸庞阳刚硬朗,一双盈盈似水桃花眸更是为他增添了几分多情与不羁,朝气蓬勃的女生芳华无限,深邃立体的五官不乏英气,她站在碧水湖边的杨柳树下飒然潇洒,与他并肩之时气场不弱他分毫,甚至更胜于他。

她不是他柔美的月光,她是他似火的骄阳,任凭时间的巨轮碾过往昔岁月,他的心中也仍旧朝霞漫天。

周逸柯轻轻抚摸着相框边的麦穗,声音深邃温柔:“麦麦,新的一年,请多关照。”

正说着,缠有金色麦穗的铃铛酸枝木玻璃门被推开,清脆婉转的铃铛声在店内回荡,周逸柯侧过身,灿金的阳光一拥而入,正好跌进他的怀里,皮肤间的温暖将他从遥远的回忆里唤醒,只见他嘴角上扬,抱着臂懒散地倚到墙上,颇为安静地等待来者发现自己。

随着两道人影晃进门里,玻璃门缓缓关闭,在铃铛的第二道响声里,肖容时的声音浑厚嘹亮:“Surprise!——哎?人呢?”他浮夸地张着双臂四处张望,最终在墙边发现了正用着关爱智障眼神看自己周逸柯,“嚯!阿柯,你怎么在这儿装上壁虎了?害我这通好找。算了,什么都别说了兄弟,来,先抱一个!Give me a hug bro!”

说着,肖容时便如饿虎扑食般张着双臂往吧台里扑,但显然,曾为国家后备运动员的周逸柯早有预料,只见他先三步并两步跨到吧台入口,而后绷紧胳膊一掌拍在他的脸上。

“不好意思,吧台重地禁止客人入内。”他轻撩着额间的发,表情礼貌疏离,任由肖容时顶着他的手扑腾,那画面让一旁的李南星忍俊不禁。

见强攻不下,肖容时索性后撤一步,换上一副心痛的表情,言辞恳切地说道:“阿柯,我知道你这一年对我日思夜想,食不知味,寝不惶安,思念之情犹如洪水猛兽无处宣泄。我突然的出现让你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你一时接受不了我不怪你,但现在,我要郑重地告诉你,你朝思慕想夜半入梦的好兄弟正真真切切地站在你面前,往后的日子,你不用再一个人于深夜哭泣思念我了。Come bro!投入到我温暖的怀抱中来吧!”

肖容时的戏精特质在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对此,李南星倒没有特别惊讶,毕竟在那十天的相处里,他已经充分接受自己的偶像与自己所想模样大相径庭的事实了。除了在正经事上的成熟稳重形象符合他偶像的遐想外,其余时候的肖容时则更像一个风趣幽默还有点搞怪的邻家大哥,就比如前两天,他把买来的猫条、猫粮、猫罐头摆成一排,然后举着他们的小猫扮演《狮子王》里的老狒狒说‘小猫容星,往后的日子里,你将接受荣耀,成为罐头国唯一的王’。想到此,李南星捂嘴偷笑了下,便继续看起戏来。

彼时,戏中人周逸柯被肖容时谄媚的笑容弄得眉头一皱,表情犹如吃了苍蝇般扭曲,他咽了一口唾沫,理智的琴弦在此刻瞬间崩裂,照着肖容时面前的空气挥出一拳:“艹!肖容时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脑子被你弟砸烂了吧!我他妈受不了了,呕,我要吐了。”

正在他面目狰狞状似要吐之际,却见一旁的罪魁祸首正仰天大笑幸灾乐祸,此刻,周逸柯再也无法压抑自己心中的感情,趁肖容时分神之际,大跨步向前,勾住他的肩头,在他半惊半喜的表情下,他压住他的上身,一拳头抡上他的头顶,愤愤道:“想抱是吧,让你抱个够!”他边说边用拳头三百六十度碾压他的头发,不足半分钟,肖容时就从风度翩翩的雅致君子被周逸柯搞成了个凌乱鸡窝头的疯人院病患。

两人就这般扭打在一起,其实也不能叫扭打,应该说是周逸柯的单方面碾压。这也难怪,毕竟,面对从小接受专业体育训练并差点进入国家队的周逸柯面前,同身高的肖容时平素的锻炼只能被称作花花架子。

“Calm down!Calm down!”他扒着周逸柯的肩求饶,但语气却颇有些拱火的意味。

“又给我拽英语是吧?一从国外回来就犯病,英语好了不起啊?叽里呱啦、叽里呱啦地说了个屁啊!” 他勒住他的脖子发狠地摇晃他的肩膀,“回国就给我说汉语,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

“别——呃呃呃、晃了,要晕了——错了哥、错了……”他被他晃得眼前天旋地转,扒着周逸柯肩膀的手在他肩上拍了三下,这是他认怂的信号,“不闹了、不闹了,在南星面前给我留点薄面儿。”

“好面儿是吧?”说着,周逸柯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他停下动作,揽住头晕眼花鸡窝头的肖容时,冲李南星喊道,“星儿!帮我们哥俩拍个重逢合照吧!”

“好嘞!”一旁看戏的李南星秉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顺势举起手机对准两人,朝还没搞清楚状况的肖容时大声道:“肖老师看镜头,说茄——子——”

随着画面定格,这场重逢闹剧也在此落下了完美且温馨的序幕……

“我说阿柯,你对我这个一年未见的兄弟未免也太狠心了,你看,我的宝贝头发都被你弄掉了好几根。”一切尘埃落定,肖容时抱着外套坐到吧台旁,捧着方才整理发型掉的三两根头发委屈道。

周逸柯堪堪瞥了眼,漫不经心道:“那是你自己熬夜脱的发,别碰瓷在我身上啊。”说罢,他从吧台内拿出一只杯子,转身走到水池边仔细冲洗起来。

清脆的水声在吧台回响,肖容时百无聊赖地撑起脑袋,午后的酒馆宁静温馨,阳光透过尘埃形成的光柱在空气中安静的流淌,他捻着毫无生机的落发漫无目的地左顾右盼,游离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吧台墙壁的合照上,他记得那是大四上学期,他在学校的人造湖前给周逸柯和郝一麦拍的合照,那时他们两人正是意气风发之时,郝一麦获得了玉兰市龙头企业‘金种子计划’的工作offer前途一片坦荡,周逸柯则顺利通过了国家田径队的选拔亟待为国争光添彩,两人的婚事也在那个金秋里两家人的欢声笑语中被敲定。

一切都如故事书中描写的那般美好,如梦如幻,灿烂光明的未来本应牢牢系在他们手中,但一场掺杂人性的意外却将故事永远变成了故事。至此,深秋的金麦终在那年隆冬枯萎于纷飞大雪的田野。

正当肖容时想得出神之时,前往阁楼放背包的李南星忽然欢欢喜喜地从阁楼跑下来,对着周逸柯激动地手舞足蹈道:“柯柯!阁楼添了好多新家具!!!”

“员工的年后福利,喜欢吗?”周逸柯擦着杯子上的水,笑着望向他,那双水润的桃花眼底满是的关爱。

“喜欢!谢谢老板!!老板大气!!!”李南星兴奋地原地蹦跶两下,转身刚想对肖容时分享时,却发现后者正偏头叹着气,他神色淡然,眼神凄哀,周身都散发着忧郁的气息。

见状,他凑到周逸柯身旁指着肖容时疑惑道:“柯柯,肖老师这又是演哪出啊?思考者?”

周逸柯瞅了肖容时一眼,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后,便勾起嘴角,语气戏谑地答道:“别管他,他正为我揪掉他的那几根毛哀悼呢。”说罢,他盛满温水的玻璃杯与一块淡黄色的眼镜布放到肖容时面前。

玻璃杯碰撞红木的声音令他缓过神来,他侧过身,指尖的黑发在阳光下缓缓下坠:“乱说,”他摘下眼镜边擦边辩解,“对于我这种头发茂密、没有秃头基因的人怎么可能在意那区区五根头发?况且,刚才要不是我让着你,只怕你现在要抱着一把头发涕泗横流了。”

“哈?肖容时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周逸柯身子一倾,单手撑上吧台桌,另只手拍在肖容时的头顶,语气宠溺地调侃道,“你一个连一千米都跑不及格的家伙,是怎么好意思大放厥词说让着我的?”

肖容时戴上眼镜,挥苍蝇似地拨开了周逸柯的手:“去去,刚整好的发型又乱了。”

“哦咦~肖老师连一千米都跑不及格的嘛?”李南星蹿到肖容时身边,用肩膀碰碰他的肩膀,一脸坏笑道。

“你听他瞎说,”他将五指顺着额间插入头发左右拨弄两下后,扭头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体测每次都卡线的。”

此言一出,周逸柯捧腹大笑:“我的容时耶!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啊?你那及格咋来的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说着,他指着他转头对李南星爆料道,“星儿我跟你讲,你这偶像打小就是个运动白痴,跳远一米二,一千五分半,军训顺拐,爬楼就喘。大学的体测要不是我在体院给他开后门,他就得哭唧唧地去补考——还考不过。”

见李南星听得津津有味,笑容也逐渐意味深长起来,肖容时顿感耳尖涌上一股热血,连忙握紧杯子出言辩驳道:“哪有那么夸张!你少在南星面前胡说八道,我的跳远分明是一米四二好吧!”

闻言,周逸柯颇为赞许地点头鼓掌:“厉害啊,是我的一半——”话音刚落,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在原地愣了几秒,而后双手撑桌,笑得挑衅,语气轻佻,“哦,不好意思,我算错了,我是三米一,你还差十一厘米才到我的一半。你说说,当年要是没有我,就凭跳远、长跑这两项不及格,你的体测早凉透了,你的毕业也凉透了。”

被的事实击中的肖容时哑口无言,只得低头对着水杯啜饮,试图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而一旁的李南星则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发问道:“大学体测过不了没法毕业吗?”

“嗯,我们学校是这样,就连奖学金评定都跟体测挂钩,体测到不了八十,成绩再好也拿不了奖学金。而这位——”周逸柯摊开手掌向李南星展示此刻由于羞愧正满桌子找缝儿藏起来的肖容时,“我们如今顶有名的大作家,当年就是因为体测成绩不够才频频与奖学金失之交臂。”

肖容时双手握着杯子不满地小声咕哝:“咱学校这个规定就不合理,哪有跟体测挂钩的奖学金……”

话音未落,周逸柯的拳头就落到了肖容时的头顶:“体测不算学习成绩啊?况且,咱国家倡导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这才要你两项你就不乐意了,你这作为作家的思想觉悟不够啊。”

他拳头的力度不大,反而有些绵软,但肖容时还是故作委屈地捂着头不服气地咕哝:“是是,我反省,我深思,我以后响应国家号召天天运动。”

周逸柯满意地拍拍他的头,慈爱地捋着肖容时的头发语重心长道:“哎,这就对了,不要小瞧P.E,你这种弱不禁风的身板就更要多spot spot。好了,我心善,看那你如此有觉悟,我就大发慈悲不揭你短了,就给你在星儿面前留个薄fake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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