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他之前参加过科举,他的卷子我也看过,怎么跟他现在的水平差得如此之多,判若两人."
“二哥的意思是,这些诗不是他现场想的?"
"谁知道呢?反正规则都是他定的."
李仲允又抿了口茶,幽幽道:"谁知道别人家宅子里天天都发生些什么呢?我感觉,楚怡诺这人不可深交."
“嗯,我也觉得是.好像他和他弟弟之间的关系..."
“不太好。”
“你也看出来了?"
“嗯,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楚怡诺看楚怡年的目光很像当年李祇看我的眼神."李仲允阴郁道.
“哦......"李昊乾不再言语了.
接下来,席间又行了好几次酒令,众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醉意了.
“如此饮酒作诗毫无乐趣,得有丝竹助兴啊,各位!"楚怡诺举着酒杯,扬声喊道.
“对,对,对啊!"众人纷纷附和,"谁来给大伙助助兴啊?"
李昊乾眯了眯眼睛,轻笑道:"小允,到你的用武之地了."
李仲允站起身,向楚怡诺拱了拱手:"小王不才,愿抚琴一曲,为各位助兴.不知可否借府上琴来一用?"
“这个自然愿意,王爷肯屈尊赏脸,这是我们求之不得的啊!"
“听闻楚二公子善吹笙,不知楚二公子能否赏个脸嘛."席间一客人道.
楚怡年一惊,下意识地望向自己的兄长,张皇不知所措.
“来呀,来呀,吹一曲啊……”众人起哄道.
楚怡诺脸色难看了许多,干巴巴地笑了几声:"二弟,吹一曲又何妨?"
楚怡年这才垂头应了.
李仲允坐于厅堂之中,双手轻抚琴弦试了试音,随后微笑着点头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楚怡年,奏起了《六幺》.
按,拨,挑,弹,李仲允那纤长的细指于琴弦之中自如游走,无一杂音,曲调如清泉般空明,又如沉香般使人沉醉其中.
起初,楚怡年只是伴奏,后来,李仲允有意压低琴声,让笙的音质突显出来.不得不说,楚怡年吹的笙动人心魄,震人心魂.二人虽是初次配合却极为默契,时而琴为笙奏,时而笙为琴鸣,时而双双起势,相得益彰.
当乐曲的最后一个尾音没入四周的寂静中时,厅堂之内怕是连鸿毛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良久,厅堂之内爆发中一阵热烈的掌声与赞扬声,震耳欲聋.
“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我信了,信了!"
“叹服啊,说王爷为当今第一琴师不为过啊!"
“楚二公子的笙吹得也是一绝,说实话,要说这两人是第一次配合,我还真是不敢相信啊!"
“王爷一表人才,君子端方,温润如玉,诗词造诣、指上功夫竟都如此了得,原来之前有眼无珠了.罪过,罪过."
“诶,我怎么感觉楚大公子不怎么高兴呢?"
……
待现场平息之后,李仲允笑着站起身,对楚怡年说:"楚二公子,知音难遇,小王得见公子如获至宝,不知公子可愿明日到府上一叙,小王必将恭候."说罢,李仲允冲楚怡年深行一礼.
楚怡年慌忙回礼:"不敢,不敢,在下不才,实不堪王爷如此青眼相加."
“公子过谦了."李仲允看向楚怡诺,"大公子,令弟的才华,小王十分欣赏,你不会不允他来小王府上吧."
“岂敢?岂敢."楚怡诺躬身道,"王爷赏识小弟,是拙弟的福分."但他脸上的忿恨已经快藏不住了.
众人又闹了几回,大约半个时辰后,诗会散了.
李仲允在门口仍不舍地与楚怡年说着话:"公子可一定要来啊,小王一定会从今天晚上开始就盼着你的."
楚怡年脸上难得露出了些真挚笑容,一一应着.
回去的路上,马车内,李昊乾醉意朦胧地说:"小允啊,你今儿这风头出得可真大,不负二哥我所望啊.不过,你对楚怡年这般热情是为何啊?”
李仲允沉默片刻,轻声说:"二哥你看没看出来楚怡年应该没少被他哥欺负.他很怕他哥."
“看出来了."
“所以我想帮帮他,就像是帮过去的自己."
李昊乾一怔,长叹一气,无言地伸手将李仲允拉到自己怀里,轻抚着.
进了王府,李仲允抬手在一直沉默不语的余庆华胸脯上轻快地拍了一下:"想什么呢?不高兴?"
余庆华扭过头,声音苦涩:"没有."
“撒谎."李仲允又用肩膀撞了一下余庆华,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你莫不是怨我今天太冷落你了?庆华哥哥."
余庆华呆住了,李仲允这话还真说对了,今天这场诗会可灌了余庆华一肚子醋.
余庆华费了好大劲才忍住委屈的泪水,开口道:"属下岂敢?"
李仲允轻声笑了,拽了拽余庆华的胳膊:"那你为什么不高兴啊?"
余庆华垂着头,面色难掩失落:"属下就是一个粗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什么的都不怎么懂,没办法配合三爷的雅趣,三爷还是多找找那些公子小姐们吧."
李仲允愣了一下,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就因为这个?"
李仲允绕到余庆华面前,抬起头,正色道:"余庆华,他们再有雅趣,再有才,也不过只会是我精神上的知音或是朋友.可你不一样,你是我生命最重要的人之一,这与你会什么毫无关系.我在乎的就是这样的你,你是最好的,余庆华."李仲允垂下了头,耳尖微微泛红.
“三爷......"余庆华心中大恸,够了,足够了,很好了,有温柳这句话,余庆华便是为李仲允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了,"三爷,你也是最好的……”
这一夜,柳亲王的大名已在京城中的贵族,市井间飞传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