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他的残兵匆匆而去,四周静下来了。
悲风阵阵,鸟鸣哀哀。
“咳咳……岳永文,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好像要死了……”
裴景煜低低笑了一声:“巧了,我也是……”
“真是晦气,跟你死在一处……”
“是吗……我倒是挺高兴的……”
“哦……骗你的,我也挺高兴……”
“真的?咳咳……好意外啊……”
“算了,我嘴硬一辈子了,有句话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什么?”
“我……喜欢你,咳,尽管你那几次弄得我很疼……”
“永文……我也……也是……”
“下辈子……你会忘了我吗……”
“不会……那碗盂婆汤,我绝不喝……”
长街上的斑驳血迹尚未尽,皇宫内却又尸横遍地,血海蜿蜒。逼宫之下,双方代价均极为惨重,无谓胜败。李泽沐被迫妥协,废李仲允之罪名,释楚怡年、上官宏、白玄清,复楚怡年原职,复其政事堂之位,复白玄清、上官宏军权,继续掌管吉丰、平留军营。而武忠顺则同时统领了九安和长庆两个军营。
逼宫的第二日,赵隶炎便递了辞呈告老还乡。临行之前,赵隶炎特意来柳王府见李仲允。
“赵大人,你一直都是个聪明人啊……”李仲允长叹一气。
赵隶炎默了默而后道:“王爷,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王爷你真觉得你还能力挽狂澜吗?大势已去,王爷还是明哲保身吧。”
李仲允苦笑了一声:“赵大人,道理我都懂,但我身处此位,于情于理我都做不到放手。我知道此番行经只是为我们暂且争得一时喘息之机,但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就不可能放弃。大唐上下腐的腐,烂的烂,主上昏慵,奸佞当道,结局也许无力改变,但哪怕能缓一缓也是好的啊……”
“王爷,纵使现在你有了兵权,但两大军营元气大伤,王爷你拼不了了。王爷这样,有意义吗?”
“赵大人,这不是意义不意义的问题,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是为报先皇之恩,也是还我此生之罪。只有这样,我才能勉强有丝安慰。哪怕以我绵薄之力不可捍动排山倒海之势,我亦拼尽全力,无怨无悔。”
“罢了,”赵隶炎轻轻叹了口气,“那下官只能祝王爷好运了。”
“多谢赵大人。”李仲允轻声道。
下雪了。雪花扑天盖地地砸了下来,仿佛也因这世道的悲凉而怆然。
“老天爷,你也看不下去了吗……”
君之不仁,是为不君。
君之不君,以致臣乱。
臣之乱也,是为不臣。
君之不君,臣之不臣,王朝必衰也。
王朝兴衰,天之定数,非人力可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