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炊烟袅袅。海棠雁坐在椅子上喝茶,凌棱伸个懒腰转身准备在睡一觉。海棠雁将杯子放在座桌子上,看着那只晚起的小鸟:“你起的这么晚有虫子吃吗?”
凌棱不情愿的起身,看了看房间没有看到子车橭翮:“我可以直接吃中午饭,长史呢?”
海棠雁指腹沿着茶杯的杯口打圈:“小侯爷借厨房去做早饭了。”
凌棱:“?”
茶杯的杯口已经不能用了,海棠雁重新拿了一个茶杯到了杯热茶:“你不喜欢这样叫他吗?”
凌棱犹犹豫豫:“是,可是,你被他迷惑了?”
海棠雁平静的说:“没有,其实他也没有做什么事,剩下的到长安之后让那些大人去考虑吧。”
凌棱:“嗯。”
“还有我晚上睡觉轻,麻烦下次给我开一间离你们远的房间。”海棠雁说:“你别忘了十尾的事情。”
凌棱疑惑的看了看海棠雁,想不通:“嗯。”
早饭是凌棱最爱吃的,吃完之后他们走出门。退房的时候算账的伙计看着他们的房间号,拿出算盘手在上面上下滑动,最后来了一句:“厨房使用是白送的,菜钱得给,还有昨天你们命人烧的热水,现在雪太大,水一时半会送不上来,昨天说好的附三倍的钱,所以一共要在给三百六十两,你们谁给?”
凌棱付完钱之后,三个人往外走去。门口有一辆已经套好的马车,可是就是没有他们来的时候骑的那两匹马。
凌棱:“我们的马呢?”
子车橭翮手中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拉着凌棱上车,上车之后将食盒中的糕点拿出来放在车里的小桌子上,将食盒放在火炉旁。做完一切解释说:“不骑马了,坐车。”
“为什么啊?”凌棱张嘴咬了一口子车橭翮喂给他的糕点。
子车橭翮捏住凌棱的嘴角,将他嘴边残留的糕点碎屑擦掉,平静的说:“没有必要,卢暨掌管的西南郡位属边境。在哪里,最多的就是战争。也是那些骷髅兵最擅长出没的地方,每一条边境线都是尸骨累累的长城。若非亲眼所见,我们过去会被卢暨砍了当下酒的。”
车子里面有一根拴住马的缰绳,那个位置还有一个小小的窗户,这样不仅可以控制马,还可以看到外面。控制马的人也不用在外面冻着,也可以很好的控制马的走向。一直沉默的海棠雁突然在此时开口:“这就是你们以前的尝试的结果?”
子车橭翮继续平静,但是眼睛却一直在看着凌棱,语气不由的有些柔和:“是我的尝试,鲲他们对此有不同的看法。”
这个问题不应该由他来问,海棠雁看了一眼正在接受投喂的凌棱,也不指望他能想那么多,必定当妖王最看重的还是力量。不过,海棠雁扫了一眼子车橭翮继续询问:“这次又是新的尝试?”
凌棱吃的口渴,伸手拿水的时候,水杯已经递到嘴边。凌棱低头喝水,喝好之后抬头看见子车橭翮的眼睛。那是一双炙热的眼睛,里面满眼的爱意,就如同一口水井向下看去映照的是自己的面容。但是平静的水面下是无尽的深渊。
子车橭翮:“还想吃吗?”
凌棱:“不吃了。”
在妖族的时候有妫華照顾他,在靖安司的时候有师兄们照顾他,但从来都没有妖或者人向子车橭翮这样照顾他,无微不致。不过,他喜欢这样被照顾这。
子车橭翮将剩余的糕点放进食盒保存,伸手扣住凌棱放在椅子上的手。凌棱看着子车橭翮,只见他指了指自己傍边的位置:“要不要过来。”
凌棱点点头起身坐在子车橭翮,子车橭翮顺势揽住凌棱的腰,亲昵的在凌棱耳边询问:“累吗?要不要睡会?”
“有点,但是我还没有听你说十尾的故事呢。”凌棱说。海棠雁正在问事情,他心中遗存有鲲给他解答,可是海棠雁就只能根据小侯爷的话语中去判断。妖王要维持的是妖族,而不是单个的种族,所以在不涉及妖族全貌时是不会去解决单个种族的问题。
子车橭翮揽腰的手一直在玩凌棱腰间的头发:“那等我们讲到的时候叫你好不好。”
凌棱:“嗯。”
凌棱靠在子车橭翮的肩膀上,原本是想闭着眼听的,但是昨天晚上折腾很久,早上遗留的困意袭来,最终还是睡着了。
子车橭翮在凌棱睡着之后轻轻的亲吻他的额头,眼中尽是痴迷的疯狂。
海棠雁看的有些心惊:“你太疯狂了。”
子车橭翮嘴角虽然挂着笑意,但是眼睛确实平静的,一汪死水没有任何波澜:“小狐狸,这个时候说话,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海棠雁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手在桌子上紧紧攥这一个杯子:“你让凌棱睡觉是想杀我吗?”
子车橭翮平静:“不是,只是不想让接下来的谈话伤到他,最主要的是现在他都听完了以后我们聊天的话题会少。”
海棠雁:“......”
子车橭翮的重点在后面,海棠雁在前面。但是海棠雁问的所以话题就自动转为:“我们同属妖族。”
子车橭翮淡淡的开口:“妖族和狐族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你会因为狐族去伤害他,并且你也知道他会因为你是妖族而不断的去原谅你,就如同狐族跟凤衍提出的那些在我看来无理的要求一样。海棠雁在他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就知道他会对你无限的容忍,若不是你他早就跟许了碰面,当然也是因为你才让我早一些遇见他。你不是从昨天晚上就想好这场交易了吗?又反悔了?”
海棠雁眼中有些不忍最终还是说:“这次战役的结果会牵扯到狐族吗?”
子车橭翮:“我不知道,不到最后就连鲲也无法预料最后的结果。人族、妖族,这当中每个事件每个选择,最后的造成的结果都不一样。我们在上一次战役结束之后重新做了伏设,但是很多事情都不会想预料中那样走下去,这当中每一次的变动都会造成不一样的结果。”
海棠雁:“那现在的结果跟你们料想的有差异?”
子车橭翮另一只手按了按眉心,视线看向正在睡梦中的凌棱,眼中有些宠溺但又有些无奈:“有很多差异,子车橭翮没有死在十几年前的暗杀中,他会登上皇位,卢音是他的皇后。子车颌唓执掌靖安司,而我会在子车橭翮死后在他的体内醒来。”
海棠雁一愣:“是从那里开始不一样的?”
子车橭翮:“当时凌棱出现在了我们计划中不应该出现的地方,他那个时候应该跟鹿神在一起。”
海棠雁:“你是说王子他是变动?”
子车橭翮轻笑平静的开口:“也不一定,正如我之前说的,选择就像飞蛾扑火,而这变动就在飞蛾扑火之中。凌棱的性格有很大一部分是由凤衍造成的,或许变动的根源在凤衍不经意做的一件事情上面也说不定,但至少在目前看来结果还是好的。”
海棠雁问:“好的?在哪里?”
子车橭翮:“就比如在人妖这件事情上面,一个男性的皇帝会思考如何将妖族变成自己的领地,至于死多少人,会不会反扑,妖族如何想的问题遇见了再说,先攻下来是关键。而一个女性的皇帝则会想这如何达成互相制衡互相利用的局面,这样既不用打仗也不会有反扑的迹象。现在这种局面,李明清对妖族的态度更利于我和鲲之前设想。”
海棠雁继续问:“什么设想?”
子车橭翮:“生命,命运共同体。人,妖,甚至是灵,周围的环境,马,树,他们之间可以有有利益的斗争,可以有意见的不和,但是在生存面前都是平等的。他们之间互相利用,互相伤害,但同时也互相在保护对方。正如妖族,妖生下来的大部分就是普通的动物,而动物的繁衍能力是妖族无法承受的,他们当中可能很多代之后才会有一个可以修炼的,而这个时候那些不能修炼的将会被送到人族。妖族最快的修炼方式就是人族的精血,而为了保证种族的繁衍妖族却不会轻易的伤害人族。当然,那些不赞同这种生存方式的妖也有,但是少部分。”
海棠雁眼中有些震惊:“你好像将所有的生灵都算计进去了。”
子车橭翮:“不是我,是我们,不计算进去的话,这之中变故是我们失败的原因。海棠雁,我比你想象还要久远,也不排除你会走在我前面的可能。”
话到此时,海棠雁心中依然明朗。妖族对于这些事看的很开的,他也并不会因为这些话去担忧什么,对于没有发生的事情妖族是不会去忌惮和顾虑。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已经问想到的事情,而他也有些明白了子车橭翮说的后面的那句话。这些事情确实是凌棱暂时无法理解的,等他们有时间自己去谈论吧。
海棠雁不再说话,子车橭翮开口说:“每一次的进步和认知都是有血肉堆成的。以古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明得失。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
海棠雁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很快又一闪而过:“我明白了。”
凌棱醒来正好听到这句话:“明白什么?”
子车橭翮笑了笑,语气轻快。刚在平静只是他沧海中的一瞬,只有眼前的这个人才是一念的永恒:“要不要听故事?”
凌棱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过去:“好啊。”
子车橭翮:“传说狐族有一种狐狸是十条尾巴,这种狐狸就是天道灵脉中衍生出来的灵种。就跟龙、凤、凰、麒、麟一样,天生的神兽,身上的东西自然也是天生灵物,比如龙全身上下都是炼成武器的材料,凤和凰每一次的涅槃实力都会增加,麒和麟暂时没有见过,不代表后续天道不会诞育。而十尾狐狸的尾巴是医药圣品,也可以理解为活死人露白骨的那种神药。”
第五位走在一条小路上,路两旁都是高高的绿叶,绿叶下面长着没有剥皮的玉米。原本他是想上去的,转念一想师兄师弟都不在天界,就回家了。在家还没有享受几天被狼伺候的好日子,就被自己的母亲也就是天狼一族的族长给赶出来了。说什么也快一千年了,封印不稳会有东西跑出来的,让他去调查一下,看一下情况,在能保住自己命的基础上在顺便救一下受苦受难的人。
人族现在有没有受苦受难他不知道,反正现在受苦受难的是他。这些天他问来问去,什么都没有问出来。也不知道老族长说的是真的,还是就是想将他赶出来。
玉米地里传来稀稀落落的声音,一个穿着粗布长的黑黑的脸上和眼角都有皱纹。第五位看着从玉米地出来的老伯,老伯看着眼前的小伙子问:“你去哪啊,这一片都是地,从这里到下一个村庄做牛车也得好几天呢。”
第五位随口说:“去下一个村庄看亲戚。”
老伯:“走过去啊?”
第五位点点头,老伯继续说:“听过路的商人说,有个村庄被大雪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要去的那个。”
说这将自己腰间绑着的粗布解下来,打开里面是两块黄黄的饼子,老伯将饼子递给第五位:“我家也住不下你这么大的小伙子,这是我带的中午的饭。我活也忙完了,就给你了。你戴上路上吃,吃饱了更有力气。”
第五位接过,这不是他第一次从人族手里接过东西了。东郭子说让他下去警惕人族,别被人卖了,可他现在还没有遇见他口中喜欢买卖的人贩子呢。第五位从自己身上薅一点白色的狼毛送给老伯:“遇见狼了不用害怕,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老伯看着第五位手中白白的毛,伸手接过,嘱咐说:“路上小心啊。”
第五位点点头,朝着太阳的方向走去。
在不知道去哪里的时候就跟着感觉走,路上的石子都在震动,树上的鸟都叫嚣着往别的地方走去,第五位上次见到这种情况还是上次。第五位跳到树上隐藏起来,行军,人族这是又要打仗?
奔跑在前面的马,迈着轻盈的蹄子,膝盖抬的高高的,前蹄和后蹄并用迈着大跨步,吐着舌头摇摇晃晃的,后面还有一层尘土跟着。骑在马上的人胳膊上的两个骨架咯吱咯吱的在打架,双眼放着绿光像是在黑夜里看见的狼眼一样。
骑马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一身铠甲,腰间佩戴者一把长剑。那个尸体脸色惨白,眉目剑锋,鼻梁高耸,双眼无神,但是却丝毫掩饰不了身上的王气。这个人生前应该是那个朝代的王室,但是他身上的感觉又跟他身后的那些骷髅尸体不太一样。一丝生者的气息传入第五位的鼻息,这个王室莫非是个活死人。
隐约中第五位好像在哪里见过他,这个人的脸总是让他想起那个现在在龙族心思深沉的师兄。
前面走的是那个王室,后面跟着只剩骨头的人和马,在步兵之前的那几行骑兵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