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静言回到阳台,把海报卷起来,默念:“对不起邱老师。”
“这还心疼上了?”应赫的唇色,已经从淡粉转向嫣红,配着他浓烈的五官,有种淡淡的欲感,他把嘴唇翻下来,慢悠悠说:“你怎么不心疼一下我,这里被你咬破了呢。”
滕静言嘴唇发麻,把邱霭的海报竖在电视旁边,顺便拔了手机充电线说:“既然是白嫖,咱就别挑挑拣拣了。”
“怎么这么会颠倒是非,说得倒像我占你便宜了,可每次主动的——”应赫抄起一瓶水,没骨头似的靠在墙上,咕咚咕咚喝了两口,这才继续挑眉说:“都不是我呢。”
滕静言想了想说:“那下次你可要主动一点,千万别再吃亏了。”
应赫:“……”
等应赫喝完水,继续进阳台敲敲打打去了。滕静言才回到卧室,看着一床凌乱,四仰八叉倒在床上。
应赫现在还不是她的男朋友,这让打惯直球的滕静言很苦恼。
她不太懂他的心思,如果不是这么多年一桩桩事情,她真的会毫不犹豫给他贴上渣男标签。思来想去,只好向情场资深人士陆晴请教。
陆晴:【……你说你和应神亲都亲了,他还不愿意当你男朋友?不应该啊!】
滕静言:【也不是不愿意吧,就是他说不喜欢太快。】
陆晴:【……没有男人喜欢快,不是我说,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啊?】
滕静言:【……愿闻其详】
陆晴的消息一条一条发过来,绿色的对话框被撑得很宽,像一个个绿色的盒子。
【按古早韩剧,他就是得了什么绝症,不想定下来连累你,这个可能性倒不大。】
【但另一个可能性就更可怕了,他可能支棱不起来了,或者人家如是告诉你了——他太快了。】
【所以只能亲亲抱抱过过嘴瘾,怕确定关系再进一步就被你发现了跑路了。】
【以我的经验来说,如果只是好看,但不好用的话,你是不会快乐的……】
滕静言:【……】
她把手机扔到枕头边,把脸埋在床里。虽然她没谈过恋爱,但是演了这么多戏,还是见过些市面的。
剧组男艺人有时候为了防止生理反应,会穿上紧身衣或者特殊防护装备,但偶尔还是会发生尴尬,她也见怪不怪。
刚刚亲吻的时候,明明被硬梆梆的东西硌到了……不过应赫工作那么忙,作息也不算规律,有其他问题也说不定。
比如太快……
她心不在焉收拾最后一个抽屉,抽屉里有一个木匣子,她毕业后再也没有打开过。她想了想,轻轻捏住虾子的金属扣,匣子的滚轴大概已经生锈,并没有自动弹起。
她把匣子手动打开,里面安静地躺着应赫送的粉色笔记本,笔记本里夹着他写过的纸条。
一张报纸上剪下来的豆腐块轻飘飘落在床单上,是应赫被保送的报道,旁边配了一张他穿着校服站在西中门口的照片,被滕静言夹在了笔记本的第一页。
匣子里还剩一块金牌,被收在一个独立的透明小袋子里,封着口,并没有被氧化。
这个匣子,就是她全部的少女心事了。
十七岁被小心珍藏的少年,二十六岁在苦恼他会不会太快,滕静言第一次体会到自己的火箭式成长。
她弯起嘴角,小心翼翼把匣子收好,放进箱子的最底层。
“这些你是不是忘了?你有几只脚能穿……”应赫抱来了几个鞋盒站在卧室外,看到滕静言极其不自然地往箱子里扔衣服,狐疑道:“是不是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滕静言:“……”
“哦,原来是在偷懒,”应赫恍然大悟:“滕静言,你搞清楚谁在搬家。”
“……”
把东西都搬到鎏金山水,又花了一下午规整好,就到傍晚了。
这间房间真不错,带独立卫生巾间就不说了,朝南、视野开阔,傍晚的晚霞漫天,房间也如同被拉进了橘色的滤镜里,像网络上博主精心拍摄的精装样版间,美得失真。
张姨做了银耳粥,还有摊煎饼。张姨煎饼做法和李秀楠很像,味道也相近。摊开饼,卷上土豆丝、辣子炒肉末、八宝咸菜,胃被熨帖得舒舒服服的。妈妈走后,她再也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煎饼了。
一问应赫才知道,张姨也是西颂人,儿子在A市工作,她不住家,只有周末才过来,打扫卫生,如果应赫不加班的话做几个菜。
“如果喜欢吃的话,可以让张姨每天都过来。”应赫放下筷子,又卷了一张煎饼。
他卷煎饼的姿态格外赏心悦目,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动作从容不迫,将翠绿的、金黄的、嫩红的配菜依次码放整齐,随着手腕轻转,轻薄的煎饼缓缓卷起,像在处理什么高端复杂的东西。
“不用了,我过几天,应该也要去工作了。”滕静言收回目光,喝了口粥说。
应赫把卷好的煎饼递过来,“行吧,你自己安排好。”
晚上他们一起去了趟超市,买些日用品。本来滕静言觉得也不缺什么,但想到张姨周末才来,囤点吃的也不错。
在日用品区,滕静言想起房间里的拖鞋牙刷,“我房间里的东西都是张姨买的吗?”
应赫脚步放慢:“不好看?”
“好看。”她也没有说谎,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粉嫩了,像少女的房间,再加上还是在鎏金山水这种散发着资本主义气味的地方,每次推门都觉得误入的千金大小姐的闺房,目前仍在适应中。
“我买的。”应赫翘起唇角傲娇道。
路过一整架避孕套的时候,一对小情侣正在挑选,应赫目不斜视推着车走了过去,倒显得看着货架的滕静言鬼鬼祟祟。
她追上去:“应赫。”
“说。”应赫继续往前走,随手拿起一提湿巾放进推车里。
滕静言跟在后面,双眼有不自觉地往下漂:“你的体检报告下来了吗?”
应赫站定,回过头,左手虚虚地搭在推车扶手上,眯着眼睛懒洋洋的:“下来了,所以呢?”
滕静言揉揉被他敲痛的地方:“没什么,就是关心一下。”你弟弟。
他抬起右手敲她脑壳:“放心,指标健康得很。”
滕静言对体检指标没概念,于是追着问:“你这个说法就很含糊,能形象点吗?”
“可以立刻生孩子那种。”
“……”倒也不必如此直白。
应赫清单上的东西都买完了,两个人漫无目的走到了冰淇淋柜。
滕静言脚步不听使唤地停下,姨妈期总是这样,明明知道不能吃,却还是忍不住想买。
这次已经结束两天了,其实也可以吃一点点。
她抽出一盒巧克力味的冰淇淋,包装上的热量表刺眼得很,“这个牌子的冰淇淋卡路里特别高,我平时都不碰的。但每次来姨妈就特别想囤货,你说奇怪不奇怪?”
应赫若有所思,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冰淇淋上,“所以并不是很喜欢,只是特殊时期嘴馋,可以这么理解吗?”
她转过身,看见他修长的身影倚在琳琅满目的货架边,“对呀,这个在医学上有什么解释吗,应医生?”
“经期雌激素水平下降,会导致血清素分泌减少。而巧克力中的□□能促进多巴胺分泌,让人产生愉悦感。”应赫长身玉立,声音低沉带着酥软的磁,像大提琴的弦音。
货架一旁的两个小女生看到应赫,捂着嘴叽叽喳喳。
刚刚在熟食区喝饮料区,滕静言也看到她们了,是一路跟过来的。
她的占有欲突然爆棚,凑到他身边,“那应医生,接吻也会促进多巴胺分泌吧。”
应赫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而是很认真的、面无表情看着她,面色却出奇地清俊。
滕静言假装镇定,把冰淇淋扔回冰柜,“既然效果是一样的,那我还买什么冰淇淋。”
应赫推着车子走过来,左边是冰淇淋柜,右边是手推车,应赫像一面墙一样堵在她眼前。
“所以,是亲吻才产生的多巴胺?”他的眼睛盯着她。
两人视线交汇,滕静言心跳如鼓回答:“是的吧。”
她没有仔细想其中的逻辑,只觉得接吻的时候确实是愉快的,虽然有时候会大脑缺氧,但身体的全部感官都在亲吻的时候变得异常敏锐。
但其实也不是光接吻的时候,比如现在,应赫靠近,她的多巴胺也在疯狂爆表。
应赫转身,从冰柜里拎出一盒冰淇淋,清冷的面色和手里的盒子一起冒着冷气。
“咚”地一声,盒子被掷进推车,“那你还是吃冰吧。”应赫冷冰冰说。
“……”
*
周末很快结束,应医生又开始了工作日的忙碌。
两个人作息都不算规律,应赫每天早上七点半出门,滕静言八点以后才慢腾腾起床,有时候晚上等不到应赫回来,她又迷迷糊糊睡着了。偶尔应医生八点前下班,两个人在外面解决,或者滕静言随便做点什么在家里吃。
在别墅里,除了自己的房间、厨房和客厅,滕静言也不怎么去其他地方。
她最喜欢的,就是客厅的地毯和院子里的草地,踩上去心情都会变得轻快。
这天,滕静言正窝在沙发里看电影,是秦一的早期作品。
应赫发来微信:【今天能按时下班,咱们出去吃,你想吃什么?】
滕静言:【你不能因为体检暂时健康就放纵自己,晚上在家里吃。】
滕静言决定煮意面,面家里有,她出门买了番茄、牛肉碎、胡罗卜、西兰花等配菜,顺便买了两只粗蜡烛,准备做个烛光晚餐。
餐桌在落地窗边,就着烛光,一定很有氛围,滕静言想。为此,她在吃饭前还换了一条连衣裙。
但是很可惜,夏天晚上黑得晚,即便滕静言有意拖延,但意面吃完了,房间还是大亮。
“吃完饭干什么?”
“去小区散散步吧?”
“行吧。”
说散步真的是散步,应赫全程把手塞在侧兜里,完全没有给滕静言拉手的机会。应赫始终快她半步,她加快,他也快,就是不能并排走。
滕静言:“……”小气鬼。
她前思后想才明白应赫为什么生气,不就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吗?先亲吻再产生多巴胺和先产生多巴胺后亲吻之间有这么泾渭分明吗??
且不说没有感情她为什么要主动,就说她拍戏也亲过好几个男艺人,可也没有产生多巴胺啊!!
当然,这些她也不能跟应赫掰开了揉碎了说。她算是看明白了,应赫全身一百个心眼子,他明明就是猎人,还要把自己伪装成可怜兮兮的猎物出现。
晚上回到别墅,应赫说要洗澡,滕静言就回房间看书了。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滕静言看外面已经黑了,便光着脚,悄无声息到一楼,把蜡烛点亮了。
烛光晚餐不行,烛光夜宵也可以接受。都完成后,她去敲应赫的门,心里确忐忑。
搬来快一周了,还没有进过应赫的房间。
应赫打开门,一片柔和的光亮洒在她的脸上,带着他的专属气息。应赫头发上还有水珠,身上套着宽大的黑色T恤,腿上穿着宽大的运动短裤,看起来却又冷又拽,像十七岁篮球场上的少年。
滕静言笑眯眯说:“下来一起吃冰淇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