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永夜迅速站起来,先把散乱的长头发顺到耳后,“咚咚咚——”卧室里传来几声用力踩踏地板的声音,听声音鞋子应该很重。
夏永夜马上想到了劳保鞋,深吸一口气,家里进老鼠了需要清理一下,沉闷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夏永夜进门后没有开灯所以看不清到底是谁进了他的家,好在对面商业楼的招牌很亮,从窗户照进来也能看见一些,进他家的老鼠穿着连帽衫,戴着口罩,黑皮手套,右手拿着一把小锤子,夏永夜倒也不慌,只是挑了下眉,开始活动手腕。
夏永夜脱下外套丢沙发上,“我不喜欢未经允许就进我家的老鼠。”
站在卧室门口的铁锤男像在磨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咬着牙冷笑,夏永夜突然觉得自己对铁锤男的形容很准确,老鼠爱磨牙,铁锤男不紧不慢朝夏永夜身边走,他先抬起左脚,右脚拖拉着跟上来,夏永夜意识到他不是左腿有问题而是右腿有问题,所以左脚的承重力比右脚大。
磨牙冷笑的声音逐渐逼近,夏永夜的眼睛好像彻底和黑夜融为一体了,铁锤男磨牙的声音听得人脑子疼,他握着锤子的手在颤抖,磨牙的频率也在加快,他高高举起锤子对着夏永夜的脸砸过去。
夏永夜头一歪,瞬间跃过沙发,铁锤男落了空,又在咯吱咯吱磨牙发出一阵令人生恶的笑声,他弯腰耷拉着手臂,梗起脖子,这种姿势又让夏永夜产生了错觉,像是肢体不协调,夏永夜主动出击,先击面门再攻下盘,他一拳打过去,铁锤男也高高举起了锤子,拳头打铁锤不行,夏永夜赶紧收手,可是身体也失去了平衡,铁锤男扑过来。
别看这人不高也瘦瘦的,扑过来的时候像豹子一样迅速,夏永夜被压在地上,铁锤男迅速用膝盖顶住夏永夜的胸口,迅速掐住夏永夜的脖子,右手高高举起铁锤,对面商业楼的灯光照的铁锤男后背,垂下一道长长的影子拉到玄关位置,甜腻的栀子花味道飘入夏永夜的鼻腔。
脖子像是被铁钳夹住,但是掐着夏永夜脖子的这只手竟在疯狂颤抖,兴奋之余还有一丝说不出的不协调,夏永夜只是冷笑一声,曲起膝盖狠顶铁锤男的后背,铁锤男身子倾斜但是并没有松开掐着夏永夜的手,又高举起锤子对着夏永夜的脸砸下去,夏永夜脖子猛地往右侧一拧,甜腻的栀子花味道伴随着铁锤砸在夏永夜脸一侧,夏永夜彻底来了脾气,攥紧左手一拳打在铁锤男腹部,这次算是击中要害,铁锤男吃痛终于松了手,夏永夜坐起来,一头磕在铁锤男头上,虽然隔着帽子,但是这一下夏永夜有点眼冒金星,他纯粹是在赌气。
夏永夜摇摇头,一脚击打在铁锤男脖子上,随即一拳锤在他脸上,铁锤男应该是被打懵了,躺在地上没有动静,但是锤子并未离手,夏永夜去夺锤子,磨牙的声音再次响起。
铁锤男打了个滚躲开夏永夜,弯着腰双臂展开,身体不自然地扭动,继续发出咯吱咯吱的磨牙声。
夏永夜甩甩手腕,右手不能发力,让他无端多了一股怒火,“你能不能不要磨牙了,听得我耳朵疼。”
夏永夜觉得自己怪有礼貌的,竟然对一只闯入自己家的老鼠那么客气,“你闯进我家不是为图财,纯粹是为了害命,陈紫和王荣智都是你的手笔吧?”
又是两声磨牙声,夏永夜快要捂耳朵了,“你闯入我家,是不是觉得我也和他们一样好对付?”
铁锤男压低身子,快蹲到地上了,拿着锤子的那只手还在颤抖,虽然看不清他的眼睛,但这个姿势像在狩猎,不同于之前的猎物,夏永夜没有恐惧,也没有哀嚎,反而多了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不耐烦,这让他很难兴奋起来,只有尖叫和哀嚎才会能让他兴奋。
夏永夜眯起眼睛看他,铁锤男的肢体太多不自然地抖动,不像是过度兴奋引起的,他顶夏永夜胸口的时候右腿完全能发力,夏永夜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擅闯民宅,够你进去蹲几天的。我今天很累没闲工夫陪你玩猫捉老鼠。”
夏永夜小跑起来,跳起来右腿对着铁锤男的左侧颈劈过去,铁锤男青蛙一样往旁边一跳,举起锤子砸夏永夜的腿,夏永夜转身一脚踢在铁锤男的手腕,锤子哐当一声砸在茶几上,铁锤男好像晃了一下,夏永夜又活动了下手腕,对着铁锤男连续拳击,不得不说他仗着身体矮小躲得很开,绕开夏永夜翻身在地上滚了一圈又抄起锤子,看向玄关的位置。
夏永夜呵呵了一声,“进来了别想走!”
夏永夜扫腿,铁锤男又像青蛙一样跳起来,踩着夏永夜的沙发为助力跳上了茶几,夏永夜要骂人了,“谁让你踩我沙发的!”铁锤男显然不想再纠缠,抡起锤子朝夏永夜丢过去,‘哐当——’吊灯碎了,玻璃渣子落了一地。
夏永夜真要骂人了,“我非要你进去蹲几年不可!”
铁锤男拔腿就往玄关跑,夏永夜也不管玻璃渣子是不是扎脚,追过去揪住铁锤男的连帽衫,太用力把他的帽子拽下来,迅速拧成麻花拖着铁锤男往后拽,铁锤男拼命挣扎,用劳保鞋的鞋头踢打夏永夜的膝盖,夏永夜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慌忙回击两下,气血一下窜上来,夏永夜像野兽一样扑向铁锤男,他个头本来就比这人高,掐住铁锤男脖子的时候像拎着一只小鸡。
商业楼的灯光照进来,清楚能看到夏永夜唇角的笑意,令人不寒而栗,像是野兽在享受猎杀的快感,夏永夜一脚踢在铁锤男的膝盖上,铁锤男终于不咯吱咯吱的磨牙了,发出一声哀嚎。
夏永夜唇角的弧度又大了几分,立起的眼瞳疯狂而冰冷,平时那张固化的扑克牌假面被撕下来,疯狂而狰狞才是他的本色,浑身散发着一种冰冷的戾气,“怎么不继续磨牙了?”
夏永夜掐紧铁锤男的脖子,又是一脚,踢在铁锤男另一边的膝盖上,他再次发出哀嚎,只不过这次哀嚎的声音像是呜咽和悲鸣。
夏永夜轻哼了一声,现在享受绞杀猎物过程的是他,掐住男人的脖子狠狠一甩,铁锤男撞在门上,发出哐当的声音。
铁锤男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蜷缩起身体,刚才那一下冲击不小,夏永夜踩在铁锤男的手腕上,用力碾了碾,“现在不磨牙了?”
“砰砰砰!夏永夜你不睡觉蹦迪呢?”门外传来周朗的声音。
夏永夜呼吸一顿,铁锤男突然跳起来扑向夏永夜,死死掐着他的脖子,原来这家伙示弱降低夏永夜的警惕性,加上周朗突然敲门给了他反击的机会。
脖子要被掐断了,夏永夜击打铁锤男的腹部,这人也真能忍,生生挨了两拳重击硬是一声不吭。
周朗继续敲门,“说话啊!夏永夜!”其实公寓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只要不是故意击打墙壁几乎是听不见声音的。
夏永夜呼吸要被阻断了,混乱中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电子烟,尖锐的小刀狠狠扎在铁锤男的手臂上,他终于叫了一声,夏永夜不客气地一拳打在铁锤男的脸上,跳起来又补了两脚,踉跄着拉开房门。
周朗惊呆了,夏永夜披头散发犹如精神病发作,手上电子烟弹出的小刀,刀尖还在滴血,酒红色的衬衫最上面的三枚扣子被扯掉,领口歪向一侧,周朗下意识避开夏永夜露出的锁骨垂下眼帘,“你不睡觉在干嘛?”
夏永夜把遮住眼睛的头发撩开,让开些距离,把门开大,“家里进老鼠了,我在抓老鼠。”
周朗才看见躺在地上呻吟的人,睁大了眼睛,心上腾起一阵怒火,径直冲进去把人提起来,扯掉他的面罩,一张苍白干瘦的脸,眼窝深凹,紧紧咬着牙,周朗意外觉得这张脸熟悉,“江庆双?”
十五分钟后,江庆双被带到了警察局,他像是多动症患者,时不时梗着脖子乱看,肢体不自然的抖动,就是一言不发,周朗从监视器里看了好一会儿,“他看着也不像吸毒或者有什么疾病啊。但是身体这些不自然的动作到底是怎么回事?”
葛老爷怨气冲天地把报告单甩周朗手上,“小兔崽子!”
周朗赔上笑脸,“是是是!”
“是个屁,你少让老人家加点儿班就是行善积德了!”其实葛庆富今晚本来就要加班,只不过多了一项验血的工作,周朗已经习惯被葛老爷怒喷了。
周朗拿起报告单,“艾司唑仑?又是精神类药物,这玩意吃了不应该立刻睡觉吗,他跑夏永夜家抡锤子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我是被袭击的人,你问我,我问谁!”夏永夜还是披头散发的样子,让他去医院死活不去,现在又一肚子怨气,周朗紧张地抱紧了报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