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导员，这个问题我和妈妈可能需要再商量一下。”

“这是大事，是要好好商量商量。”导员点头认可止雅的话，凡妮莎被握紧双手，态度也软化下来，同意了止雅的说法。

挽着妈妈手臂从办公室出来后，外面刺眼的阳光照的她眯起眼睛。

她在凡妮莎随身背的包里翻出一个墨镜为凡妮莎戴上，凡妮莎配合转过头，让墨镜腿稳稳当当伸进两鬓之中。

在挂断凡妮莎的电话后不到两个小时，凡妮莎就带着身份证以及相关材料证明杀进了学校，想要将她带走，止雅知道自己电话里那番话凡妮莎根本没有相信。

有时候，母女间太过了解彼此也不是一件好事。

“妈妈，没关系的，还没达到必须转学的程度。”

“雅雅，妈妈很担心你。”

凡妮莎切开一块牛排放在止雅盘里，因为止雅在减脂期，因此只尝了一小口。

“我已经长大了，这里是学校，很安全。”

“新闻上同学投毒案件屡见不鲜，现在年轻人的精力无处安放，犯罪率很高，你以为象牙塔内就没有危险，其实暗流涌动。”

“你太杞人忧天了，妈妈，也许你该好好休息。过几天你那个巴黎的画展，还打算如约开展吗？”

“当然了，那是半年前就定下的画展，邀请函已经都发出去了，如果无理由取消，会影响信用。”

“我已经拿到泰松大学录取通知书两年，学校是四年制，中途离开，也会在我的室友和朋友们心中失去信用的。妈妈，奥卡兹很好，那里都是你的朋友，可是没有我的朋友。”

凡妮莎拿她没办法，止雅没有第一时间对她说实话，她有些失去理智。现在看着自己宝贝女儿好端端的坐在自己面前安静的喝着水，神色没有异常，也不伤心，那件事似乎对她真的没有影响，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凡妮莎盯着止雅问道：“真的没有人欺负你吗？”

知道她不问出结果不会善罢甘休，止雅只好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她听，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是我不小心撞破了她们说人坏话，所以她们忌惮我也情有可原，但是这次过后，我们应该没有交集了。”

“那敛红豆呢？”

“我会适当远离她的。”

止雅确认自己看到妈妈松了一口气，原来她也不希望自己和敛红豆厮混在一起。

是的，没有人希望她们的友谊延续。

人是社会性生物，必须在自己所处的社会中生存，与生俱来的人际关系是蛛网，牢牢绞紧每个闯入中心的人，当蛛网遭到毁灭性打击，就会坠入深渊。

漆贞是闯入妈妈巨网中的蝴蝶，最后振翅而出，敛红豆，你也是来毁灭我的吗？

止雅深深闭了闭眼睛，她不希望和任何人为敌。

“我不担心你，我只是担心敛红豆会缠着你。”

止雅搅弄杯中冰块：“不会的，她没时间放在我身上了。”

“为什么？”

“她可能恋爱了。”

“这样也好，你最近也很忙吧，注意休息。”凡妮莎阴转晴，脸上笑容变得诚挚起来，她关心止雅的身体和学业，同样关心她的感情问题，尽管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

她的女儿实在是单纯，所以她必须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止雅不要轻信他人，不要轻易交付真心，她与止弘扬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送走忧心忡忡的凡妮莎，止雅疲倦的伫立在水边，湖中天鹅弯颈梳理自己的羽毛，这些鸟儿似乎永远没有忧愁，日复一日的在水面上游走。

水面如镜，倒影出止雅的面容，这样平静悠闲，岁月自在。

一个人影出现在身后，她注意力被吸引。

“学姐？”

“你是……沈小西？”

止雅记得她，是敛红豆的好朋友：“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挺好的，学姐越来越漂亮了，听说最近在排练话剧，感觉辛苦吗？”

“还好，戏份很少，不太累。”止雅看她一个人，身边空空如也，不禁问她：“你最近没有和红豆一起吗？”

“我还想问呢，她不是整日围在学姐身边吗？今天怎么不见人了。”

“可能是恋爱了吧。”

天气越来越凉了，站在湖边，冷风更甚。

“怎么会？她那性格也有人受得了？”

“她性格怎么了？”

如果是以前，这些话她听一听就过去了，但是今天她想自己也许不够了解敛红豆，她应该听听别人眼中的敛红豆是什么样子的。

知道自己说错话，沈小西蓦地闭上嘴，她小心翼翼瞅了止雅一眼，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这下好了，在止雅学姐心里，她肯定变成了一个背后嚼舌根的人。

“我是想说，她性格比较……比较热情嘛，这么多人喜欢她，跟她谈恋爱的话一定会患得患失的。”

沈小西一边努力补救，一边偷瞄止雅的表情，她竟然认同的点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沈小西心里也五味杂陈，敛红豆到底在学姐面前装的有多人模人样啊，学姐才能这么信任她。

学姐真可怜。

嗡嗡——

止雅手机一直震动，沈小西视线回避，本不想窥探他人隐私，但是止雅却将手机递过来，示意她可以看。

消息是一个叫莱悦儿——表演系15027的人发来的，一连几十张图片，晃得人眼疼。

“这人是谁啊，怎么也不把图片压缩一起发过来，还一张一张发。”

沈小西随口抱怨着点开一张图片，看清上面内容后第一时间关上了屏幕。

“咳咳，那个……这些一定是合成的图片，学姐你不要相信，最好看都不要看，直接把这个人拉黑。”

止雅收回手，一张一张翻看着莱悦儿发来的图片，她们有好友不是稀奇事，一起表演的小组是有组群的，但一般也会互加彼此好友，她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加上的莱悦儿了，但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聊天，却是因为敛红豆。

“小西，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你说这个莱悦儿？我不认识她。”

对于沈小西的装傻充愣，止雅没有在意，她是敛红豆的朋友，自然会向着她，她可以理解。

“但是这些图片上关于我的东西，都是真的。你是红豆的朋友，应该比我更了解她吧，她究竟在想什么？”

她怎么知道敛红豆在想什么？！她刚开始也以为敛红豆是真心想和止雅交朋友的，但是朋友怎么可能毫不在意止雅的感受，但说她嫉妒止雅，很多地方也说不过去。

“军训那段时间我们关系的确不错，后来其实我们很少见面了，所以我也不太清楚。你为什么不去问问敛红豆本人呢？”

“我没时间。”止雅皱了皱眉，觉得这句话说出口后显得自己十分不近人情。

“我最近很忙，即使知道了这件事，也没有时间追究。”

说到底她不在乎这些，人的行为依据想法改变，想法又是瞬息万变的东西，追溯到底，只要能够发生的事情，都是合理的，止雅不会在这些事上纠结。

试图完全理解某人想法这种想法，本来就是幼稚的。但为什么，心口闷闷的。

沈小西抱了抱原地不动的止雅：“你一定很伤心，周末一起去散心吧，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喝一杯。”

止雅轻轻推开她，甩开不该有的情绪：“对不起，我周末还有面试，不知道几点结束。”

“面试？什么面试？”

就是之前闵淑哲递来的名片，面试事宜是在电话里沟通的，止雅惊讶的发现对方是一个老牌彩妆品牌，对面也对她发去的个人简历很感兴趣，约她这周末下午三点面试，如果面试成功的话，可以先看一下服装以及产品。

沈小西听完顿时发出“哇”的惊叹：“学姐，你也太厉害了，我超爱用他家东西的，你去面试，我能陪你一起吗？求求你了……”

沈小西眼睛里都是渴望，亮晶晶看着止雅的时候，有几分神似敛红豆，止雅心软了软：“好吧。”

“耶！你最好了！”沈小西刚想熊抱一下止雅，上课铃响了，沈小西的手在空中转个弯，拿上了椅子上的包：“学姐，那我先走了，周末记得给我打电话。”

她边挥手边后退着离开，另一只手放在嘴边做出打电话的动作，高高的马尾荡在身后，胸口金色校徽闪闪发光。

青春、活力、充满激情。

今天的课不用去了，止雅放空了自己，她买了点面包，打算在凉亭里喂鱼，那些锦鲤嘴巴大的能吞下她整个手掌，一见到人影立刻成群结队把嘴挤出水面，有好几只体型已经胖到像个随时会涨破的皮球，止雅担心它们吃下自己的面包会立即撑死。

她想喂别的看起来不太胖的鱼，但是自己走到哪里，这些鱼就跟到哪里，那几只最胖的永远在鱼群中心，只要她丢下食物，就第一个抢到嘴里。

止雅在湖边走来走去，想要找个合适的地方喂鱼，然后就看到不远处伫立着一块警示牌，上面写着：禁止投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