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吃了你们两个,快想想她们会被带去哪?”季方知坐在镜子前,被几个白衣小鬼摆布着穿喜服化喜妆。
几分钟前刚抽完红线,余生就被那个女人蒙上红盖头带离了房间,他还没追几步就被突然冒出的白衣小鬼拖着进了另一个房间,鬼知道现在那两个人在哪里,在干什么,不会又被带去做单线任务了吧?
“季方知你是不是婚前焦虑。”在房间里吃饱喝足,还换下穿了一整天的湿衣服,现在清清爽爽靠着沙发看季方知婚前化妆的顾星俞很感慨:“别紧张,反正你迟早都要结婚,就当提前演练了。而且!这场是中式,刚好以后办西式。”
“啧啧啧,谁有你幸福。”
“对啊对啊。”齐煜嘴里含着半块蛋糕,很配合地点点头:“方知哥你不用担心,余生姐和安夏肯定也是被拉去另一个房间做准备去了。”
“你就好好当你的新郎,我和星俞哥保证会在婚礼上不放过每一个细节,一发现不对我们就立刻出击。”
安慰起了作用,季方知放下心静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大红的喜服上绣着精美的刺绣,本就无可挑剔的一张脸被上了淡淡一层妆,弱化掉凌厉的锋芒,显得更加温柔俊朗,是意气风发满眼欣喜的新郎。
妆造完毕,季方知对着镜子整理喜服,脑海中不自觉浮上余生的脸庞,她穿上红喜服会是什么样子?
这是他和余生的婚礼。
突然冒出的认知让沉寂的心脏发了疯在胸腔乱跳。
“我靠我们方知不愧是我们那片最帅的男人。”看着全部整理完毕的季方知,顾星俞满脸赞赏,他就说那个高冷松柏绝对是以貌取人,上来就选走了圈内最帅。
“哥你好帅,但凡我现在手里有个手机,就必须给你出片100张。”齐煜也在后边发自内心感概,平时的方知哥虽然也很帅,但是是带着冷漠的帅,今天换上红喜服,那股子冷漠疏离全都被盖下去,有的只是溢满房间的自信张扬。
“我知道。”季方知毫不客气地接受全部赞美,环着胳膊看着白衣小鬼:“一会儿上台我该怎么做?”
“要先拜天地还是先揭盖头?”
“揭盖头有什么说法没?要用左手还是右手?”
“流程开始后我能接触新娘吗?会犯什么禁忌吗?”
一连串的问题把几个小鬼问懵在原地,导演说大婚只是个流程,没交代要注意细节啊?
“吉时已到——”
“大婚——”
拉长的语调响起,拯救了犯难的白衣小鬼,也同时打乱季方知好不容易控制好的心跳。完蛋,怎么这么紧张。
“走方知,结婚!”齐煜和顾星俞雄赳赳气昂昂走在最前方,一左一右誓死做本场婚礼的护卫军。
步伐刚迈到门口,抬眼间呼吸猛地一滞,视线不受控制穿过身前的人牢牢定向那抹大红身影,红色盖头将人脸庞盖的严严实实,随着走动,垂下的流苏缓缓摆动,发出清脆的铃铛声。修长纤细的双手交握在身前,微微露出的手腕上是他昨夜机场等人时临时挑选的礼物——红豆手串。
怎么现在戴上了?明明刚进古堡的时候他还没看到这串手链。
“余……”
“诶诶诶!”余生身边站着的女人立刻开口制止:“仪式开始至结束之前新人之间不能交谈哦!”
季方知紧急闭上了嘴,心脏跟着晃动的铃铛一起摇摆不定,偶尔敲击,在胸腔发出重重回音。
“哗啦——”合着的雕花木门缓缓打开,喧闹的人潮声混着喜气洋洋的唢呐奏乐一齐传入耳朵。
撞入眼里的全是红色,他们又回到了大厅喜堂。
“牵着。”女人将红绸的一端递到季方知手里,勾起笑带着剩下的三个人前去落座,临走前还轻飘飘留了一句:“婚礼留给你们喽,加油~”
季方知攥紧手中的红绸,透过丝绸盖头似乎可以看到余生发亮的双眸,盛满爱意的眼睛微微闪烁,是在提醒他该走了。
于是回头,在奏起的百鸟朝凤喜乐中,一步一步迈向高堂,笔伐走的比任何一次演戏都要坚定。
“一拜天地——”
季方知转身,对着满堂宾客深深弯腰,身旁铃铛声响,视线瞟过去,垂开的盖头下是那张红色的唇。
“二拜高堂——”
两把放置的木椅上空无一人,季方知脑子一热,竟幻想出方英和季安扬端坐在上的样子。
“夫妻对拜——”
终于……
季方知深吸一口气,隔着红绸和余生面对面站的笔直。
满堂宾客喝彩,百鸟朝凤吹到最高潮,那群鸟哪是在往天上飞啊,分明是成群叽叽喳喳叫嚣着往心头飞。不是,这导演录综艺为什么布景布的这么真实啊,下面的群演激动的鼻涕都要流出来了吧。
眼眶怎么热热的?我靠季方知你是不是有病,这是在录综艺,这是假结婚,对面的人还只是对你色迷心窍新鲜感上头的狠心女人。
无数遍唾弃终于将人从气氛中唤醒过来,季方知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所有情绪尽数藏在深深鞠下去的躬里。
可惜,变数只发生在一瞬间。
喜乐戛然而止,唢呐声凄厉哀悼,无数条白绫从最高处垂落,眨眼间将所有红色掩盖的完完全全。刚刚还在欢呼鼓掌的宾客像是突然失去了魂魄,如同僵硬木偶,木楞坐在原地,眼底是空洞洞。
“余生!”
“余生姐!”
“别动!”
几道惊呼声混着哀乐一同传进还保持着鞠躬姿势的季方知耳里,所有的鸟儿一起离去,只剩凄厉的鸟叫声还在心头盘旋。
“余生?”季方知扔掉红绸,看着刚刚还在和她拜堂的人,鞠个躬的瞬间变毫无生气地倒在地上,嘴角边还流着殷红的血。
噩梦中的画面和此刻发生的场景重叠在一起,季方知向前伸出手想要触碰地上的人,脚步却不受控制往后退了几步,心脏处莫名传来的钝痛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视线不敢多停留一分,朦朦胧胧带着希冀往台下扫,终于精确锁定到那个从一开始就站在台下的女人,勾着笑满眼嘲讽的女人。
还好……季方知猛松一口气,浮在眼眶冰冷冷的水滴带着心痛终于一起坠下。还好只是综艺安排。
“冥婚已成。”女人指着台下几个人不让动的手慢慢缩回,朝着二楼的栏杆娇俏开口:“你的爱人已经被我复活了,夫君~”
“卧槽,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顾星俞瞪大双眼,无情吐槽:“这仨以后要一起过日子啊?”
“法治社会下应该是不可以的。”齐煜撇撇嘴,恶狠狠看着背着手踱步下来的骗子新郎。
大厅像是装了什么开关键,那个慢慢踱步的男人走到喜台时竟脚步踉跄跌跌撞撞地开始向前跑,直到“扑通”一声跪倒在躺下的余生面前。
“宝贝。”伸出手还想触摸那张盖头下清冷的面庞。
“宝你大爷。”守在人身边的季方知被这句话恶心到,抬腿就是一脚想把人踹走。
可惜动作被刚刚还流着血躺在地板上的人制止,余生一把扯下盖了一半的盖头,望着还在发懵的新郎,深情款款:“宝贝。”
操。
抬起的一脚终于还是落在了新郎身上,新郎脸上爬上一层红色,老天,他被季方知踹了,可以去季方知超话显摆了。
只看见一声“宝贝”后倒地还不忘脸红的新郎,以及站起身小跑两步还想去扶新郎的余生,季方知脸黑了个彻彻底底。
台下的三个人除了安夏,也都被这一声“宝贝”吓地定在原地:
“余生怎么了?真被夺舍了?”顾星俞目瞪口呆。
“哥,我感觉方知哥要气炸了。”齐煜同样震惊。
台上被季方知直勾勾盯着,实在演不下去了的余生淡淡瞥了眼台下看戏仿佛事不关己的女人:“你怎么还不上来?”
女人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你没按剧本演完。
————
半小时之前:
“什么鬼,你让我在夫妻对拜的时候装死?”被摁住头盘发的余生倔强扭过头:“我不要。”
“你不干那我就换个新娘。”女人冷冷酷酷,指尖一转指向安夏:“你来。”
被指的人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要不要不要。
“为什么偏偏要在夫妻对拜的时候让我假死?”余生头被白衣小鬼掰了回去,正在往上插各种金钗簪子。
“因为我要让他以为他的爱人真的被我复活了。”女人深不见底的黑眸透过镜子与身穿喜服面若桃花的人对视:“这可是我筹划了五天大戏的高潮。”
“啊?什么五天大戏?”安夏彻底搞不懂了:“你不是只让我们完成大婚替你骗过新郎然后放我们走吗?”
“不是?”女人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你们真信我会通灵转世?”
感受到两道幽幽投来带着愤恨和讶异的眼神,女人发出了爆笑:“哈哈哈哈哈,不是吧,这都21世纪了你们还真相信这些?”
“你也信了?”女人侧过身正眼看着余生:“哈哈哈哈,我还以为最起码你会聪明点,老早发现不对。”
“解释一下。”余生看着镜子里快要化完全妆的自己,冷冷开口。
“好吧。”女人收回笑,一只手搭在余生肩膀上,一只手勾了勾安夏,示意人往前坐:“我和他一年前相亲认识。”
“他长得还行,身材还行,学历家境都还不错,是个很合适的结婚对象。所以相处了一年我就自然而然地答应了他的求婚。”
“毕竟我只想要个孩子,而他的……唔,精子质量还不错。”
懂王安夏瞬间面红耳赤,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可是他似乎觉得我很爱他,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去做。”女人不解地摊摊手:“他让我帮忙复活他两年前因病去世的爱人,还答应事成之后他不会抛下我,我们三个人可以一起生活。”
好家伙,癫公。安夏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很佩服端坐着听完还能面不改色,与女人正常交流的余生。
感受到安夏怀疑的像看神经病似的目光,女人撇撇嘴:“别这样看我,对此我也很苦恼。”
“所以,你就顺着他的话,顺势答应,实则是报复?”余生无意识地轻叩桌子。
“不叫报复。”女人不赞同地摇摇头:“报复?他还不够格,我这叫耍他玩。”
“谁让他不怀好意带着目的接近我,害我浪费一年时间,现在还要重新找合适的床……不对,是精……。哦,不好意思,口误,是结婚对象。”
“而且,他很虚伪诶。”女人接着补充:“他想复活深爱的人,却又害怕出什么问题,不敢自己当这场冥婚的新郎。”
“所以喊来你们五个,从中挑选出新的新郎和新娘,来替他完成这场转世之术。”
“你们在古堡里转来转去的时候,他就在监控里看着。”
“那他不是早就发现你是在骗他,根本就没有什么转世之法吗?”安夏敏锐地抓住了漏洞。
“嘻嘻,监控全被我改装过,传到他那里的录像会有2分钟延迟。”女人骄傲地仰头:“2分钟内各种我出现的,道具出现的场合全部都会被抹除。”
“所以他看到的景象就是结下所谓‘阴阳契约’后的你们神神叨叨地转遍古堡,自己抽下红绳,自己前去喜堂结婚。”
————
“你骗我。”被绑的结结实实的新郎跪在地上,忿忿地看着解释完全部内容的女人:“你好歹毒。”
“不能复活你就早说不能啊!咱俩单独过也不是不可以啊!”
五个人,连同听完这话的女人,嘴角一起扯了扯:“脸皮真厚。”
“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