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成和宿舟都向徊洋看过去，听他继续道：“如果按照那小助理描述的性格，这人大概也贯会伪装，为了在粉丝面前维护自己的口碑与形象，伪装和善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甚至谁又能保证那个在群里与粉丝聊天的真的就是洛星河本人呢？”
张涵在那头又接着问道：“后援会里有私生饭吗？”
唐歌笑道：“私生饭？那可不算是真正的粉丝，我们是真爱粉，那怎么能一样呢？”
徊洋觉得她这话逻辑有些问题。
“我们一直都会对粉丝们宣贯私生的坏处，不要让粉丝们骚扰到哥哥的私人生活，如果一旦发生过分的私生行为，被我们知道的话，是要开除粉籍的。”
唐歌在张涵的循循善诱下回忆了几个网名，是之前已经被众人发现的极端粉丝，他们要么给公司发过不恰当礼物，要么曾出现过在洛星河住所周边，或者是跟踪过对方的保姆车。
网名很抽象，唐歌表示并不清楚他们现实中是怎样的人，毕竟随便人肉别人也是犯法的。
宿舟转头问袁成：“洛星河的手机查的怎么样了？”
“已经查完了，通讯记录里大多都是公司员工，聊天软件之类的也很干净，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我们核实了这个手机昨天的信号行动轨迹，路线与洛星河的行动轨迹一致，但是进入商场的停车场后信号就留在了原地，似乎没有被带在身上。”
徊洋问：“他只有这一个手机吗？”
“以他的身份入网的号码只有这一个，我们也考虑了会不会他还有其他小号，这个还需要再查查。”
徊洋“哦”了一声指了指审讯室里的女子，“那我们，能查查看她的手机吗？”
宿舟看了一眼审讯室里的唐歌，相比于初来乍到时的拘谨，现在她明显放松了许多，此刻正双手虚握着水杯，整个人靠坐在椅子上，纯色毛衣和牛仔裤的搭配简单干净，看着就像是个20出头的大学生。
但，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他问徊洋：“怎么，你觉得她有问题？”
“我怀疑他们会不会和洛星河保持着除群聊之外的其他私人联系？”
“为什么这么觉得？”
徊洋表情有几分古怪，“可能，是直觉吧……”
又过了半晌，审讯室的门从里面打开，张涵送唐歌走了出来，“真是不好意思，本来应该在接待室见面的，但那边临时满了，委屈你了。”
唐歌穿好自己的薄款羽绒服，将一个CHANEL的双肩包随意的挎在单肩上，说：“不客气张警官，协助警方是我们作为市民的义务嘛，如果案件有了新的进展，还请随时……”
话音未落，隔壁的门打开，宿舟走了出来。
唐歌初看只觉得他有点眼熟，认出来后又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你是……”
宿舟面无表情地伸出手，“你好，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宿舟，第二次见面了。”
“我，你……”
袁成站在一边，不知道这小姑娘为什么突然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宿舟手举了半天，那女生才终于抬起手来，蜻蜓点水般和他握了一下，然后又转身往张涵身边凑了凑。
宿舟嘴角极轻微地牵了一下，他下巴微昂，浑身上下瞬间展露出一股桀骜不驯的气质，引得徊洋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唐小姐是吧？昨天承蒙你照顾，我可是在热搜上挂了一个晚上。”
张涵最快反应过来，昨天宿舟去疏导群众时，正是由于被人拍下了和唐歌的对话画面，强弱对比明显，画面冲击性强，才让人添油加醋夸大其词、信誓旦旦地曲解了用意。
可是，队长不是个会为这种事情“记仇”的人……
唐歌靠近张涵，“张、张警官，我可以走了吗？”
张涵看向宿舟，不知道他葫芦里是要卖什么药。
只见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更欺身上前一步，语气俨然有些阴恻恻，“希望你这次回去后不要乱说什么，如果我再因你而受到什么牵连的话，你一定会再被请回来坐的。”
然后，在对方又开始泫然欲泣，眼眶微红的时候，宿舟长腿往旁边跨了一步，给她让出通路来，唐歌也果然抓紧机会，瞬间就跑了出去。
看着女生匆忙离去的背影，徊洋挑眉看向宿舟，“为什么吓人家？”
宿舟“呵”了一声，“不吓吓她怎么知道几斤几两？你想看人家的手机，那么容易呢？”
徊洋无奈地摇摇头，“宿队长你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真不是个好买卖。”
袁成踱到张涵身边，小声问：“就我一个人没看懂怎么回事吗？”
张涵眼睛转了转，犹豫着说：“我好像是明白了一点点。”
“哦？说来听听？”
张涵：“咱们队长好像是……在‘钓鱼执法’呢？”
这时候，宿舟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来看清备注后就按下了接听，对面那略显激动的声音几乎是立刻就传了出来，“嘿，老弟，你猜我们发现了什么？”
宿舟有些惊讶，“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了，诶，不是不是，没找到没找到，诶，你看我这话说的……”
“你慢点说，又没人催你。”
“嘿，嘿嘿，我们找到了一份隔壁市局的记录，你猜怎么着，这个洛星河啊，差点因为□□被抓进去过。”
这情况虽说出人意料，又似乎是在情理之中，如果洛星河当真又那方面的行为，那么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宿舟顿了顿：“你确定没错？”
俞队道：“确定确定，你过来看看吧，还有当时的视频记录呢！”
宿舟立马带上徊洋往对方的办公区走去，一路上徊洋嘴边都带着一股很明显的笑意，终于在又过了个拐角之后，宿舟忍不住问出了口，“怎么了，什么事这么好笑？”
不问还好，一问，徊洋反而更抑制不住，险些笑出声来，他看向宿舟，“光头俞？人家知道你是这么做备注的吗？”
“哈，”宿舟不以为意，“那怎么了，你也见过他吧，不觉得很形象么？”
俞队长是有些地中海，但也还没秃光呢吧？
徊洋眯着眼睛，笑意都从嘴角溢出来，“你给许博士的备注是什么？”
“徽章许。”
“哦？是什么意思？”
宿舟耸了耸肩，说：“许然在读大三的时候曾经参加过一场名叫DC的极客大赛，那场比赛在业内很有份量，每年都会聚集全球几乎所有计算机方面的天才，比赛的前三名会获得组委会定制的徽章作为奖励，据说每年的前三名基本最后都会成为对应国家机关的高级人才，就像是某方面的约定俗成一样。”
“那许博士……”
“遗憾只得了第四名，差一点点，”宿舟抬起右手到眼前，三根手指捏在一起做了个“一点点”的手势，“所以我就给他取了个徽章许的名字，意在鼓励他再接再厉永不放弃！”
徊洋沉思般地点点头，又问，“陆局呢？”
“对陆局当然还是更尊敬一点。”
“比如？”
“局长老陆！”
“那，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
“我……”宿舟刚要说，突然顿了一下，眼神竟然闪躲起来，“没什么，就是你的名字而已。”
徊洋看着他快步进入办公室的身影，嘴角一牵喃喃道：“我才不信。”
俞队找到的记录仅仅发生在两周之前，是宁海与贺州举行的一次联合活动，双方携手捣毁了一个盘踞在两市交界处已久的地下夜总会。
夜总会里三毒俱全，抓捕行动准备得很充分，开展得也是十分迅捷。
可是，如果抓住了洛星河这样的人，消息怎么可能不传的满天都是？
“当时他并没有参与违法活动，总之经过各种审讯后，警方对他只是批评教育，并没有拘留。负责抓捕和审讯的事贺州那边的同事，那个队伍你也知道，都没什么生活常识，他们哪里认得什么明不明星的，所以这件事可能才没被众人发现。”
宿舟拿起俞队递过来的案件资料，审讯记录里对方用的是“田墨”这个名字。
“这个是当时抓捕现场的视频，你们可以参考看看。”说着，俞队向他二人面前推过来一个笔记本电脑，上面是一段待播放状态的视频影像。
那视频起初镜头晃动得很厉害，伴随着嘈杂的背景音，执法人员正将房门破开，冲进去将几名嫌疑人控制住。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洛星河的身影，画面中他带着一个针织帽子，穿了一件烟灰色连帽的宽大卫衣，这风格和他在舞台上很不一样。
掩饰般的还带着一副厚重宽大的眼镜。
他低头弯腰，试图用手遮挡脸部，尽量让自己隐藏在人群之后，不熟悉的人可能真的认不出来这是那个在舞台上令万千歌迷尖叫的偶像。
突然，徊洋的瞳孔在画面角落那人一闪而过后瞬间紧缩。
他？
他怎么会在这儿呢？
看装束，他在做着那夜总会的保安吗……
可真是让人好找啊——李佳乐、李秘书！
徊洋不动声色地直起了腰，并没把这个发现说出来，他不确定宿舟有没有看出来，毕竟那画面只有短短不到一秒的一闪而逝。
宿舟将相关情况同步给了徐恺，当前这种情况，似乎更应该尽早和那个叫做林兰的经纪人见一面了。
“多谢俞队，帮了大忙。”
宿舟说着抬起头来，窗外余晖正洒在俞队“锃亮”的头上。
身边“噗嗤”一声，徊洋终于还是没忍住……
接下来两人又去了证物室、监控室，将其他涉及到的证据资料都重新查看了一遍，等再想回办公室的时候天色就已经全部暗下来了。
两人刚走到楼梯口，就见到许然正从楼上走下来。
这位口口声声想远离职场的计算机小能手，此时背着双肩包，包里不出意外的话，依然是单位配发的厚重电脑。
徊洋见到他便停下了脚步，打招呼道：“许博士要下班了吗？”
“啊？嗯，对，要下班了。”
宿舟也看他，“早点回去休息吧，看你是挺累的。”
“我和许博士一起回去吧。”
两个“嗯？”同时出声。
徊洋道：“我们两个顺路刚好做个伴。”
宿舟却说：“等等我送你们两个吧？”
“你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呢？我们两个就不等了，先回去了。”
许然看了一眼宿舟，双方眼神里都是对方读不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