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恐惧的一幕。而这些嘴巴模仿的,正是她被校园霸凌时最常见的景象。
胃酸在翻涌,带来不甚分明的烧灼感,不堪入耳的骂詈语在耳边环绕着,使齐檎丹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校园。
校园时代,是多少人所怀念的青葱岁月。
却令她感觉到恶心。
初高中加起来,一共六年。其中,有三年零九个月的时间,齐檎丹都生活在霸凌的阴影下。
那群人给她起最下流的绰号,编排最可耻的黄谣,倾尽一个中学生所拥有的词汇量,用最最恶毒的文字挖苦她,并将这些话写在她所有看得见的位置。
楼梯走廊的墙壁上,上课要用的教材上,她身穿的校服上……
一句压着一句,密密麻麻。
下笔的印记,深得她抹都抹不掉。
霸凌者肆无忌惮地羞辱她,看客们心存顾忌地孤立她。在霸凌群体的煽动和拉拢下,越来越多的同学,加入了这场以伤害她来取乐的狂欢。
被扔进垃圾桶里的教辅,被值日生踩脏的课桌椅,被偷偷倒进粉笔灰的水,被撕烂的作业,被谩骂和谣言覆盖的校园表白墙……这么多年过去了,齐檎丹原以为她已经忘记,可时至今日,记忆里的细节却依然清晰可见。
每一个记忆犹新的细节背后,都是一道深可见骨的陈年伤疤。
曾经流过脓血。
舌头上的一颗颗眼珠大睁着,激动地目睹着齐檎丹沉入回忆,变得沉默。
兴许是觉得已经胜券在握,那些舌头发出叽喳怪笑。它们越来越激动,两片嘴唇飞快地开合动作,直骂得唾沫星子横飞。
语速越来越快,语调越来越高,声音相互重叠交织,模糊成语义不明的尖利杂音。它们在等着齐檎丹招架不住,对它们缴械投降。
然而,齐檎丹只是微笑着,朝它们弯起嘴角:
“说够了没有?”
言语如刀,而齐檎丹扬起头颅,对那些曾经扎得她遍体鳞伤的刀刃,报以轻蔑嗤笑。
“怎么只有嘴和眼睛,不把当年那些这么说的同学都变出来啊?他们一个个长得人模人样,有鼻子有眼的,可比鬼怪恐怖多了。”
这世间最恐怖的,本就不是鬼。
而是人。
在这幻境之中,系统背包还能使用。齐檎丹一把拔出长刀,朝着那些吱哇骂人的嘴巴,一刀砍了过去。
凛烈的刀光猛然劈下。
顷刻间,骂得最脏的那几个嘴巴被切作两半,掉落在地,流出酸腐恶心的脓水。
在一刀砍下去之前,齐檎丹不曾想到,充作背景的那片黑暗,竟然也能被刀刃划开。一缕算不上明亮的微光,从被划破的缝隙里照了进来。
齐檎丹寻着光照抬眸。
从缝隙里,瞥见一双朦胧的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