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寻求刺激而聚到一起的七个貌似正经的男人——我也是其中一员——在特意为此
准备的‘红房间’里,仰靠在套着深红色天鹅绒的舒适扶手椅上,焦急地等待着今晚的
主讲人会讲个什么诡异的故事。”【1】
“欸——”有希子拉长尾音,好奇地从工藤优作手里拿过黑红配色的邀请函:“旧金山还有这种活动吗,不过,我还以为理查德说的‘The Red Room’是威尔斯的那篇小说呢……”【2】
“嘛,单从房间名字上来看确实像在致敬威尔斯,但是理查德要在那里举办一场故事会,从这方面看倒是更加像在模仿江户川乱步了。”工藤优作理了理自己的胡子。
“嗯,我看看宾客名单。哦呀,毛利先生也被邀请了,看来这是一次侦探故事会?”有希子指着熟悉的名字,语气中不乏雀跃:“说不定有机会见到新一那小子哦?”
“说不定是什么事件的征兆呢?”工藤优作耸肩,他家这个小子最会招惹麻烦了。
“说什么呢,有大侦探优作在,什么事件都是小case啦~”有希子亲昵但不乏力度地揽住丈夫的脖子:“况且,新一的推理能力也不可小觑哦,对不对,亲·爱·的?”
“是,是……”
*
“红屋故事会?”
毛利小五郎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这不妨碍他对此发表感想:“这是什么东西,我毛利小五郎的名声还能传到旧金山去?啊哈哈哈!”
“是那个吧,江户川乱步的《红房间》。”柯南忍不住出声吐槽。
“嗯,我记得新一跟我说过这个故事。‘红房间’是主人公加入的一个秘密俱乐部。这个俱乐部的成员每周聚会一次,在一个红色的房间里分享自己设计的“完美犯罪”计划……之类的” 毛利兰回想起那个侦探迷的喋喋不休,出言解释。
“嗯?不知道!”毛利大叔甩甩手:“总之这个邀请人叫什么理查德·布伦南(Richard Brennan),我记得是最近两部恐怖电影的导演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说不定是邀请大叔去讲自己的办案故事寻求灵感诶?”柯南试图推理主办方的意图。
“哼哼,我可是沉睡的毛利小五郎,等着吧,我讲的故事肯定不输工藤优作!”毛利小五郎信心满满:“理查德导演说报销机票和住宿费用,那你们干脆也跟着去好了,嘿嘿,免费旅行!”
“耶咦——”柯南和小兰给面子地欢呼起来。
“大侦探的名气就是这么好使啊!咦哈哈哈哈!!!”
“……爸爸你也真是的,快去准备行李啦!”
“哦哦……”
与此同时,旧金山的某间酒吧。
名为弗兰克·德雷尔(Frank Durrell)的拍卖商恭敬地给波本递上一本厚厚的册子:“波本大人,这是泽维尔和那三名有意拍下画作的人物的资料。”
即将被拍卖的四副画的作者,泽维尔·伊格纳西奥(Xavier Ignacio),并不怎么出名,年仅27岁便在贫困中去世。画作的前任所有者,艾伦·博蒙特(Alan Beaumont)在这位艺术家最多产的时期购买了这些画作,但她一年后就去世了,没有留下任何关于这些画作或艺术家的信息。
这组画的名字是“红屋之梦”……安室透若有所思,BOSS这次又给他安排了一个拍卖相关的任务,但却是要求他查明白这些画背后的东西。那位大人的指令依旧模糊不清,好在这次的拍卖商是组织的人,至少他不用像上次那样从别的地方入手调查。
“保持你的通讯畅通,我会随时找你问一些细节问题。”波本合上资料册。在他身后,杯中的金黄色威士忌微微摇晃,打碎了冰块反射出的灯光。
*
“拉夫·库茨(Ralph Kurtz)?”医生的声音被风声淹没了一部分,有些听不清楚:“你不会也在旧金山吧?”
“也?”安室透反问。
“塞缪尔的很多藏品被西布伦·法尔收藏馆接收了,我正在替你善后呢,”医生的语气透露出某种微妙的怒火:“这座藏馆是密大所有,现在由库茨&温斯洛普法律事务所进行管理,你问的拉夫·库茨就是这间事务所的法律代表。”
“那么,不知道荣誉调查员吉田医生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调查名为《红屋之梦》的画作和它们的作者泽维尔呢?”安室透放缓语气。
“听起来真的很麻烦。”
“如果我告诉你,威廉·伦道夫·赫斯特(William Randolph Hearst)说,‘红屋’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秘密俱乐部呢?”安室透循循善诱。【3】
“赫斯特?那个旧金山的报业大亨?他为什么也会对没名气的画感兴趣?”吉田现在是真的有点惊讶了。
“真相需要我们自己去探寻。”安室透语焉不详。
“……我们在哪汇合?”
“我一会先去收藏馆,你继续整理塞缪尔的东西吧。”
“那么过会见。”
吉田挂断了电话,看向被堆放在储物间的奇物古董,认命地继续清点起来。
安室透没有让他等太久,身负任务的侦探在四十分钟内赶到了城市北边的这间藏馆,敲响了大门。
吉田跟着拉夫·库茨来到门口,医生肩负起介绍的责任,对律师代表解释道:“这是我之前的调查搭档,他现在受人之托来收集一些关于《红屋之梦》的信息。”
拉夫是个秃顶而瘦削的男人,穿着最时髦的男士西装。此刻他严厉地看向安室透,似乎在评估吉田话语的可信度。
“我接受了弗兰克·德雷尔先生的委托,他需要为这一系列画作重新编写拍卖目录,所以,我来询问表示过购买意向的库茨先生。”安室透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似乎并不在意拉夫的冷脸相待。
“请先进来喝杯茶吧。”拉夫的态度缓和了不少,他把安室透带到事务所的会客室,用微波炉泡了三杯热茶。【4】
“其实我本来对博蒙特家的拍卖没有什么兴趣,”拉夫喝了口茶,没有在意在场两个日本人对他用微波炉泡茶的微妙态度:“他们家这些年一直在往南非转移资产,毕竟旧金山的矿山已经几乎枯竭了。”
“但是,我的一个朋友,理查德·布伦南似乎认为这些画有一定的价值。你们或许听过他的名字,最近他导演的两部电影都有着不错的热度。”
“我很重视他的意见,毕竟他对,唔,一些东西,确实有独到的见解,”说到这里,面前的男子打了个不明显的冷战:“但是他说具体原因的时候被我拒绝了。”
“为什么呢?”吉田瞥了一眼安室透,后者依旧保持着温和的微笑。
“……吉田先生,我想你比我清楚,我只是害怕知道什么不应该知道的东西。”
律师又喝了口茶,就像被救下的人质喝热可可那样。
“或许我们能从你这里得到他的联系方式?”吉田没有再追问下去。
“当然可以,”律师爽快地报上一串号码:“记得说清楚你们的来意。”
“非常感谢。”安室透点点头。
“所以你从赫斯特那里知道了些什么?”
坐在回市中心的车上,暂时从清点杂物的工作中解放出来的吉田还是很在意这个问题。
“赫斯特对这些画很感兴趣,是因为他参加过艾伦的葬礼——博蒙特好歹也是旧金山曾经的大亨——他在守灵时注意到了墙上的画。他是这么说的,尽管用色花哨而轮廓模糊,但画中的某些东西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悲伤。”
“就这样?”吉田有点怀疑。
“不止如此,我不是说过,赫斯特知道‘红屋’这个秘密俱乐部吗?不过,他说这只是一个社交场所,记者们没能挖出更多消息。”
“他没说消息来源是谁吗?”
“唔,是一个住在索萨利托(Sausalito)的女人,名叫玛拉·提布斯(Mara Tibbs)。但据赫斯特所说,她不肯提供更多消息。如果我们能得到什么新的消息,他会花一笔不错的价钱买下它。”安室透转动方向盘,开上金门大桥。
“那我们现在就是去找她咯?”
“正是如此——你带了枪吗?”
“……没有。”有必要吗?
“没关系,后备箱里有新的。”安室透猜到了医生不会准备这些。
吉田大声叹气。
开过金门大桥,再经过二十来分钟的车程,两人在黄昏前赶到了索萨利托的山坡。但他们一站到山坡的道路上,一个小胖男孩就笑嘻嘻地抓起一把石子丢向他们。
安室透冷笑一声,两三步就追上了这破小孩,他拎起这个突然就心虚地噤声了的家伙:“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在这里做什么?”
“我叫约翰尼……”男孩嗫嚅着说出自己的名字:“对不起,其实是这边有人花钱雇我赶走外来的游客……”
“那你知不知道,附近有没有一个叫做玛拉·提布斯的女性?”吉田装模作样地柔声询问,可算让他当一回红脸了。
约翰尼的声音更惊慌了:“我知道她住在哪里,我带你们去!不要打我!”
吉田嘴角抽搐,安室透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我们没有要打你,先带我们去找她吧。对了,既然你认识她,能说说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吗?”
“我和她也不是很熟,但是她真的挺让人害怕的……而且她从来不肯为了赶走游客给我们小孩付钱!”约翰尼被放下来之后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现在的话颇有些怨念。
“你们这是什么习俗?”吉田有点无语。
“索萨利托的人就是这样的……”约翰尼一路小跑,将两人带到一座小丘脚下,他指着顶上的小屋:“喏,就在那里,玛拉的屋子。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用石头砸你们是我不好再见了!!!”
这个小鬼头脚底抹油跑了。
他们爬上山坡。玛拉的小屋外围有一道白色的栅栏,透过虚掩着的前门,能听到屋内传来钢片琴演奏的声音。
钢片琴声清澈而柔和,带有一种梦幻般的质感,可听清它到底在演奏着什么的二人却觉得血液停止了流动——这音乐带他们回到了波士顿的那栋公寓之中,回到了那段混乱的扭曲的时间之中。
“要进去吗?”吉田忍不住摸向自己的新配枪。
“走吧。”安室透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虚掩着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