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
“解放了!”
“终于熬完了这一周。”
这一周实在是度日如年,数下来整整九天,对学生和老师来说都是个漫长的过程,姚老师在讲台上简单说了两句,不打算布置作业,随后说:“宁长久来我办公室,其他人放学吧。”
同学们紧锣密鼓地收拾完东西,相熟的人便结伴而回,呼朋唤友一块迎接周末,没有相熟的靠了椅子就走,而宁长久则准备跟着姚老师出门,他向后眺望一眼,周非舟在座位上就招了招手,喊说:“我等你。”
接着,宁长久就来到了班主任办公室,姚老师放下教材,开门见山道:“你明天要早点来学校坐校车,过去还得一个小时,尽早过去先找到考场,不要粗心,千万可别把名字忘了,不然成绩就归零了。”
宁长久无可奈何地撇嘴一笑,点了点头,“嗯。”
这时姚老师拿过旁边的保温杯,喝过一口茶水,又说:“我问过田老师他们你的情况,进步飞快啊,是不是高一的时候根本没有好好考哦?”
何止是飞快,简直是坐着火箭往上冲,普通人寒窗苦读十年,他一个月内就达到了这种高度,谁见了都得觉得匪夷所思。
宁长久完全编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最合理的方式是他无声默认,默认高一他确实比较自由散漫,否则他要是开口蹦出一句“我是克隆人”,他该被送进精神科了。
不过姚老师也没有打算细问,他巴不得学校落下这么个好苗子,分到他的班级里,转而又叮嘱道:“我觉得你的成绩完全有希望进排名,答应老师,你可千万千万把名字写上,开考就写名字,记住了吗?”
姚老师张着双眼,像两个黑洞,直勾勾地盯着宁长久,这时候宁长久非答应不可,他保证说:“记住了老师,不写名字誓不为人。”
“那没那么严重,回去好好休息,放学吧。”
宁长久回到教室时,学生离开得差不多了,但周非舟待在宁长久的座位上还等着,一进来他就问:“明天你真的要去考试?”
“对。”
“那我约别人去徒步了?”
宁长久收拾着东西,周非舟看过来在征求他的意见,他只好无声地点点头,不轻不重地说一句:“注意安全。”
二人都没有再说话,教室里只听得见收书的杂乱声音,以及触屏手机的微小叩响。
转眼,就是周六的市联赛。
宁长久从校车上下来,映入眼帘的就是阳平七中所在的许多外校学生,蓝校服,白校服,红校服,黑校服,又黑又白的校服,人数比之前多了一倍多,现场嘤嘤嗡嗡,背诵与交谈的声音混杂,完全已经进入了临考的氛围。
姚筝从后拍了拍他,道:“加油。”
“加油。”
10:00,语文开考。
考场里四十个座位,相隔甚远,每个课桌上都贴了对应学生的准考证,监考老师有两位,一位坐在讲台上,一位反复巡察,十分严格。
第一步,写名字。
宁长久谨遵教诲,拿到试卷就把姓名写上,经过姚老师的反复提醒,再闹笑话可就显得不知好歹了,作文依旧是他把握不了的题目,只得尽量往好了写,他磨到下考前的最后五分钟才停笔,匆匆检查完毕,下考铃就响了。
很快,考生离场,考场封锁。
14:00,英语开考。
第一步,写名字。
“市联赛英语听力,请听题——”
宁长久对英语考试得心应手,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sb,sth,动词名词形容词,试卷上的外语文章,摇身一变,好似变成了浅显易懂的中文阅读,还不用理解。
这场考试他提前了半小时写完,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甚至自己都能预估出分数。
第二日,10:00,数学开考。
第一步,写名字。
市联赛毕竟是优者争优,题目有些难度,而数学考试的演算丝毫马虎不得,错一个数字整道题就会打水漂,所以考场会发放两张演算草纸备用,光是在选择题上,宁长久的草纸就用去不少地方。
两张演算纸,真是考场方的先见之明。
试卷还带有一定的卷面分,后面的大题,宁长久先是在演算纸上得出答案,检查无误后再誊抄在试卷上,干净又整洁,perfect。
考数学的时间没有语文那科用得捉襟见肘,宁长久同样留了一些时间检查,还真发现选择题上的错误,改了答案,救回5分。
呼——
他长舒口气,接着又去翻另一面。
考试的时间一到,宁长久毫无遗憾地开始收拾工具,交完卷便扬长而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考场。
准考证号都是随机打乱排列,考场上的考生他一个也不认识,楼梯间许多下楼的学生,怀里基本揣着工具盒,水瓶,还有一些是往厕所去,捂着肚子全力奔跑。
宁长久刚下到一楼,便看见在不远处招手的姚筝:“宁长久,集合了!”
“噢——”
边答,他边掏出了手机,给周非舟发送消息。
宁长久:考完了
来到集合地,校车停靠的篮球场,教导主任已经带着花名册等着了,不时还捞起胸前的哨子吹一声,逐渐地,回来的学生增多,在等待的过程中,教导主任收敛严肃的神色,问:“同学们,考得咋样啊,为学校争光有没有信心?”
依稀几个同学答:“有。”
“怎么都焉了?”
“有——”这下一众学生的声音高昂许多,宁长久也凑热闹地答着。
接着教导主任摊开了花名册,道:“好了,点名了,何望青。”
“到!”
“曹英英。”
“到!”
......
回程的校车上,宁长久收到了周非舟的消息回复。
周周:睡觉......
之后,校车的司机按例还是将33名本校学生送回了学校,下车时,宁长久只顾着回消息走在了后面,忽地,走在前面的姚筝落下一本笔记本,他顺势去拣,姚筝立时掉头回来道:“我、我的!”
“给你。”
姚筝接过笔记本,迟疑地问起来说:“你看到了?”
宁长久摇了摇头,“什么?”
“算了没什么。”
姚筝转身要走,脸上却浮现出不甘心,一不做二不休,立马回头将笔记本递给了宁长久,坚定道:“你翻,那个转折页。”
咋了?
宁长久抱着巨大的疑问,用手指贴着笔记本一数,顷刻间倒出一个转折页,他缓缓翻开那页纸,直见上面有一个字迹漂亮带笔锋的名字,铅笔写就,擦写过几次,那是他的名字。
不叫人多想,姚筝适时就抽走了她的笔记本,利落地撂下一句:“你都看见了。”
说着她弯着嘴角就离开了,走得像个常胜将军。
宁长久回过神来,反复挠头,陷入了无尽的烦恼,这简直是晴天霹雳,等会,等会,姚筝喜欢他?
正在饭点时,周非舟睡懒觉终于起了床,一下床差点摔个趔趄,拐了拐脚踝才好不少,昨日他去徒步走了十几公里,微信步数在列表中遥遥领先。
周非舟走到饮水机旁边,接了一杯水准备喝,宁长久的电话打了过来,他接起听:“周周,我好像被女生表白了。”
“噗——!!”
“我靠,劲爆啊,你小子能耐,哪个班的?”
此时,做饭的阿姨已经将饭菜都端了上来,香气扑鼻,那边的宁长久回答道:“先不说了,我还得回家吃饭呢。”
“欸别挂,你来得及过来吗,我这里刚上菜。”
“真的?那我直接去你那。”
“嗯,待会见。”
嘟。
张阿姨收拾完厨房回到客厅,对周非舟说:“那阿姨我就先走了啊,你舅舅说是比较忙,不能经常过来。”
周非舟颔首,笑道:“谢谢阿姨。”
张阿姨带上门很快就离开,周非舟放下手机去洗漱,边走边笑言:“演得真像,还比较忙。”
到了时间,宁长久和周非舟在餐桌前一人坐一边,径直吃,周非舟轻描淡写地问道:“那你什么想法?”
“不能有什么想法,学习最重要。”
宁长久虽然觉得学习最重要,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对这个时代的生活不抱什么期待,到了时间就会离开,本体的记忆就会清零,干嘛又多此一举。
说到这,周非舟就翻起白眼,不爽道:“我最近最烦你说什么学习学习,你那么爱学习学习它知道吗?学习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
他那张欠揍的脸又多添十分不羁,正在欢实扒饭的宁长久一顿,平静地瞅着周非舟,用筷子指了指门,说:“不欢迎,那我走?”
周非舟刚刚那还凶神恶煞的神情,须臾烟消云散,急忙推了推菜碟子:“欢迎欢迎,赶紧吃不然凉了。”
宁长久蹭完这顿饭,帮忙洗了碗,他在厨房里叮叮啷啷地忙活着,周非舟在客厅里做饭后运动,左三圈,右三圈,这里扭扭,那里扭扭,时不时做几下高踢腿。
厨房里传来了宁长久的声音:“你舅舅呢?”
“他啊,说是工作忙,不能经常过来。”
完整复刻张阿姨的话。
“这样,那你——”
宁长久说到此处戛然而止,那句“那你父母呢”被他及时咽了回去,万一听到个父母双亡,事情就大了。
“你说什么?”
周非舟高踢腿没听明白,转过脸想再好好听一遍,谁知脚下就那么一拐,令他往旁倒,情急之下为了维持平衡,高踢起来的腿唰就劈了下去。
漂亮的一字马。
周非舟的脸色立时煞白,冷汗跟着就掉下来,缓了半会他才喊出声:“啊啊!!!”
杀猪般的惨叫让宁长久着实吓了一跳,他及时冲出厨房直问:“咋了??”
宁长久看见了在地上跨着双腿的周非舟,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看起来痛得发懵,他蹑手蹑脚地挪过去,说:“兄弟,虽然这么说不好,但我还挺想笑的。”
“我不想骂你,快扶老子起来,从后、后边。”周非舟说话收着声音,有气无力,像是被拆了半个人。
宁长久搬开旁边的椅子,来到周非舟的身后,环住他的胸脯就将人架了起来,一路拖行向卧室的房门,“咚。”
“啊!”周非舟被拖行的途中,耷拉的脑袋又迎面撞上了房门的门框上,二人进门的姿势不太好调整,他只好指了指沙发,“去那吧,爷爷。”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