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夜寒霜双手把玩着腰间的玉佩，一副苦大愁深的样子，与周围人群格格不入。她身后多了一个身着玄衣的女子。

“表姐！”沈清欢正提着莲花灯向这边走来，江牧野站在她斜后方，将人护在怀里，隔开人流。

夜寒霜被她这么一叫，回过神，终于肯放过腰间的玉佩了。

她轻轻拍了两下，回以微笑，“表妹，”

虽然陆歧说今日不算任务，但仍要注意才好。

夜寒霜习惯性地垂眸再抬眼，在她垂眸时，错过了沈清欢看向她身后的震惊，以及江牧野眼中的了然。

“表姐，夜深了，我们该问府了。”在系统的提示下，沈清欢尽职尽责地过着剧情，“舅舅该反应过来了。”

得到步入剧情的消息，夜寒霜心里有了数，陆歧这斯，真不知道是在帮她还是在害她。

随手从背包里取出斗篷给自己套上，夜寒霜便大步流星地往丞相府走去。

至于身后的苏黎月。

她选择当看不见。

下午从丞相府出来时，她一直在观察四周环境，府里规则被污染了，但大概也能猜到一二。

一步踏入丞相府，四周的喧闹便消失了。

满地纸钱，随处可见的黑白绸缎，和院子里正对着大门的一些个纸人。夜寒霜顿了一下，立即将斗篷的帽子给自己带好。

明明是丞相府，白日里一步一景华美的丞相府，可到了傍晚，阴风阵阵，血气环绕，如同死宅。

四周寂静无声，原本跟在自己身后的三人不知所踪，沈清欢消失她尚可理解，那两人是NPC,不同时间出现方式不同，但苏黎月……

她凭什么也跟着消失！

这不公平！

吞了下口水，夜寒霜小心翼翼往她房间走去，可惜天不隧人愿。

走过八角亭时，一名女子静立在亭中，阴风吹过，衣裙飞扬，素白色的衣裙在空中犹如一朵盛靡的花。

“挽歌。”夜寒霜快步离开的步子一顿，僵硬地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女人。

一袭素衣，可布料却是顶好的，腕上的玉镯成色极好，价值不斐，年龄大概在三十左右。

脊背直挺，仪态极好。

“夫人有何事？”能有这种条件的女人，地位不底，夜寒霜冲她行了一礼，恭敬中带着些试探。

［叮－角色扮演进度－5%,当前进度：10%]

听到系统提示音后，夜寒霜立即一改先前的小心翼翼，她沉住了气，也挺直了身段。

“夫人？挽歌，你表妹死了，你便这般怨母亲吗？”妇人声音有些沙哑，“母亲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她眼中，是愤怒，是不解，但更多的是无奈。

表妹？沈清欢？下午鲜活的女孩浮现出来，再看如今的丞相府，夜寒霜心中有了猜测，许是白日与夜间时间线不同吧。

想着脑中对沈挽歌的描述，夜寒霜率先红了眼，她垂下头，闷声道：“女儿不敢。女儿知道。但是……”她适时将话头送给了妇人。

见她如此，妇人先是叹了口气，又从亭中走了过来，她走到夜寒霜面前站定，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手中，语重心长道：“挽歌，你是丞相府嫡女，你父亲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他王家算什么贵族，靠经商起家，区区五品官员，敢求娶丞相之女？

他无非是想攀上丞相家的这棵大树，沈清欢父母已亡，她最是合适不过。”妇人替夜寒霜理着微乱的衣领，语气柔和了下来。

夜寒霜抬眼看着妇人，泪水在眼眶打转，她强忍着不让它落下。“母亲，为什么一定要联姻呢？表妹她就算不是嫡女，可丞相府的表小姐，身份也不比王家低啊……清欢妹妹她…… ”

说到这里，夜寒霜哽咽了。

泪水落下，打湿了衣裳，她此刻好似真是沈家大小姐一般。在为枉死的表妹鸣不平。

［叮－角色扮演进度＋5%,当前进度：20%]

沈母叹了一口气，“那王家不知从何处要到了你的八字，说可救他家那病秧子，而且。。 . ”她凑进了些，在夜寒霜耳边轻声道：“王家手上有你爹的把柄，我们也是无奈之下才答应的这门亲。”

这么说，沈清欢很有可能是被逼着替嫡女出嫁，毕竟。。 .

想到白日里，看到她和未婚夫相处那么甜蜜。

自愿的可能性太小了。

“母亲，夜深了，早些休息吧，女儿也乏了。”抬手抹去滴落的泪珠。

夜寒霜面露疲态，抽回自己的手，冲沈母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叮一，触发支线任务：表小姐的死因，时限：12h]

借着墙柱卡死了沈母的视线，夜寒霜调出面板按照系统给的定位前去走堂。

“大小姐。”一位婢子跪在沈清欢牌位前，双眼红肿，面容苍白，听见脚步声后机械地转头，匆忙起身，冲夜寒霜行了一礼。

这个女婢样貌是她白日里没见过的，跪在这里，哭的这么情真意切，怕是沈清欢的人。

“我同你家小姐想说几句，你先下去吧。”丝绪回转间，眼眶又一次泛红。“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维来打扰。”

见她这般，婢女也不好多说什么，应了一声后便退下去了。

清理了不该在场的，留下的那双眼睛，夜寒霜也不放过。

她走于棺材一旁站定，轻抚上棺材一角，看着沈清欢的遗容，缓缓松了口气。

还好，有尸体便可查出死因，这对如今的她来说，算是件易事。

“江公子不过来，是不忍，还是不敢？”她一边从商城里买了套称手的工具，对着屏风后的人影说道。

“呯——”一柄银色长剑插入了牌位前的蒲团中，剑身轰鸣。

“不请自来，持剑行凶，刺杀丞相嫡女是何罪啊？”随意地甩了甩手腕，夜寒霜凑进看着棺中尸身，漫不经心地问道。

尸身都经过处理了，表面上也看不出什么了，按照正常流程得先扒了衣服，洗个脸，看死因。

正欲动手，一道银光闪过，被夜寒霜手中的手术刀稳稳抗住。

江牧野双目通红地瞪着眼前的人，说出来的话都因愤恨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沈挽歌！欢欢因你而死，你不配见她！更不配动她！”

“哦？我这个表姐不配，那你这个外人就配了吗？”眼见手术刀快要坚持不住，夜寒霜当即立断给了江牧野一脚，将人踹飞。

因过度悲伤的江牧野本就虚弱不堪一击，被她这么一踹，挣扎着却也没力气再起来，但嘴上却好不服输，“她是我的未婚妻！”

“昂，你的未婚妻。现在知道是未婚妻了？那当初她拼死反抗时你在哪儿？她受苦时你又在哪儿？”她一步步走进，身体微微前倾，唇边挂着一抹笑意，可笑意终不达眼底。

被她这么看着，江牧野只觉得一片恶寒。

他打了个寒颤，垂下头不再言语，只是下落的水珠可以看出主人的心绪。

见他熄火，夜寒霜也不再搭理他，径自走到了棺材旁，用了道具眼镜给自己戴上。

这个道具类似于透视镜，仅可在NPC身上用，又贵又鸡肋，这么多年也就她一人买过了。

原本应该直接脱了的，但是这里终归有别人在，沈清欢就算是NPC,也是女子，为了避免出现一些不好的事情，她还是用道具吧。

将人从头到尾地扫了一遍，夜寒霜眉头越皱越紧。

死者四肢皆有捆绑痕迹，身上多处鞭痕，双腿上有明显的烧伤，身上青紫遍布，还好死的不算久，痕迹保留程度较为完整。

“想知道她怎么死的吗？”夜寒霜走到沈清欢脚边，放眼望去，没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画面，她送了口气。

江牧野很快收拾好了情绪，听到她这么问，当即答道：“在被你们嫁入王府的第二天，不堪受辱，自尽了。这不是你们沈家说的吗？”

“她被折磨地不成样子，但她不是自尽，身上遍布伤口，她是流血不止而亡。”夜寒霜细数着沈清欢身上的伤口，共三十二处，无一处伤及性命。

王家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沈清欢嫁去王家，是以丞相嫡女的身份去的。王家小门小户，求得了丞相嫡女，居然这般对待吗？

将人活活虐死，挑断了手筋和脚筋，沈清欢当时该有多么无助和恐惧？

那这样，死后化作厉鬼报复……

也不是说不通？

“怎么会……”江牧野嗓音颤抖，他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来到棺材一旁，颤抖的伸出手想要触摸沈清欢的脸。

夜寒霜退了几步，转过了身，“你自己看吧……”

死因已经知道了，任务完成，剩下的时间就留给这对苦命鸳鸯吧。

“清欢…我们明明说过要相守的……”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你等我。”

夜寒霜一步一步离开灵堂，听着身后江牧野哽咽的声音，心里唯有酸涩。

王家…

白天来要自己八字，却被……

“现在王家开始到处找适龄女子的生辰八字，昨日还来了咱府呢，被表小姐赶出去了。”

灵儿的话在耳边响起，夜寒霜猛的顿住。

所以，王家是知道了嫁过来的不是沈家嫡女沈挽歌，才……肆意折磨沈清欢的。

丞相府不愿将亲女儿嫁来，那代替沈挽歌去王家的沈清欢必定是沈家弃子。

自己能想到，王家必然也可以。

那沈清欢呢？

夜寒霜不敢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