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瓷落汤鸡一般回到新租的房子里。屋子里暖气开得很足,但是她还是寒战得立起了一层倒立的毛孔。
她仰躺在沙发上,湿着头发也不想去擦,盯着头顶的吊灯,扎眼得刺得疼。
刚哭完还对着灯的光看,她真是不打算要自己的眼睛了。瞎了也好,就看不见听不见。宁愿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眼眶一热,好像又要流出眼泪,她赶紧把眼睛一闭,好像这样就能躲过哭泣。不承认自己的没出息。
白辣辣的灯光从头顶照下来,即使有一层眼皮的遮盖,还是抵挡不住视网膜上一片红辣辣的灼痛感。
手机被扔在一旁,屏幕被震动开。显示陆安发过来短信。唐瓷没有心情去点开。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以什么姿态去面对陆安。装作不知道像从前一样傻里傻气地继续跟她交往;还是跟陆安撕破脸皮问她那个仆佣怎么回事?然后结局呢?她再一次赌错。上一次失去的是年少时候的心高气傲,这一次呢?连自尊也丢掉了。唐瓷你在想什么啊?陆安她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人?你和她是一张图片里的人吗?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不要轻信不要轻信,可是自己还是陷进去了。别人玩个底朝天,像个笑话一样。
她感觉好累好累。心脏像是重重地被插了一把刀,汩汩地冒着热腾腾鲜血。感觉自己仰面掉进了大海里,看不见天上的光摸不着脚下的路。像一只濒死的鱼。
她曾经拿出所有的家当勇气和自己赌,告诉自己不会输,她会和陆安有个幸福美好的未来。原来才知道的,她所以为的,不过是一场编织的美丽虚假的梦。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手机震动的声音不太大,却实实在在把唐瓷叫醒。
她起身捞起手机,联系人陆安两个大字在屏幕跳动。
她拿着看了一会,把手机扔在一旁。又重新躺了下来,她不想接。至少不像以现在这种状态接。
手机响了一会,没人理会,自动熄下去了。过了一会又开始震动起来。
唐瓷躺在沙发上,手机的震感从沙发传到皮肤,从脚底传到脑部。整个身体都在跟着手机一起震。
坚持了三次。唐瓷终于忍不住,猛得起身,拿起电话,抓在手里,趁着还没挂断,按下了接听键。
“喂?”
陆安的声音显得很不安:“唐瓷,怎么回信息,你在哪?我给你打电话都快打疯了。”
满满的,全是焦急与关心。唐瓷鼻子一酸。不知道为什么,听见陆安的声音她就是有种想哭的冲动。她太没出息了。
她赶紧把声音里的哭腔压住:“在家睡着了,手机开了静音,没听见,才醒。”
“哦。那就好,你没事就好,我给周亮说一下,叫他不用去了。”唐瓷伪装得太好,陆安放心答到。
“嗯。”唐瓷捏着电话,两足相抵,脚冷得没有半分温度。
“我还在公司,还没忙完。抱歉今天又不能陪你睡觉了。”陆安揉揉眉心,满心疲惫。
唐瓷听出陆安的状态不对,马上关切道:“怎么了?是工作不顺利吗?之前那个合作方还是不肯签字吗?”
“嗯。”陆安从窗边走到座位上,换了一只手接电话,“但也不全是……其它几个项目同时也出现了问题,被曝光了出来,还有媒体在跟踪调查,有点麻烦……公司最近都在没日没夜的加班。”
唐瓷心头涌起一阵阵担心。她了解陆安。陆安向来是个临危不乱的人,她说有点麻烦那事情大概到了比较严重的地步。
“是出现什么问题?”唐瓷问到,“是税务吗?”
最近经常有公司偷税漏税被查,电视新闻上也屡见不鲜。只要没闹太大最后都是被雷声大雨点小——都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滑头,谁都有点明面上不能说的关系。
陆安犹豫了一下,缓声道:“是质量问题。”
唐瓷觉得疑惑。陆安这个人最是务实,每每上层开会都强调商品质量问题,宁可少赚一点也不能作假造次。陆安还因为这个事情开掉了公司好几个中高层人员,当时闹得人心惶惶。现在这个最不可能得环节出岔子。
还没等她在电话里开口,陆安丢过来的五个字向炸弹一样把她轰开:“闹出人命了。”
唐瓷惊呆了。像这样的企业一旦闹出人命,那些记者就会像狗一样穷追不着扒着你咬,直到蛻你一层皮。难怪陆安最近时长不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