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桑递给两小只的衣袍属于成年体大小,套在身上直接超出身高一大截。
谢南常从背包里拿出把小刀,给他们将多余的部分割掉。与之前的衣服相比,貌似只是需要外表更加陈旧破烂,连布料都泛着微微的黄色。
小阿欢低头看了几眼衣袍,依旧是听从前面两人的指令,和小蒋厉一起离开这座神殿。
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这两人也比她和小蒋厉明显。
小阿欢有这样的顾虑是正常的,不过谢南常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几人偷偷摸摸地避开视线,朝着洛基神殿走去。
就算是过路的NPC很多,这一行人依旧显得有些突出,特别是在他们前往神殿的方向。
普通NPC遇见他们,自身事情足够忙碌,当然不会过多疑惑干涉。
但其余的神明NPC就不一样了,有的只对谢南常和尤桑稍稍眼熟,因为早上的那回事,却对小蒋厉两位眼生。
“怎么会有......”说话的是另外一位神明NPC,由于在神殿附近工作,因此拥有比较高的职位。当它看到走过来的一行人,末尾的几个字词还没说出口,就被谢南常给打断了。
谢南常:“朋友你这就不对了,人家明明是成年人,怎么可以歧视身高呢?”
这话多有一种胡说八道的感觉,神明NPC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视线从四人之间转来转去。看看他们矮小的身子,到底哪一点像是成年人的形体。
尤桑显然是熟视无睹,他站的位置将两小只遮挡大半。
不仅如此,在这之前他们还戴上了一副面具模样的道具,要是NPC看过来只能看到一团肉色的脸,没有任何五官。
其实神明NPC这么说是有道理的,毕竟在如今的阿斯加德,正常幼童形态就应该像是克里特所的那样。
而小蒋厉这种人类模样,则是祭祀需要的血液来源。
它还没能开始怀疑,谢南常便张口就来:“最近阿斯加德不是频频起火吗,这两位就是不幸被卷进去的,被烧掉一部分的肢体很正常吧?”
“连五官都被烧毁了,难道你还要质疑自己的同伴吗?”谢南常的语气十分理所应当,他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微笑着注视对方的眼睛。
得亏小蒋厉脸上有张面具挡着,没能让别人看见他战战兢兢的神情。他从小就生活在安全温馨的环境,哪里见过这种情景。
由各种肢体组成的身体,原本脑袋的位置替换成了一颗鼓泡,红色的血管浮于表面,甚至还在不断鼓动。两颗眼珠子倒是被一段肉条相连接,挂在长长的脖子上。
哥哥每次休假从前线回来,为了吓唬小蒋厉,总是给他描述着战场上的状况有多么多么可怕。现在看来,他感觉面前的神明NPC要更加瘆人。
只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谢南常的那一通话确实有效,刚好说中神明NPC的点上。
另外对方也并没有验人的功能,不能认出谢南常两位是未经过洗礼的人类,也不能分辨两小只是否为祭品,还是自己以往的同伴。
这名神明NPC留在阿斯加德已经很久很久,虽然第一轮阶段破坏后,空间场的秩序被掩埋之后,它依旧不自觉地遵循秩序。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同为给阿斯加德工作的成员,不好打扰到各自的行动。
没了这等困难,谢南常一行人接着顺利进入神殿。的确如同他们所想,只有经过洗礼的人员,或者说是在有这般人员的带领下,谢南常和尤桑才能够进入洛基神殿。
此前不久,荆棘就攀附着外头落地窗,悄悄地感知里面的动静。与以往神明NPC过来祈祷的匆忙不同,如今难得沉寂下来,却显现出一种异样的萧条。
四人是从正门进入的,由小阿欢替他们推开殿门。一走进去,厚重的尘埃扑面而来,好似很久都没有打扫过。
靠近殿门有一排排的木质座椅,上面是属于木头弯弯绕绕的纹路,褐色的油彩如同沾染了什么污渍,颜色更深也更脏。
空气里弥漫起一股沉闷的气味,难以散去。
处在内厅深处的位置,布设和当时的祈祷室相似,也在那块地方放置了一座雕像,正是斗篷人模样的洛基。
连同巨大落地窗的玻璃,被长长的纱帘覆盖住,尽可能的减少了光线,给这片内厅蒙上一层朦胧暗淡的阴影。
看到这一幕的灵捕们,自然容易会联想到程岁的灵徒魍魉,毕竟同属于一个本源。
明明在今天之前,那些神明NPC每个白日来到这里,都不会有这样的痕迹。
尤桑掀起眼皮,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场景。昨天他和谢南常从外面的小路经过,偶尔朝内厅瞥过来一眼,看见的模样与现在其实没什么差别,除了过于陈旧以外。
整个内厅呈现一种破败的状态,毫无生机。
谢南常也在抬头看向雕像:“有点不对,如果表现出的第一轮场景,洛基的雕像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小阿欢:“其实我不太明白,这个洛基居然有人类的身体吗?我还以为和别的神明NPC那样,长得奇奇怪怪。”
“不一定,洛基这个名字本身带有迷惑和变化性,也许你见到的只是心里所想。”尤桑收回视线,低头去看畏畏缩缩的小蒋厉,“蒋厉,你来看看哪里最让你不舒服?”
小蒋厉对上尤桑的眼睛,嘴唇动了动,还是乖乖听从他的要求,连忙东张西望起来。动作有些毛毛躁躁的,稍稍转身都能被灰尘呛到。
他用手捂着嘴巴,轻声咳了咳,间隙中盯着周围看。
小蒋厉并不理解尤桑这种要求,不论他怎么看,内厅还是这个昏暗的内厅,并无什么特殊的地方。
“没有,感觉没什么特别的。”小蒋厉摇摇头。“大哥哥你想要我看到什么呢?”
小蒋厉的特质能够发挥不小作用,但现在他疑惑的表情不算作假,尤桑嗯了一声,倒也没继续说下去。
如果对方表现出这样的反应,那么也许确实没有异常。
不过这里也不是重要地点,四人着重要去的位置是神殿深处。
尤桑放出荆棘在外头,用来监视洛基神殿门前的一举一动。而当初注意到洛基离开神殿的那一条,只是远远见着对方。
跟踪有被发现的风险,为了避免这一点,荆棘遍布阿斯加德的四处,偶尔会有个别看到洛基的行踪。
但洛基这次离开神殿,是为了什么呢?
这件事并未在神明NPC里面流传,因此没人清楚。
尤桑暂时将这件事放下来,放慢脚步走在队伍后面。最前面探路的是谢南常,中间夹着两位小队友,根据昨日的记忆前往祷告室。
原本这条路程应该和前面一样顺利,从内厅往深处走有一条长长的走廊。
走廊原本足够宽敞,却因为两侧都被摆放了一行雕像,摆出各种奇怪的姿势。上头石块材质呈现出一种肉粉的色泽,光滑得好似人的皮肤。
几人正巧经过另外一组雕像,小阿欢个子矮小,以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一座摆出弯腰姿势的雕像,脖子上留有缝纫的痕迹。
只是因为脑袋低垂下来,而让人看不太清那道痕迹。
整座雕像表现出来的意味,就如同NPC拼凑而来的身体那样。
小蒋厉虽然心里有点抵触,却还是记得尤桑前面说过的话,跟着一遍遍扫视周围。令他稍稍感到遗憾的是,一直到他们前往祈祷室都没能发现什么不对。
尤桑和谢南常都来过祈祷室,两小只对这里也有隐约的熟悉感。乍一眼看上去,仍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比先前要更加老旧一些。
兴许是神殿里的侍从疏忽,洗礼盆被遗留在雕像前面的桌上,连同那只水瓢。谢南常迈步上前去看,还能看到里面剩下来的一些清水。
谢南常伸出手来,摇晃几下洗礼盆:“要是洗礼可以改变时间,这些水会不会也有效?”
他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看队友什么打算。
小阿欢迟疑地观察洗礼盆,并不能给出怎样的答案。
“南哥,还有那位大哥哥,”小蒋厉琢磨了好一会儿,决定用这个词语称呼谢南常。他抓住谢南常的衣角,瞅着桌上的眼神小心翼翼,“这里面的水有点怪。”
这是小蒋厉在神殿里第一个感到不对劲的地方。
谢南常拍了拍他的肩膀稳住军心,继续看向一旁的尤桑。尤桑脸上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但他莫名看出来了些许跃跃欲试。
谢南常唇角弯了弯,拿起桌上的洗礼盆。他将水瓢从里头拿出来,舀起清水向附近泼去。
和前面洛基给人洗礼的不同,清水被泼到地面,不仅没有在上面留下水渍,反而像是被吸收进了地板,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里头。
小阿欢胆子倒是挺大,主动上前凑到那块位置,尝试着从虚拟背包里取出一把长刀,轻轻戳了戳那个吸水的地方,继而收回长刀。
无事发生,除了长刀的刀尖上方,出现了腐蚀的痕迹。
四位队友之间没有距离很远,都能注意到小阿欢这里的动静。
还未等到有人开口说话,尤桑从远处的荆棘那头得到消息,立即传达给其余人:“洛基要赶回来了,荆棘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植物园。”
“那,那该怎么办?”听闻这么个消息,小蒋厉转过头来,眼巴巴地瞧着尤桑,“我们现在要去躲起来吗?”
躲当然是躲不了的,更何况处在洛基的神殿里,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都有可能被察看到。
谢南常放下这些东西,随意摆了摆手:“这不用担心,洛基暂时不会这么快回来。”
“毕竟被人摆了一道,当然是要还回来一份大礼。”
*
谢南常所说的赠礼对象,显而易见就是分配到居住区的张华木。
在神侍的注视下,张华木拖着干瘦的身子,缓缓走进谢南常他们那间屋子。他反手关上门板,细细观察起屋内的一切事物。
屋里头很是正常,与别的住处大差不差。
如果是其余的NPC,是看不到这里的玄机。至少张华木很快就能注意到,摆放在房间中央的桌子旁边,木椅向后倒在地上。
木椅倒着的方向正对窗户,很巧的是,窗户上同样也罩着一层厚厚的纱帘,光线难以穿透进来。
明明谢南常两人已经知道了光线的作用,那为什么不增加屋子里的光线,尽可能预防厌恶光线的NPC半夜进来。
张华木心头一动,他顺着木椅过去,举起手来拉开纱帘。直到看清后面的东西后,他的瞳孔猛地皱缩。
不为什么,因为在窗户和纱帘之间,歪歪扭扭地站着他的三位队友,都被荆棘固定在这块位置。灵捕们甚至也和张华木一样,身形各自发生了变化。
即便神智已然恢复清醒,嘴里却被堵着一块布,见到张华木来就唔唔两声。
他们身后的窗玻璃蒙上了砂纸,从屋子外面看不到里头,所以灵捕们被安全地束缚在这里。
张华木连忙给他们一一摘去嘴里的布,刚来队伍不久的欧阳,因为状态推移到老人年龄段,不太受得了这种束缚,满脸疲惫。
不过欧阳倒不是问题,问题是张华木另外两名队友,分别是他年龄变小的队长巫师,以及姐姐徐华诗。
年龄的推前导致他们停留在幼童阶段,缺失了后面的灵捕记忆。
小小的巫师套在大大的衣袍里,面上露出一本正经的神色,反倒显得有些滑稽:“你快放开我,外面那么多怪物,大家都会有危险的。我既然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我是天选之子,我要去打败它们!”
巫师年龄虽小,却早已拥有如此热血的梦想,和平日里的严肃冷淡毫不相干。
张华木还没能顾上这位热血小队长,自家姐姐又在一旁瞪着他,不减当年威风:“你是哪里来的?!这是在搞什么,还不快放开我!知不知道拐走儿童要被抓走啊?”
张华木:“噢我的天哪,我亲爱的姐姐,声音,麻烦声音小一点!”
可惜的是,这俩孩子对突然到来的张华木警惕极了,就好似下一秒就要高声呼喊。
张华木暂时没法应对,再次将之前的布堵回两人的嘴,只余留些许细微的声响。
欧阳慢慢地叹息一声,朝窗户前面倒下的木椅抬了抬下巴。由于许久没能说话,他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他俩在椅子上留了点东西。”
听到这里,张华木跟着对方的视线看了过去。从外表上看,木椅上头什么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