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一个世界出来,鲲宝儿一阵头晕目眩之后,便一个人落在了一个小山村后面的小山岗上。前世种种,已是忘却了许多。此时发现是他一个人,就想放黑蛇出来,不料竟是发现黑蛇处于入定的状态。
细细检查一番,发现黑蛇在进阶,便就没有继续打扰,只认真地接收着这个世界的任务。他一个人也能好好的完成任务的。
此番小世界,他要救的人是一个名叫宴十三的叔叔。
宴十三在五岁的时候,父母外出,回来时候被山贼害死,独独留下他一人艰难度日,吃百家饭长大。等到了十三岁觉得在家乡赚不了银子,便带着行李入了军伍之中求一口饭吃。
后来卸甲归田二十三岁,有了银子就娶了妻子岑娘。两年过去,岑娘还没怀孕,村里的流言蜚语就多了起来。后面宴十三外出看望同袍,竟然遭遇强盗拦路抢劫,还想要他的命。
宴十三寡不敌众,带伤逃走。后来在同袍家里养伤一个月后才回去,发现岑娘已经有孕。这可是让他惊喜非常。
只是在后面孩子早产,可出生的时候胖乎得很,像是足月的。在孩子满月的时候,他才得知岑娘与她青梅竹马闵三藕断丝连,这个孩子是岑娘与闵三的,在他在同袍家里养伤的那一个月弄出来,骗他是他的孩子。
原本这两人还想让他养大孩子,再继承家业,等他老去了,再让青梅竹马住进来,一家子团聚。
前世里,宴十三的人生的确是如他妻子设想的那般过了,凄惨可怜一生:帮着别人养了孩子,在他病重之际,他的妻子岑娘才把真相说出来,活活将他气死了。可谓是一生都在做贡献,最后是死了,还让白眼狼样子省了赶他出门的那一步。
鲲宝儿了解到这里,觉得那岑娘与闵三真真是恶心极了,毫无廉耻之心,不配为人。哼哼,等他找到机会,可得好生惩罚一番他们两人才是。
只是如今,该如何接近宴十三,然后让他提前知晓那两个狗东西(不,说他们是狗都侮辱了狗狗的,说他们是垃圾好了),让他知晓那两个垃圾玩意儿真面目,就是现在的最要紧的事。
那该如何做呢?明日就是那个小孩儿的满月宴了。鲲宝儿摸着小下巴,来回地走着,那可是急得团团转。
就在他发愁,准备下山直接找到宴十三的时候,山路的尽头忽然走来了一个挑着一担柴的年轻人走了过来。这人看着约莫二十多岁,虽不英俊,一身麻衣也颇为寒酸,但面容冷肃,眉眼大气舒朗,身材高大,瞧着也是一表人才,谁看了都很难厌恶他。
鲲宝儿还没想好说什么呢,那年轻男子也看到了鲲宝儿,先是有些诧异,惊异了一下,随后拧着眉头走了过来,放下了柴火,硬邦邦地问鲲宝儿:“这位,嗯,小公子,你是跟家里人走丢了吗?”
鲲宝儿此时一身红色锦袍,脚蹬黑色鹿皮小靴,头上用两根红绸带绑着两个小发啾,唇红齿白,眼睛机灵有神,瞧着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所以这年轻人才问他是不是与家人走散了。
鲲宝儿摇头,总觉得眼前这人越看越喜欢,与自己有缘!想到有缘两字,鲲宝儿就想起曾经与娘去外面游玩,看到有人争夺东西、收徒或者做什么有利于自己的事时,总会拿有缘二次来做理由,想起来就有趣。
而今到他也说有缘二字了吗?
不过,与他有缘的人,都是那些人生坎坷的人,需要自己帮一把的人呢。
“嗯,我跟我家人走散了。叔叔,我叫鲲宝儿,你叫什么呀,这是哪里呀?”
“这里是洪塘村。我是宴十三,村里的人都叫我十三。”
“原来是十三叔,鲲宝儿有礼了。”原来真是自己要找的人!“十三叔你砍这么多柴做什么呀?”
“现在已入秋了,得多备些柴火,好让孩子跟孩儿娘在冬日里也能喝上热水,热饭,能烤火。”过个暖冬,就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最大的愿望了。
鲲宝儿眨眨眼,不知说什么好。毕竟事实如此,“那我可以去你家里玩吗?”
这下子宴十三有些犯难了,“家里蓬门荜户的,没什么好玩。不如我送你去县城,找县太爷。那样你也能等到家里人来接你?”
鲲宝儿摇头,“不,不想去县里。县里有坏人。”
坏人?难不成这小公子被仇人追杀,让他一个人流落此地?如果是真有仇家,他更加不能带他去家里了。不然像他以前见过的某些个达官贵人,报仇报不了,就爱迁怒旁人。若到时候这小公子没事,反倒让他仇家记恨自己与村子的人,那可就糟糕了。
这么想着,宴十三越发的不愿意带鲲宝儿进村,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担忧的事情:“小公子,那你,你是被仇家追杀吗?”
鲲宝儿又摇头,“没有。我家没有仇家。”
“那你是如何到这里来的?”
“我也不知道呢,就是被一阵风吹了来,睁开眼就到这里了。”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假呢?
宴十三笑了,索性坐下来,笑着道:“你难不成还是什么精怪或者小仙童,要来历劫了,山神土地就把你送到我跟前来?”
“你猜对了!”鲲宝儿双眼亮了起来,“你真聪明。”
听着宴十三得意的笑,鲲宝儿又道:“你这么聪明,你的小孩儿肯定也聪明了。我想看看你家孩子可不可以?”
宴十三的笑脸逐渐消失了。若眼前这孩子真的是山精小怪,那他去看自己的孩子就是目的?那被他看了,自己的孩子还能得好?
鲲宝儿一时间也是无奈。自己出现的地点实在不凑巧。让人怀疑自己是小妖怪了呢。
他不高兴地嘟嘴,“你觉得我会害了你的孩子吗?我最是喜欢孩子的。我娘还说,我可以给好宝宝们带去好运的呢。你竟不信我?”
宴十三眼里流光闪过,戏谑地问他:“哦,你竟如此厉害?能给孩子们带去什么好运呢?”
“那可多了,平安喜乐。这够不够?”
宴十三张口想说够,却一下子又抿住嘴,“这自然是极好的。多少人就求这些呢。”
依着自己的直觉,宴十三觉得鲲宝儿没有危险,反而是有点让自己喜悦、喜爱的。但也恰恰因为这点,他担心鲲宝儿是能魅惑人心的山精,使了手段,让自己觉得喜欢他。但,他心里有了决定,当即上前去,蹲在鲲宝儿跟前,双手扶着鲲宝儿的肩膀,感受着温暖,他笑了,“那便请小公子去寒舍玩耍一番。若是你想回去了,便回去。只是一点,还请小公子怜我这般年纪了才有了子嗣,莫让我失去什么。”
看着宴十三眼里的祈求,鲲宝儿差点就心虚了。毕竟他的确是想要拆散他与那个小孩的。
“好吧。”反正到时候让他看清事实,他若是还留着那个小白眼狼,那他就,就给他足够的银钱后就离开,只要看着他不被人杀害就行了。算是自己任务失败。
宴十三忽然觉得心里有些难受,但又不知为何,便只当时自己的错觉,转身挑起柴火,就领着鲲宝儿下山。
到家后,就开始忙着做饭,给他的“儿子”洗尿戒子,还忙着砍柴……竟是忙得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鲲宝儿去了灶房,用大海碗盛了一碗粥,小心翼翼地端给宴十三,“呐,吃吧。不吃饱都没能当牛马。”
宴十三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为妻儿做事,哪里就是当牛做马呢?”
“那不是……”不是你儿子呢,被人算计了,还乐呵。这是他见过最笨的任务对象了!鲲宝儿抱着胳膊很是不高兴。
“十三,十三!你进来!”岑娘忽然高声喊人,那语气中的不耐烦,鲲宝儿都听出来了。这个傻子宴十三就没听出来?还是当不知道?
“来了。”碗里的粥还没喝完,就被他放在院子的桌子上,随后便洗了手进了房里。
鲲宝儿本是没有兴趣听的,但又担心她说自己的坏话,便支起耳朵听着。
只见那个岑娘颐指气使的,“你去看看我爹娘,问问他们今日来还是明日来。要是今日来,你去把他们背来。”
背来?他们是不良于行的?
“现在我得空,我现在就去。若是岳父岳母不嫌弃,就让他们今日来住一晚上,也好陪陪你说说话。”
“行,那就去吧。”
宴十三还想逗弄一番儿子,就被岑娘抱着躲开,“你手糙得很,别弄坏了孩子的脸。”
“呵呵,是,是我的错。我这就去了。”
宴十三乐呵地出门,正想问鲲宝儿要不要出去,鲲宝儿是率先走了过来,拉着他的衣角,“我也想出去走走。”顺便看看能不能遇到不知廉耻的闵三。
等他们走到一半的路程,两人迎面遇到了一个瘪三。鲲宝儿正想骂人呢,却听得瘪三笑话宴十三:“哎哟,宴十三,你这个孝子贤孙,又去孝顺岳父岳母了吗?”
“管你什么事?就算你闵三现在想要孝顺岳母岳父,也没人愿意做你岳父岳母啊。”宴十三也不是好惹的,被人怼了,当即就笑话回去,可把对方气得脸色发紫。只是闵三脸色变化也只是几个呼吸间,随即就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哈哈哈,你真是个好人啊。孝顺别人的父母,别到最后也帮人养儿子啊。”
“你!”宴十三一个飞毛腿过去,差点就踹到了闵三,只是因为拉着鲲宝儿,竟是差了一点,没有踹到对方。
随即对方怪叫着跑开了。那个方向,宴十三的家也在那边。
鲲宝儿回想着岑娘的不对劲以及这闵三的出现,总觉得他们俩要干坏事,于是就天真地问:“那人是谁啊?说话好讨厌。对了,他说你要孝顺长辈,我们现在空手去,合适吗?他们会不会说,你不尊重他们呢?”鲲宝儿一边说,还一边真诚地看着宴十三。
宴十三思索了片刻,觉得也有道理,便说道:“那我们回去拿一条腊肉。”
“啊,一条啊?太多了吧?砍一半吧!”
“太小气了。”
“哼哼,我就小气了。”
两人回去后,鲲宝儿坐在大门口的门槛上,而宴十三则是快步走到堂屋,却发现房里竟是不见岑娘母子俩。
他拧着眉头,仔细一听,似乎听到后院柴房里有声音。
他心里有些不安,想离开,可……他惴惴不安地走过去……
“宴十三那个绿头龟。你跟着他都几年了,也没能让你怀个一儿半女的。我一出木马,这胖儿子就来了。”一道油腻不正经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讽刺与轻视,似乎占人妻子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一样。
此时一个女子懒散的声音响起,“小声些。别叫人听见了,到时候可别连累了我。”
她觉得当下的日子挺好的,有任劳任怨的丈夫,有甜嘴的情人,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将来的养老日子也稳了,怎么不叫她欢喜呢?所以她是不喜欢闵三的这般不稳重的,“以后我们得更加小心些。”
“放心,岑娘,我会小心的。不然被他发现了,可就没人帮我们养儿子了。以后儿子长大了,再告诉他真相,将那老小子赶出去,这家里的一切就都是我们的了!”
他自己没本事他是知道的,所以他给自己儿子找了村里当下最有出息的养爹。等亲儿子成家立业,甚至或者在宴十三的帮助下投军成了小官又或者是读书有了功名,那到时候他再来摘果子就成。多好!
“你知晓便好。我可告诉你啊,他虽然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可后来出去了认识不少厉害人物,可长进不少呢。不然我也不会选他做夫婿。”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她不是很在意,只要宴十三是她的丈夫,是孩子名义上、大义上的“亲爹”,就一切是好。
“果然是我孩儿的亲娘,就是聪明~”
“去你的!”
岑娘话音方落下,便是砰的一声巨响,他们两人所处的小柴房的门便被踢碎。
“一对儿的破烂货!”来人怒吼。那是额头脖子青筋尽显,脸上也涨得通红,双眼充血,双手紧握着,紧走两步,将闵三揪起来,崩崩崩的一拳拳砸了下去。
“你这个破烂货,恶心的玩意儿。”一边打,他还一边骂:“我宴十三可不是吃亏的人!今日你落在我手里,不把你打烂,我随你姓!”
被吓了一大跳的岑娘此时回过神来,过来拉扯宴十三,“你发什么疯?你想打死他吃官司吗?”
宴十三猛然转头,一双虎目含刀一样紧盯着她,“怕什么?打死他,我再打死你,就离开这里,我还愁活不下去?倒是你们,”他压着声音咬牙切齿,“倒是死得不能再死。但是你们放心,我会让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