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晚舟,放心吧,会用阵法的,又岂止是凶手一个人呢?”赵谨歪着头笑着说:“我也会布阵啊。你放心,没人能伤得了你家中的人,你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我们不一定能活着出去。”
木晚舟吐了口气,像是终于放下心来,“知道了,只是觉得有些后怕而已。”
天知道,木晚舟在知道凶手其实在自己家中还躲着时,心里究竟有多害怕。
木晚舟看着赵谨和云不期,表示为什么你们开始在唠家常啊?
周围的房舍屋宇都黯淡无光,略显灰败,但几人就这样走着,还未发生什么。
云不期眼神始终是空洞的,语气中也难掩疲乏,“我们家中普通,挣来的钱正好够吃喝用度。爹娘生了大姐,二姐以后才有了我。我们家就我一个人念书。我大姐和二姐按我爹娘的话来说,到时候就是要嫁人的。我大姐不甘此生,14岁那年,她跑了。跑的很远很远,跑到了玄界。”
赵谨饶有兴趣的听着,“你大姐果真是个坚毅的女子,能跑到玄界可不是一般人。”
云不期算得上是苦笑了一下,“我大姐自然不是什么一般人,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一般人呢?她拜入九重殿,修的一身武艺,修为强劲。后来她辞别玄界,回了凡界,游历人间,斩四方妖魔。”
木晚舟也开始认真的听了起来,毕竟这位大嫂的故事,他只听过一点。后来发生的事,他也能大致猜到。
云湘见在终于活出自己想要的人生以后,回了家。正好在京城见到了木郢。
木郢从未见过那样坚毅果敢的女子,在时代枷锁的束缚下,这样的女子显然十分璀璨夺目。
木郢可谓是一眼定终身。
云湘见陪妹妹云未梨游玩时,正好碰到了凯旋的大将军木郢。
将军英姿飒爽,神采飞扬,骑着马,踏过长街。
百姓无一不赞叹。
云湘见在人群中,竟然也看向了那意气昂扬的将军。
但将军却并没有看见云湘见。
木郢后来成婚才知道,他与心爱的妻子,所见的第一面,是熙攘的人群中,云湘见望过来的那一眼。
二人的第二次见面,是京城有了妖祸。
木郢向来不信这些,亲自出马,想斩断谣言。
不曾想,却在茫茫月光之下,看见云湘见迅如雷霆的一剑,直击妖怪头颅。
云湘见击杀妖怪之后,负剑而立,口中念念有词,妖怪的尸体随之消失。
那一刻,于月光之下的绝美神女,在木郢心中有了真实的样貌。
木郢不是个胆小的,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以后,便主动出击。
但也不想云湘见厌烦他。
每一次见面,与云湘见的每一次交谈,全都是发乎情,止乎礼。
翩翩少年郎,温润如玉佳公子。
云湘见自然也是动了心。
最后自然是郎有情妾有意,成就了一段好姻缘。
云不期只简单说了一下自己大姐的爱情故事,因为提到了云未梨,便又打开了话匣子,“我二姐小时候被人拐走过,被拐走那年,她才14岁。两年以后,她回来了,毫发无伤,甚至依然乐观开朗。只是在一个平淡的午后,二姐突然对我说,她杀了人,她杀了拐子,所以才跑回来了。”
赵谨赞赏的说:“你的两位姐姐都是奇女子,于困境之中杀出重围,十分有勇气和毅力,只不过,为何只说你的两位姐姐?你呢?”
云不期好似是真心实意的笑了一下,那所谓的真心实意,其实是嘲讽,“我这个人,实在是平庸,文不成,武不就,我总觉得我的两位姐姐很厉害,她们很厉害,但没人知道她们厉害。”
说到最后,云不期的眼中似是对过去的怀念,也好像有着憧憬。
赵谨反驳道:“我只知道,能拿得起赤月刀的人,却不是平庸之辈,你只是甘于平庸罢了。”
顿了一下,赵谨又接着说:“不对,你不是甘于平庸,你是心甘情愿的活在平凡的世界里,活在有亲人的世界。”
赵谨说的自然没有错。
赤月刀,上一个能拿的动它的人,是修仙界最强尊者。
凡出鞘必见血的利器之中,赤月刀也排有其名。
如果,云不期的二姐也出事了的话,云不期把在场每一个人都砍了,赵谨也丝毫不意外。
木晚舟在听到赤月刀的时候,紧紧的盯着云不期背上用布包着的那把刀。
木晚舟没想到,传说中的神兵利器居然就在他的眼前。
三人走着走着,终于在寂静的大街上听到了一些声音。
云不期止住脚步,静静的听了一会儿。
“臭树妖!绝对是在骗我,跟我玩骗人的把戏,它还嫩了点!云湘见怎么可能会死呢?她那么厉害,她不会死的,绝对不会!”
这声音云不期最是熟悉。
云不期赶紧向前跑去,终于在赌坊的门口,看见了云未梨。
“二姐!”
云未梨本来坐在台阶上,听见声音猛然抬头。
“云不期?你怎么在这!”
云不期还未走到云未梨身边,一柄剑忽然从天上落下,直直的插进地缝中,闪出万千雷光挡住了路。
三个男人都直直的看着那一把剑,他们当然发现了。这把剑亦是神兵利器,剑本身就有无穷灵力,还能召雷电,剑身有灵。
那柄剑的剑柄上,有一颗紫色宝石。
赵谨自然是见过那把剑的。
上官墨瑾的剑?
那上官墨瑾呢?
死了?
思及此处,赵谨神色一凛,抬头看向了屋顶上站着的那个人。
那人一身白衣,手臂环抱着一把剑,斗笠下的白纱遮盖住了面容。
白衣人从屋顶跃下,一剑就朝着云未梨刺去。
云不期想要穿过那雷电,却做不到。
甚至都来不及反应,拔出赤月刀。
但,云不期却看见一片蓝色的衣角闪过。
正是赵谨。
赵谨长枪所刺之处,雷电轰然消失。
枪尖挑开剑,顺势用枪尾打中白衣人的腹部。
白衣人被打到后退两步,一个滑步来到赵谨侧面。
赵谨本以为他想搞偷袭,已经摆好了防守的架势。
结果,白衣人灵活走位,直接杀向了云未梨。
自始至终,白衣人最想杀的人是云未梨。
赤月刀不负众望,终于出鞘。
刀剑相撞,所有人都只能听到嗡嗡声一片。
赵谨脑子中却不断回想着白衣人刚才的步法。
这套步法当年闻名于天下,无人不识,无人不晓。
缔轩尊者便是这套步法的创始人,为这套步法取名“客舟疾”。
而且,缔轩尊者没有徒弟,客舟疾只有他一个人会。
还有一点,被金口玉言重伤的尊者,也是缔轩。
赵谨现在有些好奇了,缔轩为什么要杀云湘见,又为什么要杀云未梨?
云不期与缔轩打的不相上下。
赤月刀很强,但云不期却从不出杀招。
缔轩去年受的重伤,据说到今年一直没好全。
木晚舟自然也不是个在旁边干巴巴瞅着的。
一只白玉笛,如刀似剑,趁着缔轩被云不期缠住之时,刺向缔轩的琵琶骨,这一刺可以使缔轩失去行动力。
上官墨瑾此时若是在,便会知道他认为极为花哨的白玉笛,其实是木晚舟的武器。
只是,玉笛并没有攻击到缔轩。
一只手拦下了这一击,手直接被玉笛穿过,手的主人却好似没有疼痛。
云未梨一看,这个玉笛穿手而过的人,不正是树妖吗?
木晚舟立刻抽出玉笛,向后一撤。
树妖却并不管他,朝着云未梨而去。
赵谨没有继续的一旁看着,冲过去一把拽走了云未梨,“木晚舟,把这个东西解决掉。”
木晚舟擦了擦笛子上的血。
他每一次都下意识要拿笛子捅人,总是会忘记这笛子他以后还是要吹的。
笛声响起,只从声音中听,便是一片肃杀之意。
笛声不止影响着树妖,也影响着缔轩。
随着音律越来越快,树妖完全失去了行动力,半张脸已经腐烂,露出底下干枯的树皮。
树妖眼中满是不甘,“湘见,我不能死,我还要为她…报仇…”
树妖紧紧的盯着云未梨,眼中满是仇恨。
缔轩及时抽身,想带着树妖走,一杆枪和一开始的那把剑一样,猛然飞过来,插进他面前的地上。
结界忽然而起,困住了缔轩。
“尊者,别跑了,多累啊,您的伤还没好,不如休息一会吧。”赵谨一步一步的逼近,“在这休息的间隙中,我想问,我师弟上官墨瑾呢?你为何,拿着他的剑?”
缔轩看着赵谨,面上没有丝毫惶恐,满是嘲讽,“黄毛小儿,狂妄自大,竟认为能困得住我?”
赵谨眉毛一蹙,刚想加强结界,只听“砰”的一声,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炸飞了出去。
赵谨除外,他在爆炸前一刻,给自己加了一层护体结界。
再看之时,缔轩已经消失不见。
上官墨瑾不止听到了“砰”的一声,还感到了地动山摇。
上官墨瑾脸色复杂的看着远方:古代也有蘑菇云吗?
他被困在这个破林子里好久了。
唯一幸运的是,他暂时还没感到饿。
刚这么想完,上官墨瑾就听见肚子咕咕叫了一声。
上官墨瑾:“……”
我这该死的乌鸦嘴!!!
他的储物囊里有吃的。
但是!就在刚刚,他突然遭到了林子里藤条的袭击,打斗间,他的储物囊掉了。
储物囊里的东西不多,只有一柄剑和一些吃的。
剑没了就没了,他也不在乎,但是吃的没了,那可是命没了呀!
上官墨瑾毫不怀疑自己会饿死在这儿。
拜托,我就没见过一个饿死的主角!
难不成我要当第一个吗?
忽然,上官墨瑾就看见夺目耀眼的金光。
金光渐渐平息下来,便有两个人影。
正是缔轩和树妖。
缔轩将树妖一把扔下,森林里的藤条顿时缠向树妖。
那不是攻击,而是在治疗。
缔轩嘲讽又带点疑问的声音传来,“同样是玄界灵树,你比观心那棵要弱了百倍,对凡人动了心思,果真就不似从前强大了,若不是你还有用,你现在早死了。”
缔轩捂着腹部,缓缓离开,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一点点血迹。
上官墨瑾一时间不敢动。
那个男人刚刚说什么,观心?为什么要说我师父啊?
上官墨瑾又一次试验了一下传送符。
还是失败了。
“你在干什么?”
树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上官墨瑾回头,就看见了树妖半边腐烂的脸。
上官墨瑾:“?!!!!”泥嘛的,怎么都吓我一个!
上官墨瑾顿时拿出银枪,随时准备战斗。
“你也有这样的一柄银枪啊。我也有,是湘见送我的。”
树妖紧紧的盯着那一杆枪,好像在回忆过去。
上官墨瑾本想动手的,可听见树妖戏谑的声音,“你现在在这里,我死了,你也会死。你大可以对我动手,试试看啊。”
“?”上官墨瑾突然觉得也不是非动手不可,他并没有做好与妖怪同归于尽的觉悟。
但是藤条一股脑的向他缠过来。
上官墨瑾用枪一扫,藤条就断了,但藤条就是一直缠过来。
这片林子里,最不缺的就是藤条。
“你想干什么?”上官墨瑾无语的问。
树妖勾起了嘴角,虽然有一边脸是腐烂的,勾不起来,“想和你玩啊,你被困在这里这么久,不无聊吗?”
上官墨瑾突然想到了步归。
玩?恐怕不是玩吧,我要是真的玩了,那我恐怕就玩完了。
树妖凑近上官墨瑾闻了闻,“你身上,有与我同出一脉的花香,看来,你也有一棵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