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有些灰暗的山洞,被雷电照的十分亮。
缔轩本以为打破这一层屏障需要费些功夫。
结果上官墨瑾自己打开了保护自己的屏障。
缔轩一剑出的极猛,剑气如刃。
上官墨瑾发现自己躲的天赋比较高。
匆匆向后一撤,剑气刮过,在他右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顺便还削掉了一缕头发。
可接下来,缔轩若是再出一剑,上官墨瑾必死无疑。
上官墨瑾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给缔轩这个机会呢?
缔轩并未来得及再出击,整个山洞忽然剧烈摇晃。
石壁上出现了裂缝,红色的线从裂缝中钻出来。
霎时间,断缘线如蛛网一般,遍布整个山洞。
断缘线朝着缔轩涌过去。
速度极快,缔轩斩出无数剑气,也斩不断断缘线。
上官墨瑾悄咪咪的缩到角落里。
洛慈说要给他讲故事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
这么明显的一个大反派,怎么可能给他讲故事?
断缘线是他从顾家槐树下醒来时,便在身上的。
也不知道顾知元是不是自愿将这神器送给了他。
赵谨只说:“这可是断缘线,一旦被它触碰到,就可以超脱于六界之外了。你能碰它,说明你是被它认可了的,就只有你能用它,所以你拿着吧。”
上官墨瑾问超脱于六界之外是什么意思?
赵谨回答:“有一个地方不属于六界,叫黄泉境。说通俗点,就是阴曹地府。”
上官墨瑾这才明白,一旦触碰到断缘线那就会死,谁也不例外。
除非能使用断缘线。
上官墨瑾本来是打算用这个神器逃出去的,没想过用这阴招的。
可是没想到,还没等他逃出去呢,缔轩先来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打不过。
只不过明的不行,阴的还能不行吗?
缔轩一时之间自身难保。
客舟疾如此惊世骇俗的轻功,到底还是比不过神器。
上官墨瑾本来在想能不能再试一试用断缘线找到出去的路。
结果,突然觉得脖子上一凉,就像是水滴落了脖子上一样。
上官墨瑾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他……貌似猜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了。
转身回头的一瞬间,剑自然也朝着上方挥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上官墨瑾先听到的是人头落地的声音。
刚刚有一个四肢扭曲的人趴在石壁上,头朝下的看着上官墨瑾。
上官墨瑾已然习惯,但还是面色不虞。
眉毛皱的能夹死一个苍蝇。
因为滴下来的东西不是血,而是那个人的口水。
物理攻击为零,精神攻击100%。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许许多多这样扭曲的人类出现了。
并都朝着上官墨瑾扑过来。
断缘线不会伤害上官墨瑾,所以上官墨瑾可以无视如蛛网一般,密密麻麻的断缘线。
可是,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上官墨瑾一边躲一边一剑一个小怪物,突然觉得后背一凉,剑鸣声嗡嗡。
断缘线及时察觉到危险,细细的红丝卷上上官墨瑾的腰,一下子将上官墨瑾带离了怪物的攻击和缔轩的攻击。
上官墨瑾这才发现,这些被扭曲的人类都是洛慈在控制。
洛慈用这些人类把上官墨瑾逼着离缔轩越来越近,缔轩正好顺势出剑。
夫妻俩还挺默契。
洛慈与上官墨瑾正好对视,摆着温柔的笑说:“怎么了?是不喜欢这些人吗?我也不喜欢,所以树妖把他们抓来的时候,我没有吃了他们。只是玩了玩,便扔了。”
上官墨瑾:“……”
遇到合心意的便吃了,遇到不合心意的便随意改造,玩腻了便扔到一旁。
难怪,那位叫步归的老兄那么急着去死。
这搁谁谁受得了?
上官墨瑾避开了与洛慈的对视。
怜生仙长,洛慈。
她的尊号,她的名字皆是如此讽刺。
上官墨瑾不禁这样想道。
突然间,上官墨瑾感觉心脏骤然一疼。
断缘线,断了!
上官墨瑾瞳孔猛的一缩,痛苦使他无法支撑住身体倒了下去。
神器,并不是对一个法器的褒奖,而是神明用自己的血肉做出的法器。
所以也有“毁神器者可弑神”的说法。
上官墨瑾并不知道,眼前这个毁了神器的缔轩,其实还受着很重的伤。
缔轩浑身是血,但这一刻,神器碎裂的那一刻,更是浴血重生。
缔轩无法感知到身上的疼痛。
他一步一步的朝着上官墨瑾逼近,血顺着剑缓缓滴落。
上官墨瑾觉得心脏疼的难以复加。
被神器认可,也就是被神器认为主人,神器毁了,上官墨瑾自然也受到了莫大的伤害。
上官墨瑾只觉得眼前的缔轩已经有了重影,重成了好几个,认不出哪个是影子,哪个是真正的缔轩。
但不管哪一个,现在看起来都像个魔鬼。
缔轩一剑刚要戳穿上官墨瑾的心口。
上官墨瑾的那把剑便又飞了过来,正正好挡在了上官墨瑾的前面,又一次用屏障将上官墨瑾护住。
剑不是自己飞过来的,而是有人扔过来的。
缔轩微微偏头,用浑浊的,染满鲜血的眼睛看向了那个扔剑的人。
云未梨。
云未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有一部分是因为害怕,有一部分是因为跑了好久好久。
纤弱的身体在细密的发着抖,眼神中却满是恨意。
“果然是你。”云未梨的眼中没有血,却比有血还要更红一些,“果然是你!”
云未梨嗓音尖利的吼道:“缔轩!你杀了我就好了,为什么要杀我姐姐!你不是尊者吗?你不是名门正派吗?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
缔轩微微笑了一下。
笑得那么嘲讽,嘲讽眼前的姑娘。
“你猜我为什么要杀她?你应该最清楚了吧。”
缔轩随意的抹了一下身上的血。
“名门正派?我当不了名门正派。”缔轩语气始终是沙哑的,“名门正派,救不了我的妻子。”
云未梨也笑了,“好啊,你果然还是那么在意洛慈。你杀了我的姐姐,那我就杀了你的妻子,这样才公平。”
缔轩觉得云未梨不识天高地厚。
冰棺是天池玄冰炼出来的,就凭云未梨不可能伤害冰棺一丝一毫。
缔轩恨死云未梨了。
所以几步上前,就想要杀了云未梨。
不,杀了云未梨未免太便宜,应该折磨死她。
却不曾想,剑刚刚割开云未梨腹部的皮肉,就听到了洛慈的惨叫。
缔轩几乎是一下子便瞬移到了洛慈的身边。
烈焰烧透了冰棺,燃烧着洛慈的躯体。
缔轩用尽一切术法想要控制火焰,却完全做不到。
火好像有时被控制住,有时又没有被控制。
很明显,这是在折磨洛慈。
缔轩满眼心疼。
后又狠戾的看向了云未梨。
这一看,缔轩觉得自己的心脏好似猛然停止跳动。
云未梨拔下了头上的金簪,一只手捂着腹部,还有一只手握着金簪,抵在了一个小孩的脖颈上。
云未梨身上也染了血,不见小白兔一般的天真,只有疯狂。
“英勇无畏,爱妻如命的缔轩尊者,我想问问你,妻子和儿子,您选哪一个?”
云未梨这下是真的开心了,发自内心的喜悦直冲着神经,“尊者可要好好选,快点选。我刚刚可是受了伤,手不稳。若是一个手抖,将簪子插进他的脖子,您儿子一命呜呼了,那可怎么办啊?”
上官墨瑾觉得头痛欲裂,勉强看着眼前的场景。
忽然明白了,赵谨说的那句:
你要对付一个人,不要去想他比你强的点,去想他的软肋,把他的软肋捏在自己手中。
云未梨没有丝毫武功,仅仅只会一个爆火符。
却将缔轩控制在了手中。
缔轩目眦欲裂。
他不能没有洛慈。
可是,如果没有儿子,洛慈绝不会在这个世界上独活。
无论怎么选,他注定得不到一个好结果。
洛慈的惨叫在耳畔回响。
缔轩想说,放了我妻子。
可是猛然想起。
他杀了云湘见。
云未梨并不是给了他一个选择。
只不过是在杀死他的挚爱之前,逗弄他一下而已。
云未梨充满恶意的声音传来,“我这个人啊,从小到大就没见过砍头的。也不知道尊者是如何砍掉我姐姐的头的。”
云未梨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把短刀,比在了小孩的脖子上,“我也想试一下,是砍的快一些好,还是慢一些好呢?或者说,施一个小法术,让被砍的那个人一直保持清醒,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人头离开身体的滋味,对不对?”
云未梨每说一句话,眼神便越发凶狠。
缔轩就是如此,给云湘见施了那样的法术,清楚的感知自己的死亡。
“缔轩尊者,别发呆啊,你妻子的头……掉了。”
云未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轻轻的,眼神满含挑衅。
缔轩猛然回头看向洛慈。
烈火并没有烧死她。
但是头却咕噜噜的滚到了一边。
云未梨在这一刻,看起来就像个疯子,像个天生的杀人狂魔。
可只有云未梨自己能感觉到自己已经抖的不成样子。
她不想这样,可缔轩把她逼成了这样。
云湘见死的那么痛。
云未梨怎么可能让凶手死的那么容易。
她的性格让她无法做出这些事。
她的恨却可以。
洛慈死了。
只剩下缔轩了。
“云姑娘,缔轩的命,能否交给我。”
上官墨瑾混沌的脑子突然清醒。
因为说这句话的人是观心。
观心突然出现在缔轩身前,挡住了云未梨看向缔轩的目光。
云未梨并没有立即做出答复。
她的恨意在胸腔中蔓延。
她想亲手杀了缔轩,亲手砍下这个人的头颅,在这个人清醒的时候。
观心语气缓慢,但却更有静心咒似的,让云未梨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你放心,缔轩铸下大错,自然是要死的,只不过,他好歹是位尊者。要死,也不能人首分离啊。”
云未梨看着观心问:“那我姐姐呢?”
云未梨一直没有哭。
她其实并不喜欢云湘见。
这么多年来,没有叫过一声姐姐。
云湘见死了,她却不可抑制的在想到云湘见的时候,会喊一声姐姐。
这一刻,云未梨落下了豆大的泪珠,眼神是那么委屈,“我姐姐游历四方,除妖卫道。天下那么多人都知道云湘见的大名!她不是仙长,不是尊者,更不是哪一个仙门的弟子。所以,她就可以人首分离,死成那副鬼样子?”
云未梨皱着眉,神情焉然是一副不理解的模样。
观心并没有回答她。
一时间如此安静,答案也那么明显。
对,云湘见没有任何靠山,没有任何身份,别说尸首分离,就是被人分尸,扔进臭沟里,也没有人会管。
缔轩不仅是尊者,还是淮阳门的长老,死也要死的好看点。
因为这关乎淮阳门的颜面。
因为,这件事如果被众人所周知,错绝对不可能在缔轩身上。
死的好看点,也方便仙门编故事。
云未梨不说话了。
就连神情都是那么漠然。
云湘见,我已经为你争到这个地步了,我争不下去了,也懒得管了,希望你在那边,过的还行吧。
观心回头看向缔轩。
“真厉害,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