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是有靠山”夭夭愤愤说道。
“说吧,太寰和你什么关系”
溪言双手背在身后,玉蟾蜍脖子上的银色项圈又恢复成原来大小,捶着胸口大喘气。
斜眼恨恨瞄着溪言,趁其不备,利爪猛然袭向溪言胸口。
夭夭大惊,伸手劈砍,玉蟾蜍口里吐出一股乳黄色脓液直喷向夭夭手臂,顿时手臂上一大块血肉腐蚀,周围尽是水疱。
溪言见此怒极,握紧右拳,玉蟾蜍霎时被项圈勒成身首分离,脑袋咕噜噜滚到地面上,乳红色血液四处飞溅,溪言将夭夭拉进自己怀里抬袖护住,速度极快地闪远了数尺。
“师父,快抓住他魂魄”夭夭在溪言怀里提醒道。
溪言眼疾手快,锁住那玉蟾蜍即将飞出屋的飘荡在半空中的尸魂。
“太寰曾为我手下败将,你认为他能保得了你?”
飘在空中的魂魄已经变成蟾蜍的形状了,清一色黄绿色半透明魂魄,半透明魂魄说明他修行时长不短。
太寰,蛙身人首,与溪言一样同出于天河之中,为鸿蒙神。
玉蟾蜍挣扎不动,方知面前这人不是等闲之辈,能打败主人的就只有,难不成。
玉蟾蜍仔细盯着溪言的样貌。
“你是”
砰!
屋门大开,一缕黑烟冲入房内,化成人形,黑色锦袍,相貌柔美,竟叫人一下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潋纹,过来,本尊找了你好久”
黑袍男人声音暗沉,似潜藏着压制不住的怒火,以及一丝久不得见的恋念,他在恋念什么,夭夭能不知道,她是欱吞体。
梦里她逃了好多次都没能成功,每次被抓回去都是肆虐蹂躏,以至于现在看到那张妖媚的脸都狰狞得像魔鬼。
“你便是夜魔”
溪言压住心底的滔天怒火,即便曾是夫妻又怎样,现在在他怀里的是桃夭夭。
“潋纹,怎么,这才过了多久,就找到新床伴了”夜魔咬牙切齿,直盯着夭夭。
夭夭气急败坏,挣脱溪言的怀抱,侮辱她可以,不能侮辱她高风亮节的师父。
“你说话太难听了,他是我最最最尊敬的师父”
溪言眉睫轻颤,尊敬吗,他怎么记得某人曾叫他死白蛇,不过心里还是甜丝丝的,至少夭夭对夜魔的态度让他很满意。
夜魔朝夭夭的方向走近了几步,目光始终没在溪言身上落一眼,只赤裸裸地盯着夭夭。
“潋纹想找刺激?□□?听起来好像不错,不如你来和我玩儿,我们来扮演什么呢?父女…还是…母子?怎么样,刺激吗?”
夜魔勾指欲抬夭夭的下巴,被她偏身躲过,夜魔冷笑一声。
“你真恶心”夭夭小声骂道。
“恶心?”夜魔逼近夭夭,溪言挡在身前,二人目光相接,针锋相对,溪言诧然一瞬,夜魔的修为竟也不弱,到底不是人没有实体,魂斗也不怕。
但终究还是夜魔输了一招,急急后退几步捂着胸口,怒目切齿。
闭眼缓了许久,方才瞪向夭夭。
“潋纹,贱人!”
夜魔咳嗽了几声后又指着夭夭。
“你骂谁贱人呢?你才贱,我不是潋纹”即使夭夭做过那个梦,但她很清楚,她不是梦里那个娇软可欺的潋纹。
“你”
夜魔气得气火攻心,直吐出一口黑血。
“贱人,你别以为有了他就可以逃离我了,我告诉你,休想,你忘了你在我身下是怎么□□的吗?你忘了你是怎么在床上和我颠鸾倒凤□□哭天喊地的么?我数到三你过来,我就不怪你,还对你和以前一样好”
夭夭想到此只觉恶心至极,如在梦里那个房间里看到那群男女赤裸媾合一样,夜魔对她,不对,应该是潋纹的侮辱无所不用其极,在她看来,那是一段人间地狱。
夭夭气得胸脯起伏,她不是好惹的。
“你嘴是吃了苍蝇了么,怎么这么臭,瘦麻杆小鸡仔,丑不拉几的黑老怪,长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还不男不女,简直令人作呕,师父,帮我揍他,往冒烟儿了揍”
“你居然敢骂我丑,贱人,你”
乍然倏忽间一阵飓风从夭夭身边光速袭过,只余一抹迷糊的快如流星般的长长的白影,夜魔被那白影给…吞了?就这么给…吞了?
“师师师父”
霎时,还未等夭夭消化掉眼前的这一幕场景,只觉脖子突然被人狠狠掐住,身体风一般地往后急退抵在冰冷的墙上。
“你竟敢和他厮混!”
溪言碧色竖瞳变成猩红色,眼里冒着熊熊烈火。
夭夭满眼惊惧,师父为何生气,还想杀她,一股心痛难以言喻袭上心头。
“师父,我没有,不是我”
杏眼委屈地萦着泪水,溪言却无动于衷,掐着她脖子的手并没有放下,为何,以往师父生气她都装作软软糯糯的样子逗乐他,屡试不爽,为何这次。
“我没有和他厮混”夭夭哽咽地说道,倔强否认。
“还在狡辩,你都亲口承认了”溪言手上的力道加重,夫妻原来真得是那个意思,也就是说,也就是说,颠鸾倒凤四字叫他心如刀绞。
夭夭想操纵御兽之能让溪言停下反噬其主,却无济于事,为何,夭夭瞪大眼睛望着溪言不可置信,为何会有杀人时没有杀意的情况存在。
夭夭的脸色惨白,溪言猩红的双眼似藏着两个人的恨,没有杀意的杀人,只有爱恨交织,爱恨本是一体,正如此刻溪言万万不会想到一个区区的夜魔会成为他以后永远也除不掉的心魔,直到下一个位面,他吞了夜魔的同时,夜魔也在影响着他。
和梼杌不同,夜魔因没有实体,魂体强悍不死不灭。
看着溪言逐渐收紧的手,夭夭非常绝望,她不想死,不对,她不能死,她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完成,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师…师父……”夭夭试图唤回溪言的良知,却仍毫无任何作用。
下一秒,从夭夭身体里飘出一缕粉色迷烟一样的东西,夭夭似醍醐灌顶般醉酒清醒。
“对,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我不是潋纹,也不是夭夭,更不是这里任何一个人,我没做错任何事,除了一件,师父,我不该契约你,可我也不应受如此屈辱”
夭夭很吃劲儿地说完这些,闭上双眼,似是万念俱灰,接受了即将会到来的死亡。
不该契约他么?溪言乍然惊骇,猩红色的竖瞳渐渐退去,他都干了些什么,他松开掐着夭夭脖子的手,转而隔空抓住快要逃出屋子的粉色烟雾。夭夭咳嗽不止,不断吸着新鲜空气。
“哎呦,疼疼疼,大侠,别杀我别杀我,我只是一缕残魂,不好吃的”
“你是谁,为何在夭夭体内”
溪言冷声呵斥,手上攥紧那粉雾凄厉惨叫。
“大侠,那是我的身体,是她占了我的身体”粉雾含冤莫白,有苦难言。
“小小妖孽竟敢胡言乱语,本神教你魂飞魄散”
溪言怒不可遏,刚刚对夭夭出手是真的鬼迷心窍了,现在不敢面对夭夭,却又想发泄。
“别别别,大大仙,您不觉得她总是很迟钝吗?大仙,冒犯两句,那是她在夺舍我的身体”
“夺舍?”
“对啊,您是正仙可能不知道,有些邪仙为了长久活下去发明了夺舍这个…方法,抢,嗯,占了别人肉身,挤走他人的魂魄,以借此继续生存”
“你胡说”溪言根本不相信,但即便是又怎样,手上的只不过是缕残魂,轻轻松松就叫她灰飞烟灭,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好吧,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当初从春颐城逃了出去,逃到一片峡谷地,看见您吞了个巨兽,怕得躲在山壁后面,却没成想,山石塌落将我砸死了,刚在意识消散时她便过来了,然后我的主魂就魂魄不全地进了地府,现在大概已经投胎了”
溪言静静听着,余光关心着夭夭的现况,她蹲在墙角好像很不舒服。
溪言握紧手心,粉雾惨叫一声。
“师父别杀她,让她走吧”夭夭起身抓着溪言的手腕。
夭夭理他了,溪言紧张又懊恼的心情缓了缓,但片刻后心又悬起来,他担心夭夭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毕竟他刚才真该死,居然下了死手。
溪言想得太深入,心里又很矛盾,手上不自觉猛地收紧,粉雾惨叫连连,直至彻底没了生息。
“师父!”夭夭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夭夭,我,对不起”溪言像个做错事的长辈低头不敢言语。
夭夭深吸一口气,二人静默了良久,气氛异常冷肃。
夭夭虽然比之以前混沌糊涂清醒了一些,但还是没能够恢复记忆,她只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而且是人,不是狐妖。
在夭夭惯常的思维里,妖始终是低人一等的,但一路以来的所见所闻颠覆了她的认知,尤其是这座看起来很熟悉的洛寒城,这里的文明已经到了近现代时期了,人类却能和欺榨压迫他们,把他们当作随时能吃掉的牲畜来饲养的恶妖和睦相处,这让夭夭感到匪夷所思。
溪言不想和夭夭冷战,哪怕夭夭发脾气骂他打他也好就是不能不理他。
“夭夭,为师错了,为师知道你不是那恬不知耻的潋纹,只是夜魔圈禁过你太过可恶”
从潋纹的残魂口里得知,夭夭是在他和梼杌大战的那天才过来的,所以夭夭自始自终都是和他在一起的,夭夭并没有背叛他,可是为什么要用背叛二字呢?溪言自己也难以理清这样的想法从何而来。
“师父认为潋纹恬不知耻吗?”夭夭语气平静,不闻波澜,却让溪言听到了质问的口吻,在他看来潋纹和夜魔媾合就是恬不知耻,但若是别人和夜魔媾合呢?溪言只是尤其在意此刻夭夭所在的这具躯体罢了。
“夭夭”
“师父,算了”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弱者合该被欺凌,潋纹不过是众多中的一个而已。
她能被护在师父羽翼下难道该暗自庆幸吗,不,她没有资格指责潋纹的过错,更没有资格言说师父的不对,毕竟要是没有师父,一个小小的蛆蚴妖就能要了她的命。
“师父吞了夜魔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玉蟾蜍或许已经逃掉了”
夭夭四处搜索也没找到玉蟾蜍的魂影,事实上玉蟾蜍的确早在夜魔和溪言针锋相对之时逃之夭夭了。
夭夭撇开话题打算揭过这件事,溪言自然喜不自胜。
“除恶妖,洛寒城安定,扮夜魔,月池国安定,开宗立派,人界安定”
夭夭讶然,师父居然想得这么远,不过的确还是自己的格局不够。
“那师父打算怎么除洛寒城恶妖?”
夭夭笑了笑,虽然她已经猜到了。
城主得了一个美人儿,朝夕相伴,如胶似漆,日夜不离,那美人儿杨柳纤腰,黛眉杏目,身姿袅袅,玲珑有致,好不娇俏,恰逢国主前来巡查,和城主把酒言欢数日不歇。
洛寒城无人不艳羡,成为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一段佳谈。
“师父,真要在这里待一个月吗?”夭夭以为的是师父定会假扮玉蟾蜍趁第二天上公之时将洛寒城众妖一网打尽关进地牢再行审问食人之妖,却没想到溪言意在让洛寒城人族以己之力除掉恶妖,以激发出他们极限的杀妖之能。
榴轩台上,溪言揽紧怀里夭夭的细腰,嗅了嗅她发间清香,和对面灏衍假扮的夜魔笑意盈盈地把酒对饮。
榴轩台,洛寒城最高的阁台,可俯瞰洛寒城一切建筑风景,百姓民风,同样的,洛寒城子民也可以遥遥望见榴轩台上谈笑风生,兴致勃勃的“城主”和“国主”,以及城主怀里新得来的美人儿。
“夭夭要记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我想,被欺负久了的他们该不会让我失望的”
溪言一举炮蹩马腿妙手横出,灏衍气馁,灰溜溜认输,刚才僵持的局面被溪言一招制敌,再无转圜的可能。
夭夭浅笑。
“师父是想将他们一举歼灭”
“最了解我们的是敌人,谁吃了谁他们最清楚,而不是我们,对吧”溪言此刻说得我们正是他们假扮的城主以及洛寒城恶妖,他抬头朝对面那人看了看。
这类棋子的玩法他还从未见过,恰是对面那人教给他的玩法规则。
对面灏衍一旁站着的正是那个刚进城时请他们喝茶的中年大叔,中年男人点点头,见多识广的他第一眼就瞧出溪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