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所知，这布料林小姐常用吧！林大小姐金枝玉叶，自然选用最好的布料。”钱雨薇抬眼讥诮道。

林昭昭冷笑一声：“你怎知是我的？我又没有使用过符纸。”

钱雨薇自是帮着苏小小，她猛地逼近半步，发间步摇叮当作响，语气咄咄逼人：“那就查呗！你未必是主谋，但说不定是帮凶。我可得提醒你，林昭昭，现在装得气定神闲，别到时候真查出来后悔。不如现在承认，还能留下个主动自首的好名声。”她刻意提高声调，引得周遭弟子窃窃私语。

闻言，林昭昭眼底闪过一丝晦暗，直勾勾地盯着钱雨薇：“如果凶手不是我，你这可算是污蔑同门。修炼本就讲究同心同德，没有证据污蔑同门，后果你敢承担吗？”

“你！”钱雨薇没想到平时软弱的林昭昭竟然敢回怼自己，一时气急败坏，恨恨地跺了跺脚，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

“林姑娘，你看看认识这个布料吗？”柳薏对于眼前的闹剧并不受影响，语气依旧淡然。

林昭昭接过布料，仔细端详后，虽不可置信，但平静开口道：“是我的。”

柳薏皱了皱眉，凑近林昭昭，压低声音说道：“林姑娘，有人想要陷害你。”

林昭昭看向尸体，突然发觉到不对劲，指节不自觉攥紧，眉头紧锁：“是尸体不对劲。”

众人凑近尸体，江行舟分析道：“凶手聪明反被聪明误，布料并不能说明林姑娘是凶手。”

柳薏点点头，补充道：“凶手只有一人，定然是在使用符纸的那些人中。倘若有同伙，死者鞋子后面不会有如此明显的磨损。想来是凶手将死者拖行时造成的。这样看来，林昭昭的嫌疑也减轻了不少。”

“死者的左手呈松弛状态，但右手却紧紧攥着布料。照死者目前状态来看，死亡应该有段时间了，尸体已经僵硬。而这布料薄如蝉翼，常理来说，不可能在水中长时间被死者攥着。且不说水流冲击，光是看死者左手便知，布料倘若是落水前就在手中，应当早被水流带走。”

柳薏继续说道：“而仔细看死者右手可以发现，右手虎口处微微发紫泛红，竟像是柏叶红苓混用中毒。”

“香料中毒？不应该啊，赵沫对香料极其了解。”苏青有些疑惑。

“死者对香料很了解？”柳薏有些意外。

“那是自然，赵沫可是出自襄阳赵氏，香料世家。”苏青肯定地说。

“死者的香囊中有这两味药材。这样看来，死者中途醒过。如果她很懂香料，定然不会将柏叶和红苓混用，除非她是故意的。”柳薏面色沉重。

江行舟接过话头：“这样看，死者应该对凶手比较信任。”

林昭昭疑惑：“为何这样说？”

“你们想，死者应该是昏迷后被凶手拖入水中。既然她很懂香料，凶手定然不会使用香料，而是用符纸。一般符纸必须近身使用，凶手必须利用死者对他的信任，先贴近死者，然后想个法子让死者不会反抗。”

林昭昭看向使用过符纸的那几人，沉默片刻，随后弯起漂亮的眼眸，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我有一个好办法，自然能让凶手自投罗网。”

江行舟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

“各位，我们有一个办法找到凶手。”江行舟面向众人开口。

柳薏捋了捋耳边碎发，平静地说道：“大家不妨看看死者右手处。我母亲喜香料，我对香料也有所涉猎。这是柏叶和红苓混用造成的轻微中毒，而死者又出自香料世家，应是不会犯这种错误。很有可能是她中途醒过一次，本意是将柏叶和红苓涂在凶手的衣服上，却不小心沾到手上。”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柏叶和红苓沾在布料上，一日后便会将布料腐蚀。只需今日使用符纸的人将衣服换下，静等一晚，凶手自然一目了然。”

她的声音如春风化雪，自然而然地给人一种信任感。

大家多是半信半疑，但也照做了。

“真的会有人来吗？”柳薏有些担心。

“别急，凶手自然会来，我相信她不会沉住气。”林昭昭小声说道。

四个人蹲在墙角，目光炯炯地盯着檀木桌。

夜晚一片静默，月亮隐入云层，偶尔能听见蛙鸣。

林昭昭已经有些猜到凶手，可真正看到她的那一刻，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先别急，等她换衣服的时候再过去，不给她狡辩的机会。”林昭昭静静看着那人蹑手蹑脚走到储放衣服的地方。

“苏小小，你这是在做什么？”林昭昭看准时机，大声呵斥道。

苏小小明显一抖，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她扫了一眼周围，发现只有林昭昭一个人，慢慢缓和下来，强装镇定道：“我不过是来看看，防止有人偷偷掉包。”

林昭昭听完她这话，差点气笑：“现在还在狡辩？”

苏小小又增加了些底气，语气略带讽刺：“你说我？你又是在这做什么？”

“自然是等你自投罗网。”林昭昭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你不如看看周围。”

苏小小这才发现，原来不止林昭昭一个人，苏青已经将其他人喊来。

“你陷害我！”苏小小恶狠狠地看着林昭昭。

“你怎么倒打一耙？我都没说你陷害我。”

“苏姑娘，之前骗了你，其实柏叶和红苓腐蚀布料无需等上一日，你不如现在看看自己的衣裳。”柳薏望向苏小小，缓缓开口。

苏小小低头看了眼衣裳，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一步，沉默半晌，厌烦地垂下眼眸。

赶过来的钱雨薇眼睛瞪得大大的，声音颤抖：“为什么？真的是你吗？”

苏小小却不耐烦地打断她：“别说了。”

“你这是承认了吗？”江行舟开口问道。

“认又如何？不认又如何？你们不是已经有证据了吗？”苏小小语气里满是嘲讽。

钱雨薇还是不死心，冲上去捏住苏小小的手，声音哽咽：“为什么？”

“世间行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苏小小神情倔强。

“你认罪便好，本来还担心你狡辩呢。没想到你直接放弃挣扎了。”林昭昭看向苏小小，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

苏小小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如你所说，没有什么意思。”林昭昭似是无奈地摆了摆手。

苏小小定定看了林昭昭半晌，忽然恍然大悟：“你们耍我的，根本没有什么柏叶红苓，不过是个幌子。你刚刚也是故意分散我注意力。”

林昭昭笑意更深。

柳薏淡淡开口：“事已至此，苏姑娘纠结这些也没有用，等待书院发落吧。”

周围人的目光冷若寒冰，苏小小倔强地站在原地，咬牙切齿道：“林昭昭，你好样的。”

林昭昭不再理她。

“苏小小，你怎么想的？赵沫平日与你最要好，你伤她性命竟无一丝悔改之意。”人群中有人愤愤不平地开口。

“悔改？我伤她百次都不会悔改。”苏小小眼中满是痴狂。

“小小，你快些认错吧，到时候求书院网开一面。”钱雨薇有些着急，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们俩一同进的书院，我现在还记得我剑术不过关，被罚不能用晚膳，当时你偷偷给我送了一碗稀饭。那时候我就觉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钱雨薇说着已是泪如雨下。

苏小小看着钱雨薇，眼中也泛起了泪光。此刻，只有钱雨薇还在为她着想。

“雨薇，你回去吧，你这样为我，我无以为报。”

钱雨薇还是不死心，她希望苏小小主动向书院认错，她相信她有苦衷。

苏小小看着钱雨薇，再也无法忍受，掩面大哭起来：“我恨她！她就像是毒蛇，无时无刻不在缠着我，将我一层一层束缚住，勒得我喘不过气。”

她转过头看向林昭昭，眼中满是悲怆：“林昭昭，你以为只有你被她欺负吗？”

林昭昭闻言，半晌说不出话。她也没有想到，赵沫也会如此对待苏小小。

林昭昭神情微敛，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质问：“她欺负你，你不也欺负我？我的感受，你是最清楚的。你杀害她之后，还想让我给你顶罪。你真的无辜吗？”

苏小小抽泣着，声音颤抖，她抹了抹眼泪，：“是，我对不起你。”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从我衣服上取下布料的？”

“那天你落水，我以为你死了。”

林昭昭沉默良久，缓缓开口：“所以你是准备陷害她，没想到我没死。”

“陷害她？你死了，她本来就是凶手，我只不过是推波助澜。”

林昭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