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瑶选择陈雄不是没有其他原因，她现在打工的健身房的老板也是陈雄他们同一届的学长。

“你说陈雄啊……我跟他关系一般，但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他联系方式给你。”

健老板倒是爽快，也没有多问，没一会儿就给盛瑶发来了一串号码，盛瑶顺着号码直接播了过去。

“嘟嘟嘟——您拨打的用户无人接听。”

……

连着打了三四次对面都没人接听，盛瑶的心已经沉了一半，朝这个号码填写了好友申请，便把此事搁置在了一旁。

没想到几天后老板主动找上了盛瑶，想跟她聊聊。

店里不能抽烟，老板也不能例外，冲着盛瑶点了点下巴，盛瑶就明白他的意思跟在老板身后来到了健身房楼下的马路边上。

“抽吗？”李老板自己率先点上一根，吐了口烟，朝着盛瑶比划了俩下。

盛瑶摇了摇头，婉拒了。

“你和陈雄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老板捏了捏眉心，蹲在马路牙子边缓缓叹了口气。

“算不上认识，一面之缘。”盛瑶半蹲在老板身边，实话实说。

“啧”老板抬头看了看盛瑶，又砸吧俩声，没有说话。

“您是有陈雄学长的消息了？”盛瑶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声音也沉了下来。

“前天晚上，陈雄在他家里去世了。说是剧烈运动引起的心脏病，独居，没了都没人知道，还是被上门的家政给发现的。昨儿我们几个大学同学联系了他家里人，替他料理后事。”

听闻这话，盛瑶才发现老板今天的情绪不大对劲，胡子拉碴不说，仔细看还能看见眼中的红血丝，显然是昨晚没有睡好。

沉默了片刻，盛瑶斟酌着开口道：“节哀，不过，学长先前有心脏病吗？”

“呵，心脏病？”老板自顾自地又抽了口烟，烟雾缭绕间盛瑶看不清他的表情，“你也是搞体育的，参加了那么多次比赛了，你觉得这概率大吗？”

盛瑶沉默，她心里已经有了数。这样看来，电梯杀人的事情应该不是骗人的了。

老板见盛瑶不说话，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小姑娘，挥了挥手赶她回去，“跟你说这些也没什么用，生死无常，还是要向前看啊。回头有机会给你们几个员工都安排个体检。几年前，陈雄那个臭小子……”

盛瑶见老板开始自顾自地忆往昔，随口扯了俩句，又敷衍地道了个谢，便回到了健身房。

这个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那天电话没有接通她便心里有了预期，不过日子总要继续，对于电梯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盛瑶很快就把它们都忘在了脑后，继续自己的工作。

又是一个周五，盛瑶早早地跟人调了班，和黄梦婷约好了时间，俩人找了一个没什么人的写字楼，肩并肩地坐在楼下等待着八点的到来。

“让我看看你这一个星期的战利品。”黄梦婷看着盛瑶背着快赶上她人高的大黑书包，有些好笑。

“也没啥。”盛瑶倒是大大方方地把包丢给黄梦婷，自己大大咧咧地坐在旁边喝了口水。

黄梦婷接到那包一个闷哼，差点没被包从椅子上带下去，“还说没啥，你这差点把家搬来了吧……你这回头要是跑路能跑得动嘛。”

“没事，还没我天天负重跑带的重。”盛瑶一边说着一边又从身上不知道哪个兜里掏出俩个苹果，一个递给黄梦婷，另一个自己用手擦擦便啃了起来。

黄梦婷将苹果顺手塞进了自己背包的侧兜里，然后拉开盛瑶的背包开始检查她物品，“螺丝刀、电棍、牙线……这是什么？电钻？……天哪”

为了保险起见，盛瑶还带了俩副户外手套，如今刚好给黄梦婷一副。

黄梦婷本来怕盛瑶准备的不全，很多小型的工具特地多备了俩件，没想到这盛瑶是个狠人，自己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她全带了。

“你哪来的这么多东西？”黄梦婷诧异，明明盛瑶前几天看上去还没什么钱，几天功夫东西居然备的这么齐。

“不是我的，我接陪练的那个大哥专门玩户外的，东西都是齐的，仓库里叮呤咣啷一大堆全送我了。”

那大哥一听盛瑶这个小丫头想要野外装备，二话没说把自己仓库里一大堆先前淘汰了的装备全送给她了，还约着以后有空一起徒步。

“那看来以后我还得依仗你了。”黄梦婷见自己多虑，把盛瑶的包往身边一放，掏出一瓶没有标志的矿泉水“乌拉乌拉”漱了俩口，然后把水吐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不过我得先给你打个预防针，稍微高一点的关卡都是会没收道具的，还有些逃难型的，需要越轻便越好。”黄梦婷的包就是精简过的，里面所有的工具都是越小越好，而且都有固定的位置，方便她随取随用。

“没收了出来还会还给我吗？”

盛瑶倒是不慎在意，“咔哧”俩口吃完最后一口苹果，然后眯起一只眼，拿着果核的手微微后摆，再轻轻抛出，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虽然没认识多久，但黄梦婷似乎已经习惯了盛瑶有些臭屁的性格，看着“哐啷”一声苹果核应声落入了垃圾桶里，黄梦婷跟着轻笑一声，“有命出来拿就行。”

盛瑶听到这话，脸色微变，抿了抿唇，沉默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机。

写字楼里的灯忽明忽暗，这栋写字楼已经有些年头了，一楼的门厅里没有保安，只有她们俩个人并排坐在门口的长凳上沉默不语。

黄梦婷不傻，看了一眼沉默地盛瑶就猜到了些什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机械表，拍了拍盛瑶，“还有俩分钟，准备一下吧。”

盛瑶点点头，从黄梦婷那里接过了自己的背包，又检查了一遍，背着包站起身来开始一脸严肃地开始活动起自己的手腕脚腕。

“紧张吗？”黄梦婷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虽然盛瑶面上不显，但是这直愣愣的热身看起来多少还是有些突兀。

“还行。”盛瑶没逞强，热身纯属是她的职业素养，对于任何情况她都会尽力以最好的状态面对。

黄梦婷又看了眼表，左右来回扫了一圈确认周围没人，深吸一口气按亮了电梯。

“想去几楼？”黄梦婷问道。

“有啥区别吗，不都是去大厅。”盛瑶随手按了个6，回头朝黄梦婷龇着牙笑笑，“图个吉利。”

6楼很快，盛瑶话刚落音俩人就听见“叮——”的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开。

还是上次同样的大厅，不同的事这次的大厅很安静，与上次的嘈杂完全不同，大厅里的人三三俩俩的并排站着，有序地在电梯门口拍着队。

除了个别几个刚进入的倒霉蛋，大部分人神色麻木，显然已经习惯了这场游戏。

“小黄，这里！”俩人一进大厅，就听见不远处有位中年大叔在队里向他们招手，大叔前面约莫还有三四队。

大叔约莫四十来岁，瘦瘦矮矮，穿这个黑白的格子衫，带着个金边眼镜，挥手间头顶稀稀拉拉的头发也跟着他的动作来回抖动，看到盛瑶的一瞬间愣了一下。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丁叔，丁叔人很好，靠得住。”黄梦婷一边向盛瑶解释着，一边大步牵起盛瑶的手向丁叔的方向奔去。

“丁叔，这是盛瑶，她……”黄梦婷刚想介绍，就被丁义抬起手拦住，然后拍了拍盛瑶的后背，“盛瑶是吧，好久没见。”

盛瑶其实看到丁义的一瞬间就想逃，奈何黄梦婷拽的太紧。如今只能紧闭着眼，生生受了丁义那略带巧劲的俩掌，“丁老师，好久不见。”

黄梦婷看看丁义，又看看盛瑶，“你们认识？”

“丁老师是我高中的数学老师，不过我高中数学不太好，经常挨骂。”盛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她脑子不好使，数学更是犹如天书，高中时因为上课睡觉没少被丁义罚站。

“如今怎么样？大学生活可还适应？周成呢，他怎么样？”盛瑶的事他们老师之间都是清楚的，高中时候他们几个老师也偷偷地给他们俩孩子塞过不少钱。

盛瑶成绩差，毕业了以后不敢回来看他们，但年年过年都会让周成帮着带些东西来感谢他们几个。

“都好，都好。”盛瑶一紧张就喜欢舔嘴唇，心里有些无奈，只能朝着黄梦婷投向求助的眼光。

黄梦婷只觉得心里有点好笑，不过还是主动替她解了围，“丁叔，到咱了，等出来了再叙旧吧。”

“也是，也是。”

前面一队已经进入电梯，电梯的楼层正在慢慢上升。

丁义看着电梯门里的倒影，拍了拍自己的脸做了俩次深呼吸，看着电梯门开，率先一步进入电梯，“等咱们这次出来以后我请你和周成吃饭，还有小黄，你也一起。”

“好嘞，谢谢丁老师。”盛瑶笑着答应，在裤子上反复擦了擦手心的汗，跟在丁义后面进入电梯。

“周成是谁？”黄梦婷和盛瑶并排进入，低声问道。

八卦是人类的本能，谁都不能例外。

盛瑶皱了皱眉，进入电梯后转过身来瞪了黄梦婷一眼，

“他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哥哥。

话还没有说话，她忽然瞥见了大厅的角落那一件熟悉的衬衫，不自觉地踮起脚尖，提高了音量，“……那个。”